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缘认识萧老,是经钮骠同志介绍的。六十年代初,我曾到宣武区红旗大学代课,当时钮骠同志正在那里肄业。后来钮骠便来北大听课,并到寒斋问业,从此同我有师生之谊。当时我正准备写《京剧老生流派综说》,很想求教于萧老,便由钮骠陪同,专诚去拜访萧老。彼时老人精神矍铄,思路极为清楚,有问必答,一见如故。记得有一次我同萧老谈到他与程继先先生合演的《连升店》,我直率地谈了自己的观感:“我以为程老的这出戏不见得比姜妙香先生演的好。”萧老说:“你所见不差。这出戏程本来没有,是我给他‘说’的。”
还有一次,因我正从刘曾复教授学老生开蒙戏《江东桥》(即《挡谅》),很想知道此戏原始唱法,便拜托钮骠去请教萧老,并希望钮骠能把它学会,然后教给我。未几钮骠果然学会了,其中流水板“战鼓儿不住的得儿隆咚……地打”,这一句舌头要打着嘟噜唱。这同我当年先后在富连成听俞世龙、杜元田等人和在天津稽古社听孙正华所唱者若合符契,足证这确是《挡谅》的原始唱法;而刘曾老所授则已经他加工,把一出开场戏给精雕细刻了。凡此种种,我从萧老处获益良多。至于间接从钮骠处得到萧老的指教就更其不胜枚举了。(www.xing528.com)
1961年秋天,就在梅兰芳先生逝世后不久,萧老在东来顺设便宴款客,主人除萧老外,还有他的哲嗣盛萱先生,来宾有史若虚、徐兰沅、姜妙香诸先生,我亦忝陪末座,另外还有钮隽、钮骠昆仲。席上除饫闻萧、徐诸老快谈之外,我还同姜先生畅叙良久,因我从1950年便与姜老相识了。后来又由钮骠同志陪我看过一次萧老,不久老人即因病住进同仁医院。1962年冬,中国戏校为萧老举办了一场大规模的纪念演出,萧老当时尚未出院。翌年我到湖北搞“四清”,归来不久,“文革”便已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萧老了。及萧老病逝,又过了很久,我才见到钮骠同志,他向我备述为萧老操办丧事的详细过程,听了不禁使人感慨系之。自“文革”结束,一晃又过了十多年,去年冬天在纪念杨小楼的座谈会上,得遇盛萱先生和叶盛长同志。我因当年与盛兰同志相熟,便同盛长谈到盛兰的拿手好戏《南界关·战寿春》。盛长对我说:“四哥(指盛兰)临终前留有遗言,希望把这出戏传下去。现在只有我和盛萱还能‘说’这一出的总讲。如果我们俩凑起来‘说’,还可以把它完整地留下。万一我们俩再‘走’掉一位,将来想‘攒’它可就太不容易了。”本文初旨原为纪念萧老,涉笔及此,不禁要代老一辈的艺术家们(包括盛萱、盛长两位同志)呼吁一下:是否由中国戏曲学院尽快出面,抓紧时间组织起来,把这一批京戏的宝贵财富尽量抢救下来?尤其是富连成当年经常演出的不少独有传统剧目,其中大都蕴涵着萧老和其他老先生们的心血,倘能得以保存,岂不是纪念萧老最有意义的最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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