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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大毒草作者,遭遇到家庭被抄的经历

时间:2023-07-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十万个为什么》遭到“大批判”的日子里,王国忠作为《十万个为什么》的主编受到多次批斗,而我作为《十万个为什么》的主要作者也首当其冲,受到猛烈冲击。我遭到了突然抄家,其罪名就是写“大毒草”《十万个为什么》!那时,我家对面就是茶馆,人来人往,都在议论着我这“大毒草”作者……我以为,大约又查出什么“大毒草”了。一张照片引起造反派们的注意,要我“交代”。然而,一大批来自苏联的信件,成为“审查”的重点。

作为大毒草作者,遭遇到家庭被抄的经历

在《十万个为什么》遭到“大批判”的日子里,王国忠作为《十万个为什么》的主编受到多次批斗,而我作为《十万个为什么》的主要作者也首当其冲,受到猛烈冲击。

单位里的造反派贴出了长长的大字报,贴满整整一墙,那标题便是:《十万零一个为什么——质问叶永烈》。这一大字报,把《十万个为什么》打成《燕山夜话》式的“反党大毒草”“在知识的幌子下贩卖反党黑货”,我被打成“小邓拓”“小吴晗”。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一个新来的造反派头头,一直喊我“小吴”——以为我姓“吴”,因为人称“小吴晗”嘛!

我遭到了突然抄家,其罪名就是写“大毒草”《十万个为什么》!

我记得,星期六的傍晚,我下班回家,远远就看见家门口上百个人围着看热闹。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热闹的人,真弄得我抬不起头来。那时,我家对面就是茶馆,人来人往,都在议论着我这“大毒草”作者……

我还未走近,邻居的孩子就悄悄告诉我:“在抄你的家!”我疾步奔去,原来是厂里的“造反派”在那里抄,而我本人竟然不知道!

居委会主任要抄家者出示“抄家证明”,他们拿不出来,便吵了起来。抄家者蛮不讲理,强行抄家,邻居们出来拦阻,他们就与邻居们吵架。

当时,我的妻子也未下班,家中只有年老体弱的岳母抱着我出生才几个月的儿子。家里被翻得像垃圾箱似的,文稿、剪报集、照相册、信件都被抄走。所幸岳母指着阁楼上的一张床说那是她睡的,一部分放在她床下的文稿才算未被抄走——其中包括《小灵通漫游未来》书稿。

当邻居们问“造反派”为什么来抄家,得到的回答是:“叶永烈写反动文章!”

抄家者扬长而去之后,我心乱如麻。使我难以忘怀的是,隔壁的一位老工人来到我家,安慰我,劝我把眼光看得更远些……

抄家,对妻子的打击甚大,因为她的学生们就住在四周,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学校,而她仍然要去上课……

妻曾经写道:

我们那时才二十多岁,刚刚踏上社会不久,也逃不掉遭遇抄家的劫难。

那年我刚生下大儿子不久,才几个月,我母亲为了照顾我,也从温州来到上海

记得那天我刚从学校下班回家,还未到家门口,我的一位学生就急急地跑来告诉我:“杨老师,不好了,造反派到你们家抄家了!”

我一听,真是晴天霹雳!心里又急又慌!(www.xing528.com)

于是我三步并作两脚地赶快往家里跑。一到家门口,只见围满了人,我推开人群,看到几个造反派在家里翻箱倒柜,把家里的照片、信件和烈写的文章、日记统统都抄走。

我母亲正抱着我的大儿子在旁边看着。造反派不放过家里的一切东西,见我回家时,他们仍然继续在抄,这时他们看见我妈妈睡的一张床,床底下有一只纸箱,他们也要拖出来抄。我妈妈忍无可忍就开始说话了,妈妈说:“这床是我睡的,这床底下的东西是我的,你们不应该也拿走吧!”

听妈妈这么一说,又见许多围在门口对他们进行指责的群众,这时造反派的头头只好不去翻那纸箱子。幸好,箱子里放着的《小灵通漫游未来》原稿,就这样保住了!

令我感动的是,当我们家遭遇抄家时,我们的邻居几乎都在为我们说话,批评那些造反派。

我们当时的邻居大都是橡胶厂的工人,他们很有正义感,敢于讲话。平时他们待我们很好,知道我们俩年轻,许多事不懂,常常会帮助我们。他们看见这些人来抄我们的家,就责问他们说:“这两个年轻人,平时规规矩矩的,你们凭什么抄他们的家?”造反派说:“这个男主人写大毒草《十万个为什么》。我们是他厂里的造反派。”有人就说:“《十万个为什么》有什么反动的?”造反派无言以对。还有的邻居问抄家者,“来抄家有没有凭证?”……

造反派走后不久,烈下班回来了,见家里被抄得一塌糊涂,我们全家心里都沉甸甸的,非常难过。天黑了,连晚饭都不愿意烧。这时邻居又来劝说我们,要我们不用害怕,不要难过,事情会慢慢解决的,他们还帮我们生好炉子,帮我们烧饭。邻居们的关怀,让我们受伤的心得到安慰。

后来,据说那些造反派回到厂里后,说他们抄了好多人家的家,但从未见到像叶永烈家的邻居那样使劲地维护叶永烈的。

抄家之后,对抄得的我的照片、信件与文稿进行了细细“审查”。我以为,大约又查出什么“大毒草”了。然而,令我奇怪的是,“审查”的重点竟是高士其给我的信以及一批俄文信件与照片。

那时,高士其被说成“黑帮”,所以“审查”高士其写给我的信件。可是,那些信件谈论的是创作问题,没有什么把柄可抓,只得作罢。

一张照片引起造反派们的注意,要我“交代”。我一看,那是莫斯科红场上的照片,站在红场上的是我的北京大学求学时的导师——李安模先生,他是留苏归来的学者。幸亏照片背面写着导师赠我的字句,总算可以“交代”清楚,使我避掉“里通外国”的可怕罪名。

然而,一大批来自苏联的信件,成为“审查”的重点。

我妻子是俄语教师,妻子的苏联女友斯维坦写来的许多俄文信。经过我如实作了“交代”,那些信又经翻译组俄语翻译的翻译,再经过造反派“审查”,确实没有什么可作为“里通外国”的“罪证”的词句,总算“高抬贵手”……

即便在那黑云压顶的日子里,也有人对那种“批判”嗤之以鼻。王国忠记得这么一件事[4]:

我家住在肇家浜路689弄6号一幢小洋楼里,后门斜对面是上海印刷机械四厂,每天我骑着自行车上班,总在门口经过。一天,正巧被潘贵发同志看到,把我拦下来。潘原来在少儿社当人事科长,现在调到印刷四厂当党委书记。他在门口对我大吼:不用怕,那帮批《十万个为什么》的人,都是乌龟王八蛋,狗娘养的,屁都不懂。我有点害怕,别让厂里人听到后再反映到少儿社,那就会变得更糟糕。我赶快说了声“再见”,溜了。秀才遇见兵,以求太平为好,别生出枝节来。潘贵发以后的遭遇我不知道,当时,我觉得他确实是个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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