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离开了脚踏车店,转业做大阪电灯股份公司的内线员。
当时的电灯公司,还是民间的私人公司,社长是土居通夫。本来说好立刻要录用我的,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10天、20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帮我介绍的人说:“本来说好立刻上班,可是人事股说,要等有缺才能正式录用,所以,只好请你再等。”
这使我很为难了。尤其是我没有储蓄,一直都在姐夫龟山家做食客,每天无聊地过日子是很难受的。就跟姐夫商量,要做临时工,姐夫帮我找到了工作。那时他上班的公司,是位于筑港新生地的樱花水泥股份公司。
这家水泥公司的资本有日币100万元,是新创立不久的公司。姐夫当工厂职员,对我有方便之处。可是,当时我才15岁,还在发育之中,而其他的搬运工,个个强壮,多半是力大气粗的莽汉。跟这些人一起工作,实在可怕,真担心不能胜任。尤其是要把水泥放在台车上推来推去。
这样的工作,我实在吃不消,常常会被后面推来的台车赶上,好几次几乎相撞。每次这样,后面的工人就粗鲁地说,“喂,小鬼,快推啊!慢吞吞的会被撞死啊!”我虽然拼命推,可是力不从心,真不知如何是好。
干了10天左右,监工同情地说:“你的身体不是在这里工作的料,赶快去找别的工作吧。”他分配了一些比较轻松的工作给我。监工的亲切、体谅,我由衷地感激。后来他们又把我派到工厂里去,担任看守测量水泥机器的工作。这个工厂是制造水泥的中心工厂,整天都是砂尘弥漫,石头粉之浓,使人看不见五尺之外。就是用布包住眼睛和嘴,一小时之后,就会满嘴砂粒,喉咙也开始疼痛。虽然不费体力,可是那种灰尘满天的场所,我一天就投降了,只好回去做原来的搬运工。“习惯成自然”的力量是很伟大的,慢慢的,我也习惯了搬运的工作,勉强可以胜任了。
这家水泥公司,后来因为经营困难已经不存在了。工厂盖在滇海新生地上,每天都有小蒸汽船从筑港的码头出发,公司职员和工人都坐小蒸汽船来上班,如果误了上船,那一天就要休息了。所以大家上班都很准时。工厂作业从早上七点开始,船从码头出发是六点半,所以我每天早晨一定要在六点以前从家里出发才来得及。每天早晚坐小蒸汽船,在筑港内通勤,正值夏季,海风微微吹来,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尤其对一整天在灰尘中工作的人来说,更觉得痛快无比。我们在欣赏风景之余,都充分体会劳动之后的轻松快乐,养精蓄锐,以使明天再干活。(www.xing528.com)
有一天,我坐在船边,看着夕阳,享受迎面吹拂的海风,有一个船员走向我,不知道什么缘故,脚一滑,掉了下去。当他掉下去的一瞬间,忽然抱住了我,我也在霎那间掉到海里去了。我在海水中挣扎,等到浮出水面,小蒸汽船早已经开到300米外。这时候,我忘了害怕,拼命游泳,幸亏是夏天,我会一点游泳,所以能苦撑到蒸汽船回来,救了我一命。如果是冬天,恐怕就没希望得救了。
这件事和做搬运工以及在灰尘满天的工厂里看守,虽然都是短期内发生的事,但我总觉得,这些体验带给我很多好处。
前后工作了三个多月,介绍人才通知我,大阪电灯幸町营业所内线员有缺,可以去报到了,于是我赶快去办理就职手续。
当时内线组的主任干叶恒太郎,是一个有江湖老大味道的人,很有威严,第一次被他叫去谈话并向他道谢,心里又高兴又害怕,感觉很复杂,当时我在心中发誓要在这里拼命工作。就这样,我终于踏出了步入电器界的第一步,那是1910年10月21日,我15岁。
大阪电灯公司,是当时电气事业中较为特殊的一家,它和大阪市订立了“报偿合约”,获得大阪市电器供应独占权,同时规定必须对市政府提供一定报偿做为公益。当时的电器事业,仍以电灯电力为主,不像今天,一般大众只有通过电灯,才感到电的存在,街上更不像今天这样,到处是电器行。电,是只有电灯公司的人才能处理的东西。大家都认为电很可怕,一碰就会死。大家也都把电灯公司的技工或职工,当作特殊技术人员,十分尊重。我在电灯公司担任内线员见习生,是做屋内配线员的助手,每天为了上工,常到客户家去。助手的工作是:拉着载满了材料的手推车,跟在正式技工屁股后面走。这手推车一般人都叫作“徒弟车”,现在市面上已看不到了,当时有很多商家都用这种车,虽然车身轻,却很难拉,效能很差,只要载上一点东西,就会使拉车的人感到沉重。我就是拉这种车子到客户家去帮忙做工的。这一家做完了,到下一家去,这样转了五家或六家之后,四点多钟回到公司。由于我过去三个月在水泥公司当过临时搬运工,所以,不感到太吃力。往来于不同的客户间,还可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事情比起水泥公司的工作,实在有趣多了,一点儿也不觉得工作辛苦。
一两个月后,我对配线工作已经有了相当理解。简单的工作只要有正式技工看着,我也会做。对工作的兴趣也愈来愈高。有一天,技工师傅夸奖我说:“你的手很灵巧,一定能成为一个好技工。”我听了,真是高兴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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