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勒曼的瓦格纳人生：42部优化策略

德意志歌剧院对德语歌剧的阐释向来都具有权威性。到了克里斯蒂安·蒂勒曼担任德意志歌剧院音乐总监一职的时候，他独尊德意志歌剧的言行还在社会上掀起了不小的震荡。

克里斯蒂安·蒂勒曼在1959年生于柏林，身高1.9米，非常魁伟，指挥风格又偏向严肃，人们爱以“大熊”称之。他没有公开的异性伴侣，当他旅行时，总是带着自己的母亲。一位长期与他共事的前同事形容他是“地球上最不快乐的人”。

蒂勒曼19岁时就开始指挥生涯，当时他在柏林国立歌剧院担任乐队助理指挥，同时为卡拉扬当助手。当他2004年辞去德意志歌剧院的职务之后，又执掌了慕尼黑爱乐乐团、德累斯顿歌剧院等著名乐团和剧院。自2010年起，他开始指挥一档全新的新年音乐会即“德累斯顿除夕新年音乐会”，时间定在12月31日，曲目大多为德奥系的通俗歌剧选段。维也纳爱乐乐团邀请他指挥了2019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

作为德意志歌剧院历史上第一位生于柏林、长在柏林的首席指挥，蒂勒曼的音乐取向一直遭受非难。

蒂勒曼始终相信：只有一只德国式的耳朵，才能响应德国音乐的崇高。他执着于德国音乐，几乎不指挥其他国家的音乐作品，被视为盲目的谨慎与过分保守。他对当代文化不感兴趣，他最深沉的信念都奉献给了贝多芬、瓦格纳、布鲁克纳等伟大的德国作曲家。当他排演作曲家普菲茨纳的歌剧《帕莱斯特里纳》时，被指责为“带有反犹倾向”。

对外界的质疑和抨击，蒂勒曼说：“我企图尊重一切事实。”“从没有哪件事情是彻底错误的。历史上曾有黑暗的时刻，但也曾有闪光的地方。”“我对作曲家吃了什么、他们的政治信念是什么，没有任何兴趣。音乐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道德境界高于另一个人而注定更好。”

蒂勒曼被一些乐评家们斥为“盲目爱国”，当他们建议蒂勒曼放弃德国作品的时候，他却一笑了之：“如果有一个俄国指挥家指挥俄国作品，没人说一个不字。为什么却对一位德国指挥家指挥德国作品说三道四？”

蒂勒曼对瓦格纳颇有心得，2000年首次在拜罗伊特音乐节登台，指挥了《纽伦堡的工匠歌手》，次年又指挥了《帕西法尔》，最后在拜罗伊特将瓦格纳的能够在拜罗伊特演出的乐剧都给指挥了。

蒂勒曼极为崇拜瓦格纳，他认为：瓦格纳在浪漫与现代之间，在神话故事和精神分析之间找到了平衡。瓦格纳是最后一批真正寻求超自然的人，也是第一批深深触动我们潜意识和无意识思维的人。

蒂勒曼一方面确信瓦格纳走向了极端，其音乐戏剧中充满了谋杀和暴力，以及乱伦、复仇、背叛、淫秽、色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另一方面，蒂勒曼也指出：在经历过瓦格纳之后，我们回到家里，会觉得自己更坚强。我们将自己的恐惧投射到沃坦和他的同伴身上，我们懂得了生活是如何让人筋疲力尽。在瓦格纳的作品里，生活总是要继续。

蒂勒曼已经牢固地为自己树立起瓦格纳权威的地位，他和记者克里斯蒂·莱姆克—马特维在拜罗伊特有过一次长谈。谈话的内容后来被整理为《我的瓦格纳人生》出版。

在书中，蒂勒曼带领读者全景式地领略了瓦格纳的世界：瓦格纳的个人奋斗史，与德国意识形态的渊源及后果，拜罗伊特音乐王国的建立与维护，各代瓦格纳家族、乐队、指挥的风格与成就，每部瓦格纳歌剧的特点和地位、各个时期瓦格纳歌剧的录音版本评价、在拜罗伊特节日剧院与其他歌剧院指挥瓦格纳歌剧存在的差异……(www.xing528.com)

按照蒂勒曼的理解，汤豪塞就像瓦格纳——也许像所有的男人一样——在太阳神与酒神、肉体之爱与精神之爱、情欲之爱与圣洁之爱之间摇摆不定。当《汤豪塞》中的主角男高音被公认为瓦格纳所有作品中最难演唱的男高音时，他也认同这一观点。

在瓦格纳1845年首演的《汤豪塞》中，汤豪塞是一个德国游吟骑士，他闯入了古罗马神话中司春、司美、司爱女神维纳斯的王国。在维纳斯山，他享尽了声色之乐，但心灵却无法平静，最后他渴望回到人间。维纳斯在激怒中向人间的一切发出了诅咒，并且预言说汤豪塞决不会得到幸福，他最终还是要回到她的身旁。

汤豪塞如愿以偿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并参加了在瓦特堡举行的以“爱情的力量”为题的歌手比赛，而优胜者获得的奖赏就是将娶图林根领主的侄女伊丽莎白为妻。

沃尔夫伦首先歌颂了贞洁的爱情，而汤豪塞却在一旁讥讽他缺乏憧憬和幻想，等到他上场时，他居然唱了一首歌颂维纳斯的赞歌，称颂肉欲之情。听众们顿时哗然，妇女们跑出了大厅，骑士们纷纷拔出剑来要刺杀汤豪塞。大为震惊的伊丽莎白毅然挺身将汤豪塞护卫下来。愤怒的领主要求“犯下如此重罪的人必须要到罗马去向教皇祈求宽恕和赦免”。在一片“到罗马去！”的怒吼声中，汤豪塞羞愧地奔出大厅，前往追赶到罗马朝圣的队伍去了。

悲伤欲绝的伊丽莎白每天都在瓦特堡的山麓大道上苦苦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回来的汤豪塞，对伊丽莎白早存爱意的沃尔夫伦则每每对她报以无限的同情。汤豪塞的久久不回，让伊丽莎白日渐憔悴，沃尔夫伦预感到她将不久于人世。目送伊丽莎白离去之后，沃尔夫伦唱起了著名的《可爱的晚星》。当黑夜突然降临，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汤豪塞出现在他的面前。在罗马，汤豪塞向教皇提出了赦免的请求，但教皇回答说：要让他的灵魂得到宽恕，除非教皇手中的木杖生出树叶来。

请求救赎未成的汤豪塞猛然又想到了维纳斯山，在他的这一念之间，妖风突起，维纳斯和维纳斯山重新在他面前出现了。汤豪塞不顾沃尔夫伦的阻拦，要向张开双臂迎接他的维纳斯扑去。就在这个关键的瞬息，骑士们抬着伊丽莎白的棺木走过这里，沃尔夫伦也大呼了一声：“伊丽莎白！”汤豪塞顿时惊恐万分，最后，为伊丽莎白之死深感悲恸的汤豪塞倒毙在了棺木旁边。

这时，又有朝圣者从罗马回来，他们带来了已经发芽生叶的教皇的木杖，表示着汤豪塞终于获得了教皇的赦免。

2019年5月5日在德意志歌剧院演出的《汤豪塞》尽善尽美。唱功不必说了，舞美设计新颖却不突兀，在繁简之间、明暗之间取得了最好的平衡。

当演到伊丽莎白在奄奄一息中缓缓倒地的时候，可以在半明半暗中瞥到太多的观众在默默地擦他们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

放眼环视，座无虚席。银发者多，秃顶者多。据说，在德国某地演出《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的时候，在歌剧院外还备有救护车，估计是担心那些年过花甲的爱乐之人过于激动而病倒。

中老年人是今日聆听古典音乐的主力军，就他们还存在而言，依然可喜。就古典音乐的持续发展而言，却多少有点不足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