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布利乌斯·维吉利乌斯·马罗
内在证据才是推定《伊利亚特》和《奥德赛》成书年代的可靠标准。多利亚人征服伯罗奔尼撒半岛,伊奥尼亚人和伊奥利亚人定居亚细亚海岸昭示着希腊信史时代的开始。在荷马的诗篇中,所有这些大事件都毫无痕迹。当然,就算荷马生活在那个时代,并在经历过那些大事件后才开始创作诗歌,他也完全没有必要过多地描述那些事件。但只言片语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以示荷马本人对发生的一切有所了解。在远古时代,一位不谙世故的诗人要想面向一群毫无甄别力的听众吟唱,除非有敏锐的历史意识和考古知识,否则总会存在时代错乱。在文字出现的时代,博学而谨慎的作家普布利乌斯·维吉利乌斯·马罗时常沉迷于运用时代错乱的手法。在刻画环境时,希腊的悲剧作家虽然力求精确再现历史原貌,但也总是会暴露出自己所处时代的些许特征[3]。难道只有荷马能幸免于此?或许在史诗中,荷马重构了早已经不复存在的希腊政治地理版图。到了荷马生活的时代,这些部落和城市的格局已经全部发生了变化。值得注意的是,“荷马的希腊地图与之后该区域的地图相差很大,难以想象荷马勾勒的希腊地图仅仅是后期加工杜撰的产物。”[4]譬如,在史前,迈锡尼并不是重镇,因此,著者就不太可能会将它作为国家的所在地。在长达四十八章的鸿篇巨著中,谁才会在编年史开始之后,仅仅提到一次多利亚人和伊奥尼亚人,而提到阿哈伊亚人却达七百一十四次?在描述特洛伊地区的战事时,谁又能不给出之后特洛伊地区将成为希腊领地的暗示——而这也是历史上唯一能吸引听众的事件?虽然诗中对这些事件都未提及,但现在普遍的说法是,《荷马史诗》的创作是为了鼓舞那些自称是阿伽门农后人的首领们,使他们在日后与特洛伊人的战争中不屈不挠。因此,很难相信《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创作于公元前11世纪的大迁移后期。然而,在荷马进行创作时,特洛伊战争早已成为历史。因此,他可以自由地用自己想象的花朵来点缀历史。荷马并非作为一个亲历者来记录历史,而是站在远观者的角度审视历史。正如荷马自己常常抱怨的那样,荷马生活的时代已经堕落了,全然丧失了先人们的英勇无畏——而这也是荷马在诗中所歌颂的。《荷马史诗》中的一切都显得极不真实:众神幻化成人形行走在人间;英雄单枪匹马就能让整个军团溃不成军。
《亚瑟王之死》(www.xing528.com)
《荷马史诗》真正且独特的价值就是它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希腊社会的生活画面。虽然场景或许有些理想化,但毋庸置疑的是,《荷马史诗》真实再现了多利亚人迁移前总体的时代特征。对于远古时代的诗人而言,虽然荷马会依据想象创作情节和人物,但生活的社会环境是无法篡改的。如果剔除那些魔幻的或超自然的情节,那么如《亚瑟王之死》[5]、《尼伯龙根之歌》[6]和《罗兰之歌》[7]之类的英雄罗曼司[8]作品都将是研究它们的作者所处时代思想和习俗的珍贵的权威史料。作者或许会美化当时的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但决不会令作品与这些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相矛盾。荷马也是如此:荷马虽然刻画的人物形象更高大英勇,远胜与他同时代的常人,但描绘的社会状态仍然是听众们习以为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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