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专政与暴力的关系,通常存在两种误解:一是认为马克思的专政、暴力理论即革命恐怖主义,来源于雅各宾主义,二者之间并不存在根本的不同;二是认为马克思的专政思想即意味着使用暴力,暴力与专政之间存在等同关系。对于后一种误解而言,马克思是不是将专政等同于暴力?在马克思的理论中,专政表达的是无产阶级政治统治的一般属性,即强制性,这并不意味着一定使用暴力。当然,暴力也是专政的一种形式。雅克·泰克西埃提出了这样的疑问:“专政是否一般地表示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与国家的任何一种形式不可分离的强制,以及在这种情况下,问题的提出在于弄清无产阶级专政是民主形式或不是民主形式,或者相反,专政是否表示在严格意义上不存在政治形式、政治形式因内战的爆发而被悬置的时期中必然产生的暴力。”[79]
这一疑问包含三个方面的内容:第一,专政是不是表达一种强制性,即任何政治统治所具有的一般属性,无产阶级政治统治当然也不例外;第二,专政条件下是民主的形式还是非民主的形式;第三,专政是否放弃暴力的必要性。
笔者认为,专政是一个中性的概念,如同革命一样,专政允许暴力手段,但是其并没有否定民主的方式,同时暴力也是不可忽视的。[80]不过,雅克·泰克西埃忽略了专政的另一方面,即专政主要针对的是资产阶级及其所有制。换言之,相对于无产阶级政治组织通过何种形式来运转的问题,专政更多地集中于无产阶级如何应对其对立面——资产阶级——的问题。专政具有对外性。因此,相较于暴力,专政处于更为优势的地位,类似于{专政、暴力、民主……}∈革命,{暴力、民主}∈专政。当然,这种从属关系是在政治革命路径选择问题上(这时,专政混同于暴力手段),或转向社会革命的过程中。
对于前一种误解,如塔尔蒙,包括雅克·泰克西埃在内,都将马克思的专政、暴力联系到雅各宾主义,这主要在于二者在形式上的相似性。一方面,雅各宾主义的革命恐怖在马克思的叙述中可以找到相应的表述;另一方面,忽略了马克思的具体对象,将马克思关于专政、暴力的论述普遍化。马克思确实承认专政、暴力的必要性,但是这种必要性主要来源于阶级斗争的现状。例如,在缺乏民主的条件下,只能通过暴力的方式达成革命目标;在资产阶级与封建贵族结合的背景下,民主反而成为专制的工具,抑或民主被废除,那么无产阶级只能诉诸于暴力方式以及专政下的暴力来达成政治革命的目标;在转向社会革命的过程中,并不能始终保证和平方式的有效性,因此基于专政而使用暴力就成为必然。(www.xing528.com)
不过马克思在专政与暴力之外,同样肯定了民主的革命路径选择,如在对待英国这类国家,民主就可以作为达成革命目标的有效手段,革命恐怖就显得不切实际。另外,即使在对待旧有国家机器问题上,面对革命形势的变化,一味地使用暴力手段也显得不合时宜。这时,需要的就是民主、和平的手段。再考虑到专政与暴力处于马克思的革命分析框架之中,这一革命历史逻辑又是唯物史观的结果。那么,马克思理论体系中的专政与暴力在性质上根本不同于雅各宾主义。另外,雅各宾主义经常将革命恐怖与集权、独断联系起来,可是马克思始终在无产阶级政治组织形式上持有民主态度,专政与暴力不影响基于平等、普选、监督等原则的无产阶级组织形式及其运转方式。
因此,专政与暴力的关系,如同革命与暴力的关系,在马克思的理论体系中,一方面,专政是一个中性概念,暴力手段作为专政的一种表现形式;另一方面,暴力确实又是专政所必不可少的组成。但是专政绝不等同于暴力,这样一种简单化、线性的的逻辑明显不符合马克思理论体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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