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美国语义哲学家皮尔士(Charles Sanders Santiago Peirce)创立了一门新的学科,他称之为 Semiotic。稍后,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也提出要建立一门新的学科,但他却称之为Semiology。这样,我们今天所说的符号学这门学科就有了两个意义相关而又有所不同的名词。霍克斯(Terence Hawkes)指出,欧洲人喜欢用Semiology是出于对索绪尔的尊敬,英美人喜欢用Semiotic是出于对皮尔士的尊敬。法国电影符号学家麦茨建议前者用于人文科学,后者用于自然科学;意大利电影符号学研究者艾柯则决定采用后者。对于汉语来说,这些区分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因为汉语里只有一个“符号学”,这样反而适于它作为一门普遍性的学科。
一般符号学有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就是语言学和符号学的关系问题,即:究竟语言学是符号学的一部分,还是符号学是语言学的一部分?这个问题不论是对于一般符号学还是对于电影符号学,都是绝对重要的。在这样的问题上,索绪尔和罗兰·巴尔特有着截然不同的回答。在索绪尔看来,语言学是符号学这门总的学科的一部分;符号学所发现的规律可以应用于语言学,后者将在浩如烟海的人类学的历史中圈出一个界限分明的领域。可是,罗兰·巴尔特却认为,应当把索绪尔的公式颠倒一下:语言学不是符号学的一部分(即使是享有特权的一部分);相反地,符号学本身只是语言学的一部分,也就是语言学中那个研究语言的“大能指单位”的一部分;结果将会发现,目前在人类学、社会学、精神分析学和文体修辞学领域围绕意义这个概念所做的探讨,都是一致的。
从表面上来看,索绪尔的看法更容易被接受,因为它更符合常识:语言符号只是一般符号的一部分。罗兰·巴尔特认为,虽然实物、绘画等都可以表达意义,因而成为符号,但是它们没有独立性,它们作为符号必须同语言相联系,依赖语言而存在。就是说,一般符号的所指必须在语言的所指之中。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罗兰·巴尔特把一般符号学又称为变态语言学。他还把语言学的语言作为第一性的语言,其基本单元是词素和音素;把一般符号学中的符号作为第二性的语言,其基本单元是与事物或客体相关的更大的语言构成。这样一来,一般的符号就是在语言之中而不是在语言之外发挥能指作用。
罗兰·巴尔特关于服装语言和一般语言的关系的观点也部分地证明了他的上述看法。他按照服装在社会交流中的表现区分了三个系统:书写的服装,即时装杂志中用分节语言描绘的服装;被摄影的服装;被穿戴的服装。书写的服装不同于被穿戴的服装,它们之间的关系,相当于语言学中的语言系统和言语的关系。因为,被穿戴的服装的语言系统不是从被穿戴的服装的大量言语流中产生的,而是从深思熟虑地推敲代码的决定中产生的,在这些决定中,该语言系统所内在固有的抽象作用被用书面语言形式加以表现。因此,被书写的服装是服装信息交流层次上的语言系统,是语言信息交流层次上的言语。罗兰·巴尔特把被摄影的服装当作上述两个系统的中间系统,它既具有半系统化的性质,又表现为一种缺乏组合自由的言语。因为它的语言系统同样产生于服装界人士,只是它不再以一种抽象形式而是以一种准实在的形式表现出来,而且,服装的穿戴者又必须是具有典型特点的标准化的个人。
上述三个系统之间的关系可由图4-1来表示:
图4-1 三个系统之间的关系
波兰哲学家沙夫(Adam Schaff)曾提出过一个符号分类体系,在他的体系中,语词符号具有特殊的重要性和最高的地位。在他看来,语词符号之外的所有符号都是以反射的光发亮的,它们以某种方式代替了语词符号,因而当人们解释它们的时候,它们总是被翻译成一种语词的符号。他给一般符号所下的定义就是:
每一个物质的对象,这样一个对象的性质或一个物质的事件,当它在交际过程中和在交际的人们所采用的语言体系之内,达到了传达关于实在——关于客观世界或关于交际过程的任何一方的感情的、美感的、意志的等内在经验——的某些思想这个目的的时候,它就成为一个符号。[1]
这个定义有三个要点:能所联结、交际和语言中心。(www.xing528.com)
现在我们来看它的分类,如图4-2所示。
图4-2 沙夫的符号分类体系
严格的符号是人们出于交际目的而有意识地制定的符号,它是人在某种方式下活动的产物,是人为地产生的。严格的符号又分为两种,一种是语词符号,另一种是非语词的符号。
自然符号不是人们为了交际目的而有意识地制定的符号,而是作为独立于人的自然过程而存在的,只是后来才被人们用来作为消息来源的符号。或者这样说,它们本身并不是符号,但却被人们当作了符号。中国有句古语“月晕而风,础润而雨”,“月晕”和“础润”本身都是自然现象,可是却成了预示天气的自然符号。水结冰对我们来说是温度下降的符号,可是对于赤道非洲的、缺乏有关知识的布西门人来说,它仅仅是具有某些能够由触觉、视觉等感知的、确定性质的一个坚硬的东西,而不是温度必然下降的一个符号。这里的关键在于,必须具备有关的知识。而我们知道,知识是在语言条件下产生的。
我们还看到,在严格的符号中,非语词符号是由语词符号导出的。非语词符号分为两种:信号和代用符号。
信号是以唤起、改变或制止某个行动为目的而群体地或个人地约定的符号。一个给定的现象可以根据约定而成为信号。比如,十字路口的绿色灯光是可以通行的信号,红色灯光是禁止通行的信号。学校里的铃声是上课或者下课的信号。上述两例中的信号,其含义都比较稳定,可是对于战争中的信号弹来说,究竟是蓝色发起进攻,还是红色发起进攻,就必须事先临时加以规定了。信号的作用是代替与某个行动相应的语词表达式。
代用符号也是起代替作用的符号,但它所代替的是某一个对象、事件、事物的状态和一个抽象的概念。如代替的是前者,那么它就是一个严格意义下的代用符号,如果是后者,那么它就是一个象征。
严格意义的代用符号又可分为两种:根据相似性原则形成的是形象符号,如绘画、雕塑、摄影等,根据约定性原则形成的是书写符号,它们代表言语的声音及其语词、句子等。
要理解一个象征必须事先知道它的约定。比如,苏联的一部影片中出现了这样的形象:一个女人的眼睛蒙上一条黑丝带,手里拿着天平和剑,这是公正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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