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关于这十年来的文艺创作的讨论多起来了。在新时期文艺创作的十年中,归纳起来,我们横向引进了三样东西,曰“意识流”,曰“朦胧诗”,曰“梦”。
谁都认为“意识流”是舶来品。至于“朦胧诗”,有人认为中国古来就有,但今天写朦胧诗的作家们的作品恐怕仍是从西洋搬进来的。甚至今天的小说家、诗人在作品中所织入的各种各样的“梦”,五花八门,五光十色,大都也还是带洋味儿的。这当然无可厚非,在创作领域中原应有这样那样的宽松和自由。
不久前,由于参加纪念汤显祖逝世三百七十周年的学术讨论会和看了几场演出,又把《玉茗堂四梦》拿出来翻阅了一下。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们的汤显祖在四百年前便已成为写“梦”的专家了,我们的当代作家为什么只靠横向引进,而不去深入钻研一下汤老先生写“梦”的经验呢?接着,又一次看了张继青的《寻梦》,感到汤显祖已把封建少女潜藏于心灵深处的“意识流”采用立体的形式表现在戏曲舞台上了,如果我们认为只有西方作家才懂得“意识流”,岂不有点厚外而薄中、数典而忘祖了么?而且,汤显祖的曲文确实够“朦胧诗”的味道,至少比当前刊物上发表的某些只有“朦胧”而没有“诗”的作品够味儿得多。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说西方有的东西我们中国古来就有。但我的结论是,汤显祖生于四个世纪以前而能写出《四梦》,确是伟大!(www.xing528.com)
于是我在那次学术讨论会上呼吁:一、学术界、文艺界(当然也包括戏曲界)应该更多更深地研究研究汤显祖及其《四梦》;二、对《四梦》都要研究,不要只揪住一部《牡丹亭》;三、希望当代的小说家、诗人及其他从事创作的同志们,在引进西方新潮流的各种理论和创作方法的同时,也不妨回过头来问津于汤显祖的剧作以及染指一下汤氏本人的美学思想。能如是,则民族文化艺术幸甚,汤显祖幸甚!
(原载1986年12月7日《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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