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福建有一个建安县(今建瓯市),县城往东三十里有一座凤凰山,那里气候湿润、水质优良、土质奇特,出产最优质的茶叶,故此被开辟为皇家茶园,时称“北苑”。
北苑方圆三十多里,内有茶园四十六座,每年初春需要雇佣二百二十五名采茶工人,这些工人必须是北苑附近的本地人。之所以要用本地人,倒不是为了解决就业问题,而是因为本地人“非特识茶发早晚所在,而于采摘各知其指要”[1],不但知道哪座山头的茶最先抽出新芽,而且早已熟练掌握采茶的要领,不需要培训就能上岗。
卖茶翁茶器图 木孔阳/编
《北苑别录》记载了这两百多名工人同时采茶的盛况:“每日常以五更挝鼓,集群夫于凤凰山,山有打鼓亭。监采官人给一牌,入山,至辰刻复鸣锣以聚之,恐其逾时,贪多务得也。”皇家茶园里有一位专门带领大家采茶的监采官,所有工人都要服从他的安排。每天五更,也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监采官在凤凰山上的打鼓亭里擂响大鼓,咚咚咚,咚咚咚,工人们在鼓声中起床、梳洗、穿戴整齐,然后带上工具,上山集合。他们来到打鼓亭,每人从监采官手里领到一块编了号的牌子,随即消失在漫山遍野的茶园之中。到了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到九点之间,监采官只要看见太阳一出来,就会敲响铜锣,哐哐哐,哐哐哐,通知采茶工人停止工作,带上各人的劳动成果返回打鼓亭。
敲锣又叫“鸣金”,击鼓出战,鸣金收兵,本是战场上的通例,结果被宋代皇家茶园当成了采茶的号令。如果采茶工人贪心不足,听见锣声还继续采,不能及时赶到打鼓亭,想必是会受到军法严厉惩罚的。(www.xing528.com)
《北苑别录》的作者赵汝砺曾经用夸张的笔法写道:“方春虫震蛰,千夫雷动,一时之盛,诚为伟观。故建人谓:至建安而不诣北苑,与不至者同。”每年惊蛰时节,一千多名采茶工人(其实没有千余名,只有二百多名)同时上山,密集的脚步声响彻北苑,宛如春雷滚滚,真是皇家茶园的一大胜景啊!所以建瓯人说:来到建瓯而不到北苑看看采茶,就跟没来过建瓯一样。
【注释】
[1]赵汝砺《 北苑别录·采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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