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的存在要归结于什么样的事实?它到底是否涉及人性的事实?我们总是听说,人拥有一种各不相同的、原创性的能力,这种能力被称作“宗教意识”,凭借这一能力,人产生了神的观念。所有人都具有一样的精神组合,因此在对神的想象上是一致的。但这个观点还是建立在过去的心理学基础之上的。现在人们普遍认为,一个人具有一些与生俱来的本能和能力,使他能够在这个世界立足,但这些本能和能力并不能决定他的观念。实际上,这些观念取决于一个人的经历,取决于他的本能和能力与他需要使用这些本能和能力的环境之间的关系。而特殊层面上的宗教,它调动了人性中各种不同的本能,比如,恐惧或好奇,这些本身并不带有宗教性。也就是说:宗教意识是多元化的、派生的,它是经验的结果,而不是与生俱来的。那么,宗教的普遍性又是什么呢?或许,神(宗教的目标物)是一个常见的、为人们所熟悉的对象,比如,太阳——它是显而易见的,每一个人都熟悉它的概念。如果不考虑前人的看法,用第一个发现者的视角,或者像一个刚刚来到地球的人那样观察你见到的世界,你就找不到神,因为神不是一个现实的存在。赫伯特·斯宾塞试图把宗教追溯到建立在梦中的鬼魂信念之上。对一个单纯地解释梦境的人来说,一个无须争辩的事实是:人在死后又“复生”,并在他们的身体不复存在的地方说话和活动。但是,就鬼魂来说,它并不是神,只是一种怪异的被造物,生活在这个现实世界里。信仰宗教的人总是在具体可靠的物体中寻找崇拜的对象。正是一个被环境所迫提出的、牵强附会的假想,让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人把他梦境的实质转移到了大自然中,并以此来解释对太阳、海洋和造物主的崇拜。神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物体。除了在深奥复杂的神学领域之外,他的无形性没有超过其现实性。毋庸置疑,以粗浅或比喻状态,神才可以呈现在他的作品中,呈现在大自然的雄伟中。我们可以从这些表现中来推测或解释他,但却不能确定他就真的显现出来。“诸天讲述神的荣耀,穹苍宣扬他的手段。”注重现实的观察者的眼里,即使把它置于望远镜的前面事实也并非如此。
由此,已经没有其他选择。我们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只要宗教是普遍的,它就一定来源于人与环境的结合。它的基础是人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一环境由两个相辅相成的部分所组成:人和他生活的世界。
生活可以广泛地概括为在已有环境下寻求某种东西的过程。人向目标靠近,并受到已有条件的制约。如果我们站在戏剧的立场来看待我们的环境,把主人公的角色由别人扮演,那么,得到的事实是他对环境的依赖。换个角度说,他不惧怕那时危险的环境而存在,他是在这一环境出生;他所得到的一切东西都是从环境中索取的。也就是说,生活必须依照其环境所给予的条件来管理。但在宗教出现之前,我们只能设想,大自然的很多东西已经被生活所获取,并为自己所用。在人有了自我意识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控制很多东西了。人可以在地球表面到处走动;人可以凭借自身之力,获取食物和居所;并且,人可以通过个人的勇敢或者通过联合行动来控制他人。然后,在某些范围之内,人就可以遵从自己的意愿来把握自己的命运。当然,在人类发展的早期,这些范围极其有限,但它们似乎从来就没有无限宽广的时候。人可以自欺欺人,他可以吹嘘自己的能力,或者专注于自己要干的事,以此来享受美丽而自足的幻想。可是,与人类曾经有的依赖感比起来,西方的、现代的、“文明的”自我吹嘘不是很完美很有分寸感吗?无论怎样,他总是不断地让我们认为环境中还剩下很大一部分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人总是在谋划,但仍然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洪水、干旱、瘟疫、严寒、征服、失误、挫败——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事实,教会我们领悟和理解这样一个弱点:人是有依赖性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也是最难以回答的事实就是死亡。通过辛勤努力取得的全部个人成就,奋斗和成长所获得的一切果实——金钱、权力、友谊——刹那间全都化为乌有,而且消失得如此轻松。(www.xing528.com)
那么,人应该如何从这一痛苦的弱点中抽离呢?如果他还要活下去,就一定不能绝望,因为活着就有希望并可以找到一条逃离困境的道路。活着就要明白,有限和依赖就需要帮助。如果人所不能支配的力量掌控着他的命运,那么他就不得不努力战胜它们,或者跟它们成为朋友。我相信,宗教的本源就在这里:人认识到自己的软弱,才会设法与那些具有决定性的力量联合起来。宗教是一种需要感,是一种这样的信念:它能够为自己获得的、只有世俗的优势都是不足以依靠的,它必须通过与控制自己命运的东西达成一致才可以解决困惑。宗教建立在恐惧之上,在希望中发展。
这也许有些奇怪,一个人怎么可能只阐释宗教而不涉及到神。但这一行为的理由是:神不是宗教的起因,而是宗教的产物。正如我们已经了解到的,神并不是现实的,而是一个人们为了满足宗教需要而向其求助的幻影。我们可以回顾一下宗教所产生的各种不同类型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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