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政五年(1858年)四月二十日,老中堀田正睦从京都回到江户。为了维持自己的老中地位,松平忠固假装站在一桥派一边,却在暗中帮助南纪派。松平忠固认为:
水户藩和纪伊藩是亲藩,插手拥立将军世子的问题情有可原。而萨摩藩、土佐藩等外藩和公卿勾结,借助朝廷权威给幕府施加压力,企图拥立德川庆喜。这是令人难以忍受的。
井伊直弼倾向于南纪派,对幕府忠心耿耿。因此,松平忠固决定和井伊直弼联手。松平忠固打算推举井伊直弼做大老,借助井伊直弼的威望掌握幕府的实权。因此,松平忠固与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定的近臣及德川家定的生母本寿院联手,劝德川家定提拔井伊直弼做大老。这时,堀田正睦察觉到水户藩藩主、萨摩藩藩主及诸多大名和朝廷都希望拥立德川庆喜做征夷大将军世子,并且一桥派想推举松平春岳做大老。堀田正睦意识到如果拥立德川庆喜做征夷大将军世子,幕府就能笼络大名,巩固幕府的统治。这样一来,堀田正睦和松平忠固的政见出现了分歧。
德川幕府决定推选大老主政,渡过难关。堀田正睦建议德川家定任命松平春岳为大老。然而,松平忠固通过德川家定的近臣和本寿院建议德川家定任命井伊直弼为大老。最终,德川家定听从了松平忠固的建议,于安政五年(1858年)四月二十二日说:“无论从门第上还是威望和才能上来看,井伊直弼都比松平春岳更适合于大老一职。”这时,幕府官员药师寺氏向井伊直弼告密说:“德川齐昭打算废黜将军,立德川庆喜为将军,由德川齐昭掌握幕府实权。”听闻此言,井伊直弼越来越确信:“德川齐昭野心勃勃,一桥派是德川齐昭的爪牙,对幕府十分不利。”安政五年四月二十三日,德川家定正式任命井伊直弼为大老。当天,井伊直弼就召集幕府重臣开会,让老中们畅所欲言。井伊直弼被任命为大老很突然,外界和幕府内部都颇感意外。幕府官员们对井伊直弼的人品和政见一无所知,把井伊直弼当作没有见识的“小字辈”。有的幕府官员认为井伊直弼不过是一个受人摆弄的傀儡。永井尚志、岩濑忠震等负责与外国谈判的幕府官员认为以井伊直弼的才能无法处理幕府面临的诸多难题,埋怨老中们推举井伊直弼是识人不清。然而,人们并不知道井伊直弼性格刚毅,做事果断,凡是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就毅然决然地去做。井伊直弼敢作敢当,想力挽狂澜。
井伊直弼新官上任,首先要处理的问题就是宣布朝廷就条约下达的敕令。松平忠固相信可以通过幕府的权威压制大名,主张不公布朝廷的敕令。包括堀田正睦在内的大多数幕府官员认为不公布敕令不合适。幕府内部出现了意见分歧。井伊直弼就任大老后,当天就决定择日将朝廷不批准条约的敕令对外公布。安政五年(1858年)四月二十五日,井伊直弼召集所有在江户的大名开会,将这道敕令的副本交给大名们传阅。之后,井伊直弼让堀田正睦对大名们讲了下面一段话:
天皇陛下绝对不想开启战端,是否批准条约关系到日本全国的命运。一旦处理失当,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要想天下太平,只能在条约上签字。希望大家讨论这道敕令,畅所欲言。
桥本左内
松平春岳等一桥派人士主张日本对外开放。松平春岳派家臣桥本左内到京都游说内大臣三条实万等说:“闭关攘外无以为继,希望大人支持堀田正睦。”然而,德川齐昭、尾张藩的德川庆胜依然主张闭关攘外,与幕府的政见背道而驰,并且导致朝廷和幕府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幕府越来越忌恨德川齐昭,最终会影响到拥立德川庆喜做征夷大将军世子的问题。德川庆胜是御三家之一,有恃无恐,根本不在乎幕府的权威是否受到损伤,公开宣扬应该尊重朝廷的敕令。松平春岳对此十分担忧,写信规劝德川齐昭洞察形势,改变自己的陈词滥调,和幕府保持一致。出于对幕府的忠诚,松平春岳让自己的家臣通过德川庆胜的家臣规劝德川庆胜改变政见,拥护幕府。
为了维护幕府的权威并贯彻自己的政治主张,井伊直弼坚定地站在南纪派一边。井伊直弼在就任大老之后,和松平忠固联手打压一桥派。幕府高层中只有堀田正睦支持一桥派。井伊直弼和松平忠固对堀田正睦十分不满。松平忠固仗着井伊直弼支持自己,狐假虎威,压制堀田正睦。因此,支持一桥派的幕府官员开始倾向于支持南纪派。永井尚志、岩濑忠震等一桥派的坚定支持者们在重重压力之下也不敢公开支持一桥派了。一桥派的势力日益衰弱,井伊直弼拥立纪伊藩藩主做征夷大将军世子的决心越来越坚定。井伊直弼和老中们都支持南纪派,堀田正睦也不敢再唱反调了。于是,堀田正睦和井伊直弼等一起拜谒德川家定,说明征夷大将军世子的候选人有德川庆福和德川庆喜这两个人,由德川家定做出决定。安政五年(1858年)五月一日,德川家定下令立德川庆福为世子。有的老中担心这一决定会遭到一桥派的强烈反对,主张在公布德川家定的决定之前说服松平春岳和伊达宗城等一桥派的核心人物。于是,井伊直弼把松平春岳和伊达宗城叫到自己府里,对二人说:(www.xing528.com)
德川庆福和德川家定将军的血缘最近,已故德川家庆将军也有立德川庆福为德川家定的世子的打算。德川庆喜虽然英明,但并非没有缺点。再者,德川齐昭的所作所为有很多失当之处。如果立德川庆喜为将军世子,德川齐昭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无法预料。如果立德川庆福为将军世子,你二人能否尽弃前嫌,辅佐德川庆福?
松平春岳和伊达宗城回答说:“我们二人没有异议,但德川庆福在大名中的口碑并不好,搞不好会天下大乱。”一桥派立德川庆喜做征夷大将军世子的计划彻底失败,但一桥派并未心甘情愿认输,而是策划如何扳倒井伊直弼。
之后,松平忠固开始在幕府内部清除一桥派的势力,寻找各种借口将倾向于一桥派的土岐氏、川路圣谟等贬谪了。之后,幕府上下都开始指责井伊直弼和松平忠固,说他们公报私仇,排斥异己。川路圣谟等曾经和堀田正睦一起到京都奏请朝廷批准条约,而今川路圣谟等被贬谪,预示着堀田正睦的地位也不稳固了。堀田正睦和岩濑忠震、永井尚志等能够保住官位是因为:其一,伊达宗城等向井伊直弼讲明了利害得失;其二,当时堀田正睦和岩濑忠震、永井尚志等都是有用之才。从此时起,井伊直弼禁止幕府官员和大名来往,防止大名获悉幕府的消息。
一桥派在实施扳倒井伊直弼的计划时,行动非常隐秘,主要有这些活动:其一,找人劝说井伊直弼或者松平忠固带着大名们的建议上京。一桥派乘虚而入,卷土重来。其二,让松平春岳作为幕府特使在朝廷周旋,争取朝廷支持一桥派,对幕府施加压力。其三,推举松平春岳做“大权”,地位在大老井伊直弼之上。其中最后一项活动最令幕府担心。
水户藩的家臣为了挽回一桥派的势力不遗余力,原因是:井伊直弼的势力根深蒂固,很难动摇。水户藩的支脉赞歧高松藩藩主松平赖恕和井伊直弼结成了儿女亲家[1]。水户藩中的结城派的残余势力甚嚣尘上,水户藩的内讧又要开始了。因此,无论如何,水户藩都要扳倒井伊直弼,确保水户藩的安全。
幕府担心一桥派会为了泄私愤在朝廷批准条约上做手脚,所以在决定立德川庆福做征夷大将军世子之后,并未对外宣布。松平春岳等联合尾张藩藩主、水户藩藩主和一些谱代大名故意拖延时日,不就条约问题提出建议,以图东山再起。这是因为松平春岳等意识到,在大名们就不批准条约的朝廷敕令提出建议后,井伊直弼等才会宣布德川家定立德川庆福为世子的决定。水户藩的谋士们打算劝说藩主德川庆笃和尾张藩藩主德川庆胜拜谒德川家定,要求德川家定免去井伊直弼等的职务。因为实现无望,最后这个计划没有付诸实施。
接着,松平春岳和伊达宗城采取了新的措施:“利用土佐藩藩主山内容堂和前内大臣三条实万的姻亲关系[2],让山内容堂劝说三条实万和左大臣近卫忠熙联手,敦促朝廷下旨让幕府立德川庆喜为将军世子。”松平春岳和伊达宗城考虑到三条实万和井伊直弼过从甚密,让三条实万劝井伊直弼拥立德川庆喜。
然而,一桥派的上述谋略都以失败告终。安政五年(1858年)五月月末,大名们将建议书递交给幕府。安政五年六月一日,一桥派的核心人物派人散布谣言,说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定准备立德川庆喜为世子。这给不知情的一桥派带来了一些希望。按照惯例,德川幕府在确定征夷大将军世子之后要奏请朝廷批准,并且不具体说明要立谁为世子。朝廷也不细问幕府立谁为世子,就会下旨批准。这是松平春岳等一桥派人士唯一可以利用的机会。然而,此时数国军舰来到日本。为此,朝野震动,令幕府大员们始料未及。这为解决条约问题和征夷大将军世子人选问题提供了机会,也让幕府和尊王派、一桥派和南纪派的斗争更加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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