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受邀在澎湃新闻的“问吧”答题,我回复了20来个提问,以科普科幻话题居多。其中两个,都涉及“反智”,让我印象深刻。
一位网友提及,2018年《环球科学》杂志(《科学美国人》中文译本)刊载过一篇文章,讲述美国中小学校园中进化论的教育问题。有教授、学者进行了相关研究,还成立了很多机构组织,为老师们教授进化论提供建议与培训。不知道国内有没有相近的问题,有没有类型的机构,有没有可供借鉴的经验?这篇文章我看过,因而回复说:近来已有不少译著谈到美国的这个问题,认为是新的反智主义在作祟,而且地方控制中小学教育也比较突出,这导致了美国全国的教育质量长期存在严重的地区差异。
有调查表明,仅有不到半数美国人(48%)接受各种形式的进化论(包括上帝引导下的进化),而接受达尔文自然选择的进化论的人只有26%。足足有42%的人认为,自宇宙诞生以来,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物都一直共存着。“进化论之战”往往被描绘成信仰与科学之间的冲突,但它实际上是造成当今美国社会非理性盛行的种种文化力量的缩影。
我觉得很奇怪的是,尽管总体而言美国人的科学素养比中国人要高得多,但在生命起源和宇宙观等问题上,中国人似乎“素养”不低。这可能跟我们长期的无神论教育很有关联,因此似乎没出现过在美国时常会呈现的那些问题。在发达国家中唯一认为自然选择的进化论“有争议”而不是已被接受的主流科学的就是美国人。
据称,已有相当多的证据表明,美国人越来越不愿意将理性视为一种美德,不愿意对他们在社交媒体上看到和听到的东西施以严格的事实和逻辑标准,不愿意考虑对专家知识的蓄意无视在从科学研究到战略决策等种种问题上产生的影响。这种情形已经十分严重。另一位网友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您觉得在反智潮流下,科普工作是否步履维艰?
就我看,反智是不是已经形成了“潮流”,眼下似还不能轻易断言。在科学昌明的今天,科学和理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反科学或者说反智,竟也颇有市场。国外学界早已有“反智主义”的提法。美国学者理查德·霍夫斯塔特在1963年出版的《美国生活中的反智主义》一书中,就表达过一种担心:“控制未来文化的,可能会是对某种信仰怀有执念的人。”(www.xing528.com)
而另一位美国学者苏珊·雅各比则认为,美国如今染上了一种将无知、反理性主义与反智主义交织在一起,在技术的作用下突变的病症,它比过去那种周期性的疾病更加危险。当前这轮爆发所产生的严重危害,与人们对一切不以为意的精神状态是分不开的。
难道,人们对科学的认识发生了大的改变?
自从人类有了科学,便同时产生了对科学的思考,提出了“科学是什么”的问题。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实际上很简单,借用德国科学哲学家汉斯·波塞尔在《科学:什么是科学》一书中的话来说:假如没有对科学的目的与方法的反省,没有对科学问题的特点与性质的质问,没有对科学中的解释的思考,没有对科学中提出的答案的可靠性及检验性的反思,我们便放弃了科学之所以为科学的核心内容。
更进一步地说,自近代科学诞生以来,经验科学及其发展常被看作是人类进步的保障,而今天在科学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以后,我们面对的却是对科学的怀疑、对科学的批评;有人甚或认为科学中理论的形成是无法被说明的,是约定俗成的结果,因而带有很大的任意性。这些充满矛盾张力的现象,也要求我们再次认真地思考一下什么是科学,以及在一个以科学本身为研究对象的理论中科学是什么样子的?
作者特别提示读者思考:科学作为可靠、坚实而又富有创造性的知识之源,其地位是不是应该超越于任何别有用心的质疑之上?不断被某些人颠来倒去絮叨着的那些含糊其词而且夸大其事的挑衅之词,是不是制造令人悲哀的困惑、混乱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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