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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角色在家庭与社会中的探讨

时间:2023-07-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代表着批判传统家庭文化的文学家如鲁迅,大多从爱情、婚姻、个性解放与参与社会实践等角度探讨妻子的角色问题。其一,林语堂不赞同家庭的幸福一定意味着“婚姻与爱情”的完全统一。其二,林语堂不赞同妻子的解放必须是走出家庭到社会上与男子一样工作。其三,林语堂特别强调妻子的性别角色。他认为妻子应具有“贤惠与温柔”,而不赞同妻子的男性化性格;只有男女都保持自己的性别角色才能希冀达到和谐、互补的家庭幸福。

妻子的角色在家庭与社会中的探讨

女性解放,是中国现代文学家注重的热门话题,也是林语堂所关注的。但他和鲁迅等文学家的角度、观点和心态不同,当然其结论也大相径庭。对家庭中“妻子”角色的观点也是这样。代表着批判传统家庭文化的文学家如鲁迅,大多从爱情婚姻、个性解放与参与社会实践等角度探讨妻子的角色问题。换句话说,鲁迅等作家推崇的是妻子的婚姻与爱情的一致性;赞赏妻子走出家庭的狭小空间面向社会,同男子一样去工作甚至参政;并且对女性突破其性格,汲取阳刚之气,文学家们也是由衷地支持。因为在鲁迅等人看来,妻子在家庭中受奴役的时间太长久了,社会是湛蓝而浩瀚的天空,妻子可以展开双翅在其中自由翱飞。文学作品中的子君、曾树生、繁漪、金子等女主人公都属于此种类型的妻子。而林语堂对这种看法不太苟同,虽然他也在《妇女解放》的文章中阐述:“理想女性不再是以前那种受人压制、娴静、文雅的女性,而是接近于欧洲妇女那种天真活泼健美的女性”,但对女性,尤其对妻子的角色,林语堂有自己的看法。

其一,林语堂不赞同家庭的幸福一定意味着“婚姻与爱情”的完全统一。他认为没有刻骨铭心爱的夫妻,也同样可以过得幸福美满。这与中国现代许多文学家把“爱情与婚姻谐和”看成家庭夫妻幸福的理想前提是不同的。鲁迅、巴金曹禺等文学家认为,女性如果不能与其所爱结婚就难以得到幸福(当然有爱也未必一定婚姻美满),如巴金《家》中的梅小姐、鸣凤,曹禺《雷雨》中的侍萍、繁漪,《原野》中的金子。因此,中国现代文学中有着一个个爱情悲剧和家庭婚姻悲剧。林语堂则认为婚姻虽然离不开爱情,但两者并不一定完全谐和,有时两者某种程度上又是分离的。他在《一篇没有听众的演讲》文章中说过:“结婚生活不是完全沐在蜜浴中……你得早打破迷梦,越早排弃你龆龄小女学生桃色的痴梦,而决心做一个活泼可爱可亲的良伴越好。因为罗曼斯不久要变成现实,情人的互相恭维捧场,须变成夫妇相爱相敬的伴侣生活。”尤其在《京华烟云》中,林语堂设置木兰这个妻子角色,不能说她不爱着丈夫荪亚,但她更爱更钟情的是立夫,所以作者说木兰在晴天时想荪亚而在阴天时想立夫,并且最能牵动木兰情感的是立夫,这是她心灵深处的一个秘密。然而,木兰并不因为没得到自己的挚爱而使家庭婚姻成为悲剧,相反,她同样感到家庭婚姻的幸福,虽然她感到自己的婚姻充满遗憾。因之,在林语堂的婚姻观念中,爱和幸福已经不是神话,而是现实、真切、自然的东西。

其二,林语堂不赞同妻子的解放必须是走出家庭到社会上与男子一样工作。在林语堂看来,妻子的解放不是由工作性质决定的,而是以人的尊严、价值和个性的是否实现而决定的。“以生活的方法而言,没有什么工作是高尚的,也没有什么工作是卑鄙的。”所以,林语堂在《独身者是文化上的怪物》文章中进一步阐释:“家庭生活包括养育孩子这种重要而神圣的工作;而一般人觉得家庭生活太卑下了,不值得占据女人的时间,这种观念不能说是一种健全的社会态度;这种观念只有在女人、家庭和母性不受充分敬重的文化中,才有存在的可能。”这倒是值得注重的要点,因为女性没法在各种生活方式上模仿男性,这本身就是束缚妇女的标志。当然,林语堂也不主张妻子只能待在家中做家务,她照样可以有自己的爱好兴趣,比如“诗歌的写作与尽一份妻子和母亲的职责两者并不矛盾。李清照就是一个理想的妻子”。对于那些才华超群的妻子,林语堂还主张她们去干更大的事,认为世界真正进步的原因之一是有这些杰出的女性。

其三,林语堂特别强调妻子的性别角色。他认为妻子应具有“贤惠与温柔”,而不赞同妻子的男性化性格;只有男女都保持自己的性别角色才能希冀达到和谐、互补的家庭幸福。他曾在《妇女的从属地位》文章中说:“从最好处去解释儒教精神,这里,男女的不同并不意味着对妇女的束缚,而是意味着关系的和谐”。《独身者是文化上的怪物》也说:“我心目中的理想女人是爱数学也爱化妆品的,是比女权主义者更有女人的性格的。”所以,林语堂在《京华烟云》中塑造的木兰和莫愁性格中都多是“贤妻良母”,她们贤惠、善良、温柔、达观,显然具有女性气质的。当然,林语堂理想的妻子并不是传统的贤妻良母,而是有着现代意识的贤妻良母,尊重自己的个性、价值与尊严,文化修养高,自然、聪明、活泼,有生命感,并以女性独特的魅力感染丈夫,与丈夫取得较高层次的理解。

总之,林语堂家庭观念中的妻子角色既要具有贤妻良母的传统美德,又要有着现代意义上女性的开阔、尊严、个性,还要有自然、实在的人生价值理想。在林语堂崇尚的家庭中,妻子与丈夫须达到高品位的理解与谐和。

林语堂的家庭观念还远远不止于这些,他描写的家庭虽然也有风雨、有矛盾、有悲剧,但我们看到了一种安宁与和谐,家庭成员父与子、母与子、夫妻、兄弟姐妹、妯娌、主仆及仆仆之间的关系是自然的,基本和谐的,并不似鲁迅等作家笔下那种被异化了的关系。比如《京华烟云》中的主仆,虽然也有姚太太与银屏之间的恩怨,但大多数主仆都互相理解、爱护,到后来主人将仆人择优嫁出,与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巴金笔下的鸣凤与主人的关系显然不同。的确,历史地审察,中国古代主仆关系并不都是敌对的,有好多是融洽、自然,情同兄妹、姐妹,甚至仆人也可升为主人。所以,林语堂注重这方面的展示,反映了他独特的家庭观念和文化眼光。(www.xing528.com)

林语堂的家庭观念确乎有异于鲁迅等的家庭观念,他对中国传统家庭文化优秀成分的留存,对确立现代的家庭文化十分有益。那么,什么原因使林语堂会形成这样一种独异的家庭观念。

一则,与他的家庭生活环境有关。林语堂不像鲁迅等作家那样经由家庭的由盛及衰,经由爱情的诸多风雨,他既有一个幸福的父母家庭,又有一个美满的夫妻家庭。家庭对林语堂来说,留下的更多的是美好的回味,是一种慰藉,一种诗意。他在《四十自叙》中说,“在造成今日的我之各种威力中,要以我童年和家庭所身受者为最大”。“一个小孩子需要家庭的爱情,而我有的很多很多。我本是个很顽皮的童子,也许因为这缘故,我父母十分疼爱我。我深识父亲的爱,母亲的爱,兄弟的爱和姊妹的爱”。这样一种生活境况使林语堂更多体味的是家庭的温情与谐和。

二则,林语堂深受基督教、儒教、道教中的仁爱、达观、超脱思想的影响,使他非常珍爱真善美。《四十自叙》说:“我一切由理性而生的信念亦由理性而尽去,独有我的爱,一种精神的契谊(关系),仍然存留。这是最难撕去的一种情感。”“我父子俩都欣赏幽默和同是不可救药的乐观”。而传统家庭文化中的美好正好契合了林语堂这一情怀。

三则,林语堂文化观念的独特性。他不像许多现代文学家把西方文化作为医救中国文化的范本,也不像一些国粹死抱住中国传统文化不放,而是采取参照对应的文化眼光。林语堂对中西文化精髓都很有研究,抱定“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林语堂自信地说:“西方观念令我自海外归来后,对于我们自己的文明之欣赏和批评能有客观的、局外观察的态度。自我反观,我相信我的头脑西洋的产品,而我的心却是中国的”。这就使林语堂对中西文化的优劣都能保持一种清醒和客观。

四则,林语堂的性格温和、宽容。他曾说:“凡做甚么事我一生都不愿居第一”,可见,林语堂不属于激烈的性格,这极有助于林语堂对传统家庭文化采取中庸的取舍态度,而不是非常偏执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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