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2的飞行沉闷单调
镜头1:
夜晚的某海外基地,到处是忙碌的地勤人员,两名飞行员进入了休息室,这时距起飞还有足足12小时。
凌晨,距起飞两小时15分,两名飞行员到简令室接受气象通报和情报通报,然后是一顿营养大餐。接着,几名生理专家对第一飞行员进行详细体检,再帮他套进代偿服,开始一小时的吸氧去氮。
由于U-2座舱只部分增压,驾驶舱内环境相当于在珠峰之巅,飞行员必须一直身着代偿服,呼吸纯氧,这会使他感觉相当于4500米高度。如果不去氮,溶解在血液和组织中的氮会在低气压下沸腾,轻则疼痛,重则脑损伤甚至死亡。即使这样,不少U-2飞行员也一生受高空减压病困扰。
这时,后备飞行员已在跑道尽头详细检查U-2飞机,包括座舱内全部系统,因为已穿上代偿服的飞行员动作很笨拙。他们两人都是一天前才选定的,后备飞行员不光准备随时接替,也是安全观察员/任务监督员。
▲U-2飞行员进入高压舱前10分钟运动排氮
▲2万米高压舱,代偿服穿着完毕
一会儿,一辆专车停在飞机旁,吸完氧的飞行员提着氧气瓶蹒跚着走下来,在地勤的帮助下坐进狭窄的驾驶舱,接好一堆管子和电路,准备起飞。
U-2要滑到跑道上就不简单,它逆风时地面转弯半径约57.6米,顺风时可能达91米(战斗机一般为6~15米),判断不好就可能转不过弯。后备飞行员驾一辆高性能汽车在后面跟着,车上的无线电直通飞机座舱。
▲U-2飞行员登机
U-2是自行车式起落架,因此机翼要靠两个长约1.2米的支撑轮撑着才不会触地,支撑轮上方插入机翼下。在起飞线上,专门的“支撑轮操纵员”拔下了保险销,使它单靠飞机的重量与机翼相连。
▲U-2飞行员穿戴代偿服 ▲U-2在Duxford博物馆中
在发动机的轰鸣中,U-2开始滑跑,由于初始爬升率达4572米/分,它非常容易飞起来,机翼被升力抬起的同时,支撑轮也就自己掉了下来。一离地,U-2就进入45度爬升,使人感到它要倒扣过来,一转眼它已消失在夜空中。
▲U-2S的驾驶舱模拟
U-2可能是最难飞的飞机之一,它如同一架有动力的飞筝,很长的翼展和干净的外形使它即使在发动机慢车时也很“飘”。在20726米以上高度,速度变化范围不能超过11千米/小时,太快会抖振,太慢会失速。翼展更宽的U-2R出现后,这个范围才扩展到37千米/小时。要在数小时内保持这样飞,只能靠自动驾驶仪。
▲U-2的飞行
U-2执行任务时一般在21336米以上,这已是民航机典型高度的一倍。向舱外望去,已能看出千里之外呈弧形的地平线,天空也变成蓝黑色,这是飞高空侦察机唯一的享受,使人有一种特殊的孤独感。
▲U-2飞行员进入座舱
返航时,U-2下降很慢,像飘动的树叶一样,即使起落架放下,减速板打开也要花约45分钟。经过9个小时的飞行,飞行员已非常疲劳,而且有些高空飞行会产生深度感错乱。
安全降落同样复杂。飞行员首先转移燃油,调整机翼平衡,接着观察仪表,用目视发现跑道。在3米左右高度,U-2掠过了跑道头。这时,后备飞行员驾车跟随,大约每0.6米报一次高度。速度降下来后,尾轮首先触地,进入失速后,主轮接着触地。这个动作看上去非常优雅,像大鸟落地一样。
实际上,U-2落地很不容易,需要在约0.6米高度故意进入着陆失速(即让机翼不再产生升力)才行,这要靠准确的空速控制,但飞行员穿着臃肿的代偿服,要把握失速、接地过程,又要保持机翼平衡,并不是太容易。
这还没完,滑行时机翼下并没有支撑,要靠滑行产生的少量升力保持机翼不触地,直到开始停下时,再用装着钛制滑橇的一侧翼尖轻轻触地。
地勤人员驾着卡车驶过来,先在抬起的一侧机翼下装好支撑轮,将其按下来,再装好另一侧。可今天有些奇怪,有一侧支撑轮怎么也装不上,于是两名地勤只好爬到装好的一侧机翼上坐着,靠体重保持飞机平衡,以便飞机向停机坪滑去。
停机后,机械师从舱内扶出疲劳不堪,已浑身僵直的飞行员,帮他脱下代偿服。此后的24小时内他必须强制休息,48小时内不能再飞。
▲U-2飞行员准备(www.xing528.com)
镜头2:
U-2飞行员鲍尔斯是早上6:26起飞的,在阿富汗北部爬升高度,侵入前苏联领空时已有20726米,又上升了上千米后才改平,并打开自动驾驶仪。机外温度是零下60摄氏度。沿塔什干河、锡尔河航线,U-2很快到了咸海上空。向下看去,鲍尔斯发现一条浓缩的飞机尾迹,笔直地跨过阴暗的大地,航向与他相反。一会儿又出现一条与他同向的尾迹,也在下面很远,不久都消失了。
▲鲍尔斯的逃生用品,卢布
▲鲍尔斯的U-2残骸上的照相机镜头
▲鲍尔斯的U-2残骸部件
飞过拜科努尔航天中心时,鲍尔斯打开了照相机,然后朝车里雅宾斯克飞去。现在云层已全部散去,积雪的乌拉尔山脉由南向北贯穿大地,清晰可见。
突然,U-2的机头猛然抬起,对付这种海豚式的运动是每个U-2飞行员都训练过的,鲍尔斯立即断开自动驾驶仪,手动恢复平飞姿态,可不久这种现象再次出现,他只得一直人工飞行。这对他后面的遭遇可能是个不祥之兆,因为大大增加了工作量。现在U-2已深入前苏联领空2092千米,前面天气非常好。
▲U-2飞行员鲍尔斯
▲鲍尔斯的U-2残骸至今仍在莫斯科的博物馆展出
▲鲍尔斯计划的侦察路线
下一个目标是重要工业中心斯维尔德洛夫斯克,U-2还没有飞越过,这里有一些奇怪的圆顶结构引起了美国情报机关的兴趣,猜测是在建的导弹发射井。在该市以南48千米,鲍尔斯向左转向,准备飞越一些可疑设施和西南郊区。因为发现了一个地图上没有标出的机场,鲍尔斯就多停留了一会儿,至此他已飞行4小时。
突然,他感觉到(而不是听到)一声沉闷的爆炸,机外闪出一团橙色的火光,飞机立即猛地倾斜起来。这是一枚萨姆-2地空导弹在附近爆炸。
似乎过了很久,火光才消失,U-2的右翼开始向下掉,鲍尔斯再次将飞机控制住,但机头又开始下沉,无法控制。很快,一阵可怕的振动后,两侧机翼都撕掉了,发动机的重量使机尾向下落,鲍尔斯很快发现自己仰面朝天,机身开始旋转,加速度将他按在座椅上。
▲前苏联举办的击落U-2展览
U-2的座舱很窄,飞行员是将腿伸在仪表板下的深凹处的。要想跳伞,得先将座椅沿滑轨向后移,才能把腿抽出来。鲍尔斯使劲按移座位的杆,没有反应。如果这时弹射,他将从膝盖以上几寸处失去大半条腿。
他看了一眼高度表,发现已落到10668米以下,飞机正一边快速尾旋,一边急剧下坠。这时他才想起也可以自己跳伞。
▲前苏联突然公布U-2被击落的报道
一推下座舱盖抛离手柄,加压头盔的面罩几乎立刻就蒙上了一层霜。他解开座椅,才记起应该启动飞机自毁装置。如果是弹射离机,它会自动启动,否则要他亲自按下座舱右侧的一个红色开关。
▲越战中美国飞行员在空中看到的萨姆-2导弹起爆
由于面罩起霜,鲍尔斯摸了好一阵也没找到开关,于是决定还是逃命要紧。他使劲向舱外一抬身子,没想到一股力量猛地将他推了上去(因为机身正头朝上下坠)。惊魂未定之时,他才想起氧气管是离机时硬扯掉的。一会儿,他终于和旋转的机体脱离开了。
在4572米,降落伞自动张开,鲍尔斯落在某村外一块犁过的田里。剩下的事就是新闻了。审问、被判10年、服刑两年后在柏林格利涅克尔桥头与前苏联间谍鲁道夫·阿贝尔上校交换。
此后鲍尔斯在洛克希德当过试飞员,在警察局开过直升机,1977年8月2日在洛杉矶附近一次飞行事故中死去。
▲萨姆-2地对空导弹运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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