20世纪90年代,日本文化界涌现出一股“寻根热”,不少专家学者来我国大西南等地考察、调查,探寻其民族“根”之所在。
香港《大公报》载:“一九八九年秋,日本第一个寻根访祖代表团来我国西南边陲小凉山区正宗彝族的生息之地,发现当地的风俗习惯,尤其是使用的汉字和男子头上的发式,几乎与日本历史上的武士无甚相异处。史载秦始皇派三千童男童女随老道‘夷’前往海外乐土求仙药,去日本不回,自号徐福(不断升腾之意)。秦始皇将其部族流放西南不毛之地,改‘夷’为‘彝’,正宗彝族现在供奉徐福图像,当地上了年岁的人仍念念不忘东方海外还有我们同族子孙。”
徐福去日本未归,诗仙李太白《古风·秦王扫六合》载:“……尚采不死药,茫然使心哀。……徐市(福)载秦女,楼船几时回?”在日本九州岛上有徐王墓、徐福祠、徐福里、徐福丁等地名,徐福徙居日本当为无可否定的事实。
《史记》称徐福为齐人,原籍山东,也有说江苏赣榆者。日本人寻根大概去过山东,也去过赣榆吧。但日本人办事认真、精细,当他们发现山东和赣榆徐福“故里”与日本徐福“新居”的文化毫无相似之处时,灵机一动,转向我国大西南,发现小凉山区的“正宗彝族”风俗与古代日本武士习俗相似,从而认为其“祖根”在我国大西南。
日本学者寻根还寻到我国云南省,寻到了元谋人的故乡,发现元谋人的下颌骨化石与日本人和中国南方人的下颌骨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这说明日本人的远祖与我国南方人的远祖均系元谋人之胤。云南学者扶永发先生写的《神州的发现》一书认为:滇西是中华民族的根之所在,后来由于多种原因,南方先民大量北迁,才使中华文化的中心移到了黄河流域。
徙居黄河流域的南方氏族与北方氏族融合后,产生了新的氏族,如伏羲氏、神农氏、有苗氏、轩辕氏等皆是。他们为争夺中原这块沃土,相互杀伐,战败者南遁,与原有土著氏族融合,成为五帝之世后南方氏族的祖先,史书谓之“南蛮”。
被秦始皇“流放”到大西南的彝人,始居之地为汉高祖所置的武陵郡。辖今湖北、四川、贵州、湖南的大片土地,其中心在湖南沅水和澧水流域,治临沅(今常德)。清乾隆《麻阳县志》言:“武陵郡彝,南蛮种落也。”
汉武陵郡前身为黔中郡,战国时属楚,后归秦。所居种落即李斯《谏逐客书》所言“包九夷,制鄢、郢”的九夷。据此,汉武陵郡彝即秦并六国前黔中郡的九夷种落。
自楚庄王三年(前611)楚灭庸,至吴起相悼王(前383—前380),楚国日强,九夷归附。秦王朝建立后,筑长城、修陵寝、建阿房……大兴徭役。夷人为避徭役,自沅、澧溯流而上,散居滇、黔、桂等地,与祖居该地的盘古氏融合,成了“正宗彝族”。
正宗彝族,当为九夷中最有威力的一支彝人,此非卢戎莫属。《左传》鲁桓公十三年(前699),楚遣屈瑕伐罗罗、卢戎,被罗、卢联军杀个片甲不留。据王闿运《尚书笺》,卢在今岳州、辰沅境。辰、沅属汉武陵郡,可见“正宗彝族”的前身即古之卢戎部族。
卢戎乃卢人与犬戎联合而成的氏族,其历史源远流长。卢人鼻祖乃《六韬·大明》所载“三皇”之一的尊卢氏,它出现在伏羲氏之前,比有巢氏还要早。卢人始居洞庭湖流域,原本是崇拜湖滨芦苇的古老氏族,《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将它归属于居武陵长沙二郡间的盘瓠氏之胤,这没错。卢戎中的戎,即崇拜犬图腾的标志。
古代洞庭湖畔芦苇丛生,绿茵盖地,称青草洞庭湖。卢人长期与芦苇为邻,就以“卢”为氏族名。他们发明了用芦苇编制采集野生果实的容器,称“卢”。至今湘境仍有称饭碗为“卢碗”,饭锅为“炉锅”者。
卢人还利用得天独厚的野草编成衣服——“结草为服”。人类自从披上衣服,才从动物世界彻底分离出来,这是卢人的重大贡献。
五帝之世,三苗氏为尧、舜所逐,从荆州徙居洞庭湖一带。卢人敌不住屡经征战的三苗,被迫向长沙以西的山区迁徙,与“居南裔”(1)的犬戎氏结合为卢戎部族。(www.xing528.com)
卢戎人在山区处处接触酷似芦苇的草,该草称芦丝茅。他们用它盖茅庐、生火、医病。他们尊奉芦丝茅中之王——冬青茅为神,冬青茅就是《禹贡》荆州的“包匦青茅”。它那尚未绽开的子叶犹如一把三棱的青铜剑,因而又称“三脊茅”。崇拜三脊茅为神的习俗后来传到江淮,史载“江淮间一茅三脊为神藉”(2)。冬青茅纵使生长在瘠薄山崖峭壁的缝隙中,数九隆冬也能长出翠绿的嫩叶,昂然簇立于宇宙之间。聪慧的卢戎人以其性格锻造民族魂。他们又仿照三脊茅制成一种武器,称“茅叶枪”。打制茅叶枪的工匠尊奉“卢林老祖”,至今梅山民间铜匠和铁匠仍自称“卢林弟子”。
卢戎人的民族魂和茅叶枪锻造技术也随徐福传到了日本。日本武士不怕苦,不怕死,只知奋进,从不畏缩,正是卢戎民族魂的延伸和发展。古代日本人在茅叶枪的启示下,研制出一种利刃。这种利刃连戚继光也观之羡叹。近代日本军官指挥千军万马的东洋刀,仍属茅叶枪的“后代”。
卢戎人自从发明了芦叶枪,势力日趋强大。他们以洞庭湖西部的梅山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展。东至江西庐山,西至四川泸水,南极滇桂,北达齐鲁。商末,川境的卢子国乃助武王伐纣的西土八国之一。春秋时,辰沅一带的卢戎与汨罗江一带的罗罗联合,东出岳州,西出辰沅,对楚国造成夹攻、钳制的态势,使楚将屈瑕自缢身亡。那次联合后,卢罗二族已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
往昔梅山政治中心——今安化县梅城镇,在同一庙堂中供奉着并列的两个菩萨:一个卢爷,一个黑爷。旱天农民求雨,抬着卢爷(在先)、黑爷(在后)去祈雨。卢爷系卢戎人崇拜的祖先,疑为尊卢氏的偶像。罗罗人尚黑,故以黑爷为标志。而今,居大凉山一带的彝人称罗罗(又称卢卢),崇尚黑色,当为卢罗融合而成的民族。
从崇拜芦苇到尊奉三脊茅为神,画出了卢戎人草文化的发展轨迹。草文化是构筑中国梅山文化的重要基石。
草文化在梅山丧葬习俗中尚有孑遗。其显著特征是用芦丝茅扎一个草人置于灵堂之中,称“茅山”。孝子向亡者奠酒时,先要“灌酒茅山”。在梅山西部,今湘西土家族的原始戏剧活化石茅古斯,表演者“结草为服”。其崇奉的神用七根茅草扎成,土家称“梅山”。(3)
“结草为服”的原始舞蹈,通过徐福能歌善舞的童男女东渡扶桑,带到了日本和夏威夷群岛。至今日本还流行夏威夷草裙舞。当日本歌星舞星将金光闪烁的仿制草裙系上胴体翩翩起舞,把观众带到亘古洪荒的旷野,享受着回归大自然的原始美之际,无疑将悟出寻根访祖的深刻涵义:“结草为服”曾把古代湖湘一带众多少数民族联结起来。这些少数民族一直和睦共处,同样可以把源出一宗的中日两国人民联结起来,把全世界不同种族联结起来,以文化融合压倒武力兼并,实现全人类的相互谅解与永恒和平,走向繁荣幸福。
既然古卢戎的草文化通过徐福一行带到了日本,可见徐福不是山东人,也不是江苏人,而是地地道道的湖湘梅山大巫夷。徐福笃信巫术,精通鬼神之道,得到祈求长生不老的秦始皇信任,于是便在湖湘间征集了三千夷人子女,借采仙药徙往“蓬莱仙岛”,定居日本不回。他将湖湘梅山一带的巫文化带到了日本,至今九州岛上居民依然信巫,奉徐福为神,徐福祠内终年香火不绝。因此,古代日本武士习俗与小凉山的彝俗无大的差别。有可能卢戎是日本人在中国的一条根,至少与日本人寻根有关。
但是,徐福是在秦朝徙居日本的,秦之前,已有不少华夏氏族参与角逐中原失败,向四面八方迁徙,其中不乏徙居海外者。近些年来考古工作者发现湖湘一带出土的稻作文化与日本弥生文化有着渊源关系,这种文化出现在秦朝前一千多年。魏晋时期,日本岛上已有了三十多个国家。这些国家的先民最迟在商王朝就从中国徙居日本,因为徐福的童男女自秦至魏晋时期不可能繁衍成三十多个王国。因此,日本人在中国的“根”远不止卢戎这个部族,日本人的寻根还仅仅是开始。
注释
(1)《湖南地方志少数民族史料》第689页,引《路史》:“卞明居南裔,生白犬,是谓南蛮之祖(又谓犬戎之祖)。”
(2)《史记·孝武本纪》第139页。
(3)参阅1994年6月28日湖南日报《原始戏剧“活化石”:茅古斯》。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