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是德军在东线的总部所在地,在1915年的撤退中,这座城市遭到损毁,只有很少几个重要建筑还完好无损。就在卡波雷托攻势正式停止的那一天,一个布尔什维克的代表团抵达布列斯特,筹划停战事宜。布尔什维克的代表们原本以为只要他们呼吁和平,普通士兵就会放下武器,战争就会就此结束。托洛茨基宣称他的外交政策是“发表几个公告,而后收兵停战”。他发布了他在档案中找到的一些“秘密条约”,即那些协约国瓜分世界的协定。不过,正如布尔什维克所看到的,虽然交战各方的居民有一些友善交往,随后也有一些对布尔什维克表示支持的罢工,但帝国主义并未瓦解。而俄军却已溃散,首都陷入动荡之中,士兵也已经在返乡,正像列宁所说,士兵们“在用脚投票”。因此,除了商谈停火,寄望他们的宣传能够激起厌战的各民族人民的反战情绪,布尔什维克难有其他作为。它的代表团成员抵达布列斯特时,有点像小丑一样聚集在一起,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他们的到来让德国人在战争中努力营造的场景更梦幻。就好似在一场宴会上,一位农民坐在奥地利贵族们中间,他们向他请教如何种植洋葱一样。无论如何,双方确实谋划了休战事宜,讨论了相关和平条款。
那些讨论无止无休,时而涉及哲学,时而牵涉历史,其实双方都在玩弄拖延战术的把戏,以争取时间。德国人期望沙皇俄国境内的非俄罗斯裔民族能够宣布独立,布尔什维克则期望全面的革命。结果,德国人发布最后通牒,宣布与乌克兰单独签订了一个和平条约,并挥师前来保护他们的新卫星国,与此同时,德军还前进到那些俄国士兵已撤离的地方,尤其是巴尔干地区。同盟国预料协约国的封锁会更加严厉,而这些地区的资源至关重要。对于奥地利人尤其是温饱还没解决的维也纳居民来说,这更是生死存亡的关键问题。布尔什维克的成员们会承认芬兰、格鲁吉亚、乌克兰等国的卫星国地位吗?列宁力劝布尔什维克的成员返回俄罗斯的腹地,休养生息,耐心等待,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最终说服了他们,接受了乌克兰和德国的结果。3月3日,布尔什维克签署了《布列斯特和约》,沙俄的许多地区成为德国的庞大领地。冯·埃里希霍恩(von Eichhorn)将军控制乌克兰,冯·洛索(von Lossow)将军则率军漫步在格鲁吉亚,控制了外高加索的石油。此外,德国还有把U型潜艇转运到里海的计划;鲁登道夫谈论过入侵英属印度;奥托–京特·冯·威森东克(Otto-Günther von Wesendonck)[87]甚至认为“修建从德国到中国的陆路通道也不再被轻率地视为幻想了。”可这一切能够持续下去吗?这要取决于西线战事。
现在,德军把40个师由东线调往西线,这为德国提供了优势,至少直到美军大批兵力到来之前,情况都是如此。而美军抵达西线的过程,花费了协约国很多时间,甚至还打乱了至关重要的原材料贸易。当时,德国在战争期间的经济情况是它必须在要么完全胜利,要么彻底崩溃间进行抉择。1916年开始实施的兴登堡计划,德国人为之付出了巨大努力,并在机械和工厂等方面投入巨资,工业产量也达到了最高峰。但这一切是以牺牲更长远的目标为代价的——铁路网开始出现破损,农业机械和工业厂房也是一样。如果战争不能迅速结束,德国经济产量就会急剧猛跌。德国面临着一个明确的选择——要么做最后的巨大努力赢得完全的胜利,要么尝试争取和平。大约在这个时候,交战双方达成协议进行了唯一一次真正严肃的行动。当时的德国外长屈尔曼(Kühlmann)向英国政府暗示德国可以放弃比利时,以换取它在东方的自由行动。尼尔·弗格森(Niall Ferguson)[88]正确地指出,这个时候协约国的士气正处在整个战争中的最低点。也有人曾公正地评论过,自1850年以来,英国的外交政策实际上只有一个问题——拉拢德国还是俄国?一些感到绝望的保守主义者和富有远见的社会主义者可能最终会同意德国的主张,但他们被孤立了——每一项公众舆论都表现出对战争的巨大支持,都要坚定不移、奋战到底。劳合·乔治在稍微犹豫之后,对德国的观点做出了回应。他要成为赢得战争之人,而不是缔造和平之士。他自己曾说过:一个控制了俄罗斯的德国将是难以打败的,它将吞噬掉一切。但是,不管怎样,美国已经参战。而且到此时为止,其他国家为了接管德国的船舰和财产,都纷纷对德宣战。劳合·乔治向他的盟国通报了屈尔曼的方案,并宣布法国对阿尔萨斯–洛林地区的主权要求是英国的战争目标,这令屈尔曼非常愤怒。这个方案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鲁登道夫很快就被解除了职务,并由凡事遵令行事的海军上将冯·欣策(von Hintze)取而代之。本可能实现的和平就这样陷入了困境,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也就不可能有任何一个英国代表了。在战争期间,各方在和平倡议方面花费了许多笔墨,但屈尔曼的方案是德国提出的唯一真正值得认真对待的方案。威尔逊总统也提出了一个严肃的计划,即本质上是关于民族自决的“十四点计划[89]”。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的德国人本来可能会接受这些计划,并随之可能会在细节上对它们进行修改。但现在,他们反倒要继续前进争取彻底的胜利。
从当时的实际情况来看,德国人非常有希望获得彻底的胜利。近来的几次战役——里加、康布雷和卡波雷托——显示出德军已经找到了一种在战场上恢复机动性的手段。德国将军们的职业天赋都无与伦比,比如这些战役的设计师冯·贝洛、冯·德·马尔维茨和冯·胡蒂尔,都是如此。除此之外,西线的德军现在有了兵力上的优势。在过去几年,德军在西线有147个师,协约国则有178个师。而如今,由于俄国的崩溃,德军至少在开始阶段拥有191个师,其中有军官13.7万名,士兵350万人和能够维持武器处于机动状态的马匹。换言之,德军的优势能够集中在防线上的任何一点,并取得毁灭性的攻击效果(像在卡波雷托战役取得的胜利那样)。为此,德军筹划了一系列有代号的军事行动,第一个代号的名字是大天使“米迦勒”。部分德军防线所起的代号则都取自瓦格纳的《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人物,比如,“齐格弗里德(Siegfried)”、“克里姆希尔德(Kriemhild)”、“洪丁–布伦希尔德(Hunding-Brünnhild)”。
常识告诉人们,如果你在进攻两支敌军,那么你要进攻两支部队的接合处。每支部队都会照顾自身,也许还会从不同方向后撤。保护巴黎的法军和保护英吉利海峡的英军就属于这种情况——他们可以借此逃回英国。早在1914年,就险些发生这样的撤退。现在,英军和法军刚好在圣康坦附近老的索姆河战场的北面联合作战。英军第五集团军驻守在那里到阿拉斯之间的防线上,指挥官高夫将军是一位屡遭霉运的英勇之士。英军大约50个师中只有9个师的官兵没有经历过帕斯尚尔战役的悲惨遭遇,部队的士气并不高昂。军官们注意到士兵不再演唱他们早些时候创作的非常好听的歌曲了。“我们在这里,因为我们在这里,因为我们在这里,因为我们在这里”,这句歌词典型地反映出当时英军士兵的低沉精神状态,他们感觉到自己是命运的玩偶和权力争夺的炮灰。
此外,英军方面不如德军那样充分理解这次战争中新的作战方法。尤其是奥托·冯·贝洛将军熟知如何把步兵和炮兵结合起来,就像在卡波雷托战役中那样。现在,他已被调到法国北部来发动鲁登道夫攻势。但是,如果说进攻战术现在已有巨大改进,那么防御战术也是一样。新的防御作战手段就是“纵深防御”,帕斯尚尔战役就是它的典范。由于各种原因,高夫将军和他的参谋没能理解纵深防御的道理,他们没有所需的兵力。他们认为一道强大的防线本身就是足够有效的东西。他们不相信他们的士兵能够在火力掩护下完成复杂的调动。他们低估了德国人(他们以为帕斯尚尔战役已使德军丢魂落魄)。但主要还是英国人认为万事最终都会好起来。高夫将军的几个营中近90%的兵力都部署在前线3 000码的范围内,这离敌人的大炮实在太近。而且,英军还存在一系列更深层的弱点——在1917年,英军遭受了80万人的伤亡,兵力又一次降到了100万以下。在帕斯尚尔战役之后,士兵都不再相信参谋人员。总共8个师的预备队都部署在北部佛兰德斯地区。美军开始抵达欧洲战场,但他们还没有受过训练,而且已准备好战斗的也只有1个师而已。最后,黑格将军被一群行动迟缓的年轻军官包围着,他们阿谀奉承,帮他递外套,他就像卡波雷托战役前的卡多尔纳将军一样,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焦虑的迹象。如果德军发起攻击,那么他们为什么就比黑格将军自己指挥的英军表现得更好呢?以上这些都是答案。
鲁登道夫偷偷地上演了军事集结的奇迹。他把70万人调到西线,即76个师对协约国的26个师(30万人);他还调集了西线全部大炮的3/4——6 600门——这使得德军在大炮方面具有了3∶1的优势。新式武器将交付使用,这包括可由一个或两个士兵携带的轻机枪和能够用步枪发射而无须用手投掷的手榴弹,步兵的战术因此变得更加具有灵活性。德军最大的优势在于它拥有大量的军士——中士和下士(希特勒就是一名下士,他因战斗勇敢而获得过两枚铁十字勋章)。这些人不是军官,但却知道如何指挥小分队作战。而在其他国家的军队里,你必须安排一位军官(甚至现在在俄国的军队中,军官们还管理着电话)。在比利时,德军有一所特殊学校,训练步兵不断地隐避、不断地迂回、不断给予彼此火力掩护,并快速前进。这些步兵组成了德军的突击队。他们不需要解决掉敌人的据点,而是要前进去摧毁敌人的通信联络网。其他没有受过类似训练的部队会去抵抗敌军。而且,发起攻击的德军还有其他有利条件。飞机这时已被广泛使用,因此,德军能够拍摄并根据地图确定英军的炮位,不再需要通过大炮校射员进行校射。此时的德军已有2 600架飞机,其中一些还是金属制的单翼机。
英军第五集团军就要面对这个非同寻常的战争机器。但他们还要遭遇最后的霉运,即高夫将军糟糕的命运。3月21日凌晨4时40分,德军的大炮开始炮击。那个早晨,浓雾弥漫,英军的炮手无法看清德军的行动。德军的炮击分7个时段进行,一直持续到9时40分,共发射超过100万发炮弹。他们先是炮击英军的大炮,最后炮击英军的防线,并击中英军2 500门迫击炮。德军还使用了一种特殊的使人不舒服的气体,导致有些守军摘下防毒面具抓痒,这时各种毒气就在他们的搔痒处发威了。结果,英军的后方遭到损害,通信联络受到破坏,和卡佩罗将军在卡波雷托战役中的表现一样,高夫将军也失去了对战局的控制,尽管他北面的宾(Byng)将军指挥的第三集团军坚守住了阿拉斯的防御工事,并在最终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在第五集团军南侧的拉费尔(La Fère)到圣康坦一线,德军推进得异常迅速——在一周的时间里,他们在50英里宽的战线上向前推进了40英里,但有30万人的伤亡,而快速推进的渗透战术意味着其中的1/3成了俘虏。英军则损失了1 300门大炮。
英军后撤返回到老索姆河战场,并一直退到了亚眠。亚眠是重要的铁路枢纽,这里因为有一座从数学角度来看是法国造诣最精湛的大教堂而闻名于世,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德军能够在这“一战”线取得如此非凡的胜利,主要是因为在西线恢复了机动性,这是自1914年以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在1914年,骑兵还有可能气势恢宏地慢跑涌入空旷的战场,可到了1918年,所有类型的科学技术都恰好出现了巨大进步,而德国在科技领域正独领风骚。
德军的胜利如此之大,以致鲁登道夫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洞察力和前瞻意识。他忘记了卡波雷托战役的教训,又一次放弃了控制德军的弱点。他忘记了,一支军队无论取得多么辉煌的胜利,它都会失去曾有的前进势头。鲁登道夫先是将部队派往左侧的圣康坦–拉费尔一线来巩固已取得的胜利,可随后他又认为也许他可以攻占右侧的阿拉斯。但是,部队只能携带轻武器,在老索姆河战场的泥浆中,士兵无法轻易地拖拽那些大炮。德军的攻势刚好止步于距离亚眠铁路枢纽站不远的一条山脊处,他们从那里发动了精心安排又密集的射击,德军最大型的重炮能够打到火车站,但也只是刚刚打到。到此时,这场战争的规律再次证明了打仗是有规律可循的——预备队具有极其重要的价值。在这次战斗中,英国传统的红色双层伦敦大巴,把英军预备队送到了前线。此外,在自己防线的后方,德军偶然发现了大量英国人曾开设的商店,英国人每日拼命大吃,着实不可思议。
除了地面多山以外,这次德军发起攻势的地方与卡波雷托有两大不同。首先是上文已提及的,无论保时捷先生在工程方面的天赋多么出众,在老索姆河战场上,德军士兵都不可能轻易地在令人绝望的泥坑中拖拽大炮:个中原因,除了汽油短缺之外,橡胶轮胎也几近告罄,在这种情况下,卡车用上了木制或铁制车轮,这些车辆把道路搅拌成了烂泥。德军军官像卡多尔纳一样,愚蠢地纠结于错误,荒谬地指责其他所有人,这一方式没能在英军中发挥作用。英军步兵的指挥官黑格将军终于能够很好地服务部队了,他现在能够履行他以前本该履行的职责,并接受了负责预备队的一位法军指挥官的领导。3月26日,在杜朗,黑格将军接受了福熙将军的指挥。与其他许多将军不同,福熙将军能够不断学习而不只是自我重复。实际上,自从参加马恩河战役的那些岁月以来,他已经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而且,他还具有一种能使各方信任他的天赋。更重要的是,他控制着预备队,并因此能够机敏且强制性执行他制定的战略部署。这样,借助伦敦大巴、卡车和火车,法军12个师和一些英军预备队从佛兰德斯地区赶到了亚眠防线。前线上的协约国部队没有出现混乱无序、四散撤退的局面(而在1915年的戈尔利采战役和卡波雷托战役中都发生过那种情况)。到4月4日,德军的攻势被迫停止。
但鲁登道夫的主要想法是把英军清除出佛兰德斯地区,占领英吉利海峡的各个港口,并像《布列斯特和约》暗示的那样把英军赶出欧洲大陆。德军的三月攻势(也就是鲁登道夫攻势)诱使英军56个师中的48个师与40个师一起参战,现在,黑格将军手中只剩一个预备师。在伊普尔,英军的阵地非常容易遭到攻击——德军能够从3面对它进行射击,而且,占领帕斯尚尔反倒使他们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因为该山脊的一部分正好位于伊普尔突出部的顶端。德国的火车再次启动,把数千门大炮转运到伊普尔,德军的飞机则能够确定英军的炮位,因此,德军的大炮在事先无须提供任何标示的情况下,根据地图资料就能炮击实际存在于地面上的目标。至少英军士兵已经意识到应该放弃在帕斯尚尔的突出部,但是即便如此,出于声誉和宣传的原因,指挥部禁止士兵们弃守该阵地,他们还得紧张和疲弱地固守在这里。4月9日,两支德军再次采用3月21日时使用的手段发起进攻,天气也非常有利,他们运气不错。在南侧,德军对葡萄牙的两个师展开了攻击。和意大利军人一样,葡萄牙军人为了学会走路甚或是像孩子那样的蹒跚走步,也被迫奔跑起来。因此,他们被当作炮灰,这样英国才会支持葡萄牙帝国维持它在非洲的地位。也因为如此,葡萄牙士兵根本没有热情,很快就被德军打败。
在伊普尔突出部,由于整个防御工事都伸入到德军控制的区域之中,因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组织纵深防御。4月12日,德军不仅夺回了梅西讷岭,而且随后继续攻占了与它相连且是四周最高点的凯默尔山地,这是德军取得的又一次著名胜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英军则面临着崩溃的威胁。黑格将军的反应是——告诉士兵真相,我们已“身陷绝境”。从此以后,他展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品性(尤其是学习的能力)。不过,鲁登道夫倒是帮了他的忙,胜利已冲昏这位德军指挥官的头脑。他重复了他在3月21日犯过的错误,而且不停地犯这一错误。德军随即就遭遇了由大巴和火车调运来的预备队——这一次是法军的12个师。阿兹布鲁克和贝蒂讷之间的铁路线仍在英军的控制之下,德军只能步行抵达已遭毁坏的乡村,并在精疲力竭的状态下对利斯河(这次战役就是以这条河流命名)那片当时是沼泽的地域发起进攻。协约国方面损失了15万人,德军损失11万人(另要加上三月攻势中伤亡的25万人)。重要的是,协约国方面能够承受得起这些损失,而德军却无法承受。
利斯河战役之后是一段长时间的间歇。德国的最后一个征兵年开始得较早,当时学生们已结束期末考试。从俄国返回的一些战俘也重新参军,德国政府还说服奥匈帝国派来了一些士兵(他们到达梅斯时都没穿战靴)。这样,德军再次满员。而且,根据兴登堡计划,德国仍在大规模生产军需品,尽管已经出现了过热的迹象。鲁登道夫的想法仍然是夺取英吉利海峡的港口,打乱英美军队抵达欧洲战场的步伐,但他必须减少自利斯河战役以来就集结在这个地区的预备队。于是,他选择攻击位于巴黎东北部埃纳河岸上贵妇小径的法军防线,这一次他又非常幸运。驻守此地的法军指挥官是一位名叫迪谢纳(Duchêne)的将军,是一个罕见的没有学习能力的人。他把士兵部署在最容易遭到炮击的前沿阵地。与此同时,另有撤退至此的英军5个师,由于在德军的三月攻势中经历了非常糟糕的时刻而需要休整,他们还以为这里是一个安静的地方。而在所有掩盖德军行动的噪声中,埃纳河里的蛙鸣作用最大,这些小动物差不多被彻底吓呆了,大叫不已。5月27日,天气如往常一样非常不错,德军动用5 300门大炮对英法军队的1 400门大炮发起攻击,4个小时内共发射200万发炮弹。
当时,德军第七集团军在汉斯·冯·伯恩将军(Hans von Böhn)的指挥下,上演了一场几乎是奇迹的推进。他们登上了几乎垂直的山脊,跨过了埃纳河,并毫发无损地占领了河上的桥梁,甚至奋力跨越了河对岸的沼泽地。最终,这支德军抵达了马恩河,他们在此动用重型大炮之王“大贝尔塔(Big Bertha)”(以军火制造商克虏伯的妻子命名),向40英里之外的巴黎发射炮弹。
可是,鲁登道夫随后再次犯下他在3月21日和4月9日的错误,他真是一错再错。携带轻武器的德军马上就得与携带重武器的协约国预备队展开较量,火车已把法军30个预备师运到了前线。此时,美军也赶来参战,在蒂耶里堡和贝洛森林,他们获得了第一次参加欧洲本土作战的经验,并很好地履行了他们的职责。6月2日,据守马恩河的法美联军共27个师进行反击。6月9日,德军则在位于此次战场北面毗邻的英军老索姆河防线的蒙迪迪耶发起进攻,但遭到了失败。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这是一个预兆。首先,鲁登道夫攻势使德军建立起了3个十分庞大的突出部,德军的战线延伸到了空旷地带,其中一些只是草草建成,非常容易受到攻击;其次,德军要与敌军直接交战的防线从390公里扩大到510公里;最后,曾受到全面胜利鼓舞的德军,必然会因为协约国没有崩溃而感到沮丧不已。更重要的是,每月有20万美军抵达欧洲战场——协约国的宣传机器充分报道了这个事实。(www.xing528.com)
鲁登道夫的德军在马恩河战役中建起的巨大突出部,最易遭受攻击,它的边界分别在西北面苏瓦松和东北面的兰斯。7月15日,德军的最后一次攻势在这一区域展开。德皇亲自督战,因此这次战役被广泛宣传成一场帝皇之战,甚至是一场“和平攻势”。德军集结52个师,采用平常的压倒性炮击战术。不过,现在的协约国已经预估到会出现的情况(法国的情报部门运作的非常出色。在卢森堡的德文报纸中,法国情报人员使用一些广告来传递德军铁路运行的详细信息)。他们也熟悉了应对鲁登道夫攻击手段的有效方法在于反炮兵射击,就是掩蔽己方炮位,一旦确定敌方炮位,立刻就对正在炮击的敌方大炮开火。而且,在兰斯东面的纵深防御,也意味着德军在到达法军主阵地前,就已经精疲力竭。贝当将军动用预备队,德军则在7月17日停止了进攻。
现在,协约国军队的还击开始了。他们从维莱科特雷(大仲马的出生地)森林地带对马恩河突出部的另一侧发起反击。法军已研制出了一种轻型、移动迅速的坦克。位于英军右侧的德伯尼和位于他右侧的曼金两位将军已开始试用将在1940年变得闻名遐迩的闪电战——坦克、快速移动的步兵和低空飞翔的飞机把德军的炮手打得抬不起头来。雷诺公司生产的300辆坦克和18个师——其中有美军两个师——完全出人意料地攻入了一片空旷的麦田中,并向前推进了5英里。由于在马恩河突出部的全部德军面临着被切断后路的威胁,因此,鲁登道夫决定军队从突出部后撤到贵妇小径。到8月4日,法军俘获了3万名战俘并缴获了600门大炮。福熙将军随后命令军队停止进攻,不再动用轻武器炮击预备队。他发现了赢得这次战争的方法——就是在取得胜利的地方暂停进攻,而攻击其他地方,使敌人的预备队处于移动之中。移动,他们确实在不停地移动——乘坐火车的缓慢行军、停止战斗、撤销原来的命令或继续战斗,炎热天气里发生的所有这一切,都使部队士气低落。
现在,德军的预备队受到非常严重的干扰。实际上,在战争的最后3个月里,整个德军1/3的部队都把时间浪费在行动缓慢的火车里。为在佛兰德斯地区发起巨大攻势,鲁登道夫已做好各种准备,但现在他不得不一再推迟这项计划。他的防御顾问洛斯伯格希望德军后撤,甚至撤到默兹河和安特卫普,鲁登道夫拒绝了他的意见。在贵妇小径,法军保持着对德军一定的压力,而接下来协约国的主要联合行动是英军于8月8日在亚眠发动的进攻。这是一项有目标的计划,只要迫使德军退出亚眠火车站周边地区之外就可以了,很显然,英军切实研究过法军在7月18日的典范性胜利。英军方面的罗林森、澳大利亚军团的莫纳什和加拿大军团的柯里等几位将军,都是非常讲求实际的人物,他们得以劝服黑格将军当机会来临时,进攻不要超过几天时间。协约国军队已经确立了空中优势。而且,现在所有类型的武器都非常充足,尤其是快速移动的步兵所携带的刘易斯式轻机枪。此外,来回低飞的飞机能够掩盖住成排行进的坦克发出的噪声,根本无须预先炮击,清晨的雾气掩蔽了最初的攻势。再者,新的马克5型坦克和快速轻型坦克要比早期的坦克更快和更可靠。最后,协约国研制出一种特殊的东西,能够在德军后方设置气幕和烈性炸药,从而瓦解了任何可能的反击。结果,协约国军队在8月8日取得了一场大胜,在几乎没有设防的阵地中,毫无准备、惊慌失措的德军束手被擒,有一个旅的参谋甚至是在用早餐时就成为俘虏。在这次战斗的第一天,德军有12 000人成为俘虏,被夺去的大炮有400门。到了这次军事行动结束之时,几乎有5万德军成为俘虏。
一般来说,打败任何一支军队都要经历一个神秘的过程——它的关键点往往出现在士兵放弃希望之时。就俄军的情况而言,这个关键点出现在1916年9月勃鲁西洛夫攻势行将结束和沙皇近卫军在科韦利与弗拉基米尔沃伦斯基城前的沼泽地中遭受无休止的血腥失败上。7月18日,在维莱科特雷的反击正在进行时,德军的士气开始崩溃。在比利时斯帕市的德军总部,德皇礼貌地询问鲁登道夫出了什么问题,鲁登道夫说道,只是士兵们不再战斗,有数千人投降而已。另一个预示德军士气低落的征兆是报告生病的士兵人数越来越多。非常奇怪的是,如果能够得到精心的领导,士兵一般不会生病——比如,在1805年的特拉法尔加海战之前,法国的那位海军上将维尔纳夫不得不把1 000名生病的士兵留在西印度群岛,而恰恰在同一地域,英国的海军上将纳尔逊爵士却没有把一兵一卒丢弃在那里。
鲁登道夫甚至写了一封指责德皇的信件,他自己(和卡多尔纳一样)认为德国在听任政治左派传播失败主义。但是在亚眠战役之后,是鲁登道夫自己的神经开始崩溃了。他开始摔瓶子、找碴儿、和下属甚至与老迈无用的兴登堡争吵。兴登堡可是一直没有伤害任何人,这位总司令非常像一位慈祥的父亲。甚至在三月攻势开始前,他还写信给他的妻子,大意是总参谋部非常繁忙,但他手头上有充裕的时间,能否寄给他各种德国经典名著,他要再读一遍。此时的鲁登道夫声称,他只能指挥一场防御行动。看来福熙将军证明了他自己的正确。他让德军一直处在压力之下,并在一份携带方便的备忘录中论证了获胜的关键在于取得最初的胜利,然后暂停进攻。
8月17日在阿拉斯、21日在索姆河区域的巴波姆、26日在庞大的齐格弗里德防线突出部——被称作德罗库尔–凯昂隘口、28日在圣康坦、9月4日在凯默尔山地等战斗中,英军都冲锋在前,发挥了领导作用。与此同时,法军重新占领了德军在5月27日获胜后建起的整个突出部。9月12日,美军开始参加战斗,50万士兵、1 500架飞机和轻型坦克在付出巨大努力后,肃清了凡尔登东南方向圣米耶勒突出部上的德军(尽管德军及时设法撤出了它的大部分兵力)。随后美军还坚守过伊普尔突出部,但历时不长。快到9月末的时候,美军的行动表明,他们没有从当时犯了许多错误且执迷不悟的英军那里学东西。在凡尔登北面的阿尔贡,大部分地区都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而且这里遍布河流和沟壑,根本不可能在这一地带使用坦克。美军15个师(是常规师兵力的两倍)和法军22个师在阿尔贡地区展开军事行动,他们拥有8∶1的人员优势。但是,法美联军的后勤供给出现了问题。而且美军的指挥官们顽固地无视1917年的战术教训,继续使用那些过时的手段,把大量的训练时间花费在步枪射击上,而这种方法本身在当时几乎已经被淘汰了。接下来他们又误入了一个德军已经有所准备的阵地,克里姆希尔德防线之中,并被困在那里——唯一一个真正的好处就是德军的预备队(36个师)也不得不集结在那里。
这种情况促使英军谋划了一个几乎可算得上是经典之战的战役,并随之摧毁了齐格弗里德防线(英国人称之为“兴登堡防线”)。9月27日,英军动用强大兵力对康布雷前面的9英里长的防线发起进攻。德军的防御阵地有3公里纵深,最独特的地方在于圣康坦运河流经其中。这条运河有5英尺高的斜坡,向下是6英尺深浑浊的水流。在这个阵地上,坦克能够通行的唯一道路,似乎就只有圣康坦运河经过的一个大型隧道,但它被厚重的铁丝网覆盖着,坦克会被堵塞在那里。不过,英军的大规模炮击超过了8小时,仅仅是野战炮每分钟就会发射126发炮弹落在500码的战壕上,再加上准备十分充分的重型大炮的反炮兵射击,德军的重型大炮被彻底摧毁。实际上,德军的防御部队已被打得晕头转向。好运也随之而来,英军竟然得到了德军防御阵地的草图。另一个好运接踵而至,运河上浓雾弥漫,这使得一个师能够跨过运河,并登上对岸,并随即在齐格弗里德防线上撕开一条3英里宽的口子。这一军事行动中的壮举使得澳大利亚军队和加拿大军队能够在两侧向前推进。到10月5日,英军挺进到开阔且无防御的地带,黑格将军又一次提出停止前进。不过,德军却在持续撤退,11月初,他们把防线部署在与布鲁塞尔和那慕尔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而在另一条战线上,美军终于在10月中旬突破了克里姆希尔德防线,并能够由此威胁德军在梅斯的大型铁路运输基地。
事态已经非常明显,德国将要战败。从3月到7月,已经损失了超过100万士兵。而且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又有75万名士兵伤亡,其中有一半成了战俘。此外,随着工厂工人劳累过度,德国在战争时期的经济也出现了危机。社会民主党的领导人抱怨,柏林北部和东部的工人阶级缺少4 000列铁路货车用于运输关乎生命的马铃薯。正像1945年发生的情况一样,这个国家毫无疑问能够继续战斗下去直至1919年,但结局已是一清二楚。9月28日,鲁登道夫的神经彻底崩溃,他对每个人咆哮,最后甚至对德皇发火——必须停止战争。他告诉他的参谋人员,“军人已无信心,无法再相信他们”。当然,德军能够在莱茵河畔进行抵抗,但一切都在分崩离析,德国的盟友现在都退出了同盟国集团。这些国家一直在密切关注西线的战争,随着鲁登道夫巨大的攻势招致失败,它们期望能够保全一些东西以免遭到彻底毁灭。
萨洛尼卡曾被德国人轻蔑地称作最大的战俘集中营。9月15日,该地的协约国部队最终终结了同盟国军队对它的控制,并向前推进,保加利亚的军队随之崩溃。无论如何,德国人都没有像保加利亚人所期望的那样奖赏他们——建立往昔岁月(很久以前)中存在过的什么南巴尔干帝国。9月28日,保加利亚人请求停战,并断绝了它与奥斯曼帝国的关系。不过,不管怎样,青年土耳其党人对德国干预高加索也感到气愤。一些人在考虑他们是否可以放弃德国人并把阿拉伯人让给英国人来统治。作为交换,在英国的支持下,土耳其把统治力量集中在高加索地区及其石油资源上面。恩维尔·帕夏正在全面彻底考虑替代奥斯曼帝国的方案——一个民族主义的土耳其,一个将接管突厥人的中亚土耳其。一些青年土耳其党人搭乘德军的一艘潜艇离开敖德萨,开始了他们的行程,分别前往阿富汗、高加索地区、柏林和莫斯科来落实这个方案。奥斯曼帝国的军队撤出叙利亚,并与协约国在10月30日达成了停战协议。奥匈帝国随后也退出了同盟国集团。在此之前,奥匈政府口头上表示接受威尔逊总统的“十四点计划”,皇帝还任命完全相信“十四点计划”的拉马克教授(他最后在流亡期间成为了加州伯克利大学的教授)出任首相。但这也意味着哈布斯堡帝国的终结。匈牙利宣布独立,代表其他各个非德意志民族的民族委员会也宣布独立。非常奇怪的是,奥地利的德意志人竟然抢先站队期望加入德国。当时甚至发生了德军对奥地利的短暂入侵。意大利人利用这种混乱状况,乘机抓捕成百上千名未加抵抗的奥军士兵,并将这一事件称为维托里奥维内托战役。
德国手中仍握有一些底牌。确实,它的军队已今不如昔,但它的一些关键力量仍令人畏惧。德国控制着俄国和土耳其的大部分地区。而且冬天就要来临。在协约国方面,莱茵河是一大天然障碍。而战争导致的疲倦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重要因素。此外,各国内部还存在着潜在的分歧——拥有庞大帝国的英国人,会对包括殖民地解放条款的“十四点计划”感到满意吗?毕竟,《布列斯特和约》已经造成了沙俄帝国境内非俄罗斯民族的自决。与此同时,还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性——美国有可能呼吁德国作为最重要的反共产主义国家,而德国可以因此维持运转。此时,鲁登道夫有了一位傀儡外交部部长。在9月末保加利亚停战之后,鲁登道夫曾草率地起草了一份计划,他甚至没向宰相透露。威尔逊总统可能会受到欢迎,这意味着要正式地使德国以更为民主的方式进行统治。德国左派倒是可以在这个意义上使自身成为有用的道具。可是鲁登道夫和其他许多民族主义者已在指责这种方式造成兵民士气下滑、经济混乱,高工资还导致了通货膨胀。9月30日,德皇任命一位思想开明的南德人士巴登亲王马克思出任新宰相,他的内阁包括了一些中左派政党的代表。马克思亲王充分地意识到,如果他请求停战,恰恰有可能会无可挽回地瓦解人民的士气,人们会觉得木已成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可能会出现突然的崩溃,从而不会给和谈留有任何余地。从事态的发展来看,他无疑是正确的。德皇在写给马克思亲王的一封公开信中,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并指出,“任命您为宰相,不是为了给最高统帅部制造麻烦”。这是德皇最后一次为德国历史做出他的灾难性“贡献”。鲁登道夫在真正切实地拯救他自己的声誉——劝告其他人努力结束这场战争,但当他看到德皇的公开信后随即改变了主意,并说这不是他的错。
在电影《多可爱的战争》片尾处,有一个极具创意的画面,战争墓地在整个银幕上铺开,红丝带缠绕着一座座坟墓,随风飘舞。这就是当时发生的情况。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各国的政府官员和统帅部的军官们郑重地商讨着停战的所有细节问题。与此同时,士兵们则在继续战斗,成百上千地战死。德皇的公开信给协约国方面带来了一些麻烦,因为它们不得不嘴上说着民主和民族自决的话语,实际上却都决意复仇、建立帝国并要使战败国付出代价。甚至比利时人都认为他们应该从荷兰人手中夺回斯海尔德河入海口。尽管英国人的谈判技巧最终占了上风,但要取得一致的反应、把贪婪和虔诚结合在一起,还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德国人的反应和行动要更加笨拙不堪。中左派的领导人马蒂亚斯·埃茨贝格尔和菲利普·沙伊德曼都非常现实,想要采用“十四点计划”,但德国的将军们只是在10月5日大致看了一遍,外交官则以为这些计划可能是有用的谈判要点,但没有更大的价值。于是,外交照会在德美之间来回互换——威尔逊总统在8日、柏林方面在12日、威尔逊总统在14日、柏林方面在20日,其后在月底还进行了另一轮照会交换。如果德国人更现实一些的话,也许就能够拯救一些事物。但他们心存幻想,执迷不悟,尤其是在10月12日他们愚蠢地犯下大错,竟然击沉了英国伦斯特号(Leinster)客轮,造成450人溺死,其中包括130名妇女和儿童。此外,撤退的德军在经过佛兰德斯地区的过程中,向井中投毒并砍死果树。威尔逊总统开始时的提议宽宏大量,充满了高尚的情调,这曾令他的盟国惊骇不已。但现在,他提高了要求——德国必须成为一个拥有真正民主的君主立宪制国家,潜艇战必须停止。马克思亲王接受了这些要求。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鲁登道夫却彻底改变了他原初的行动方针,并开始编造一个非常危险的传说——德国没有真正输掉战争。他来到柏林,根本没有去聆听德皇的个人意见,就宣布德国能够继续战斗。10月26日,他废止了由他自己任命的外交部官员所宣布的停战条款,并与遭他羞辱的德皇一起划船小游。对于马克思亲王和他那些好心好意的左派同僚们,他则挖苦道,“这些人可以吃上几口他们为我们军人熬煮好的汤食”。政府官员的命运确实如此。军队领导人的声望没有受到任何损害,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在战后的一个关键时刻,鲁登道夫利用他自己的影响力把希特勒带入政坛1。10年后的1933年,身为总统、年高昏聩的兴登堡任命希特勒为德国总理。
与此同时,尽管德军的士气处于崩溃之中,但最后的危机之所以突然发生,却是由另外一次绝望的行动引发的。德国海军和陆军之间的竞争已经极大地削弱了德国在战争中的努力,而就在人们对于这一情况进行着奇怪争论的过程中,德国海军司令部决定采取最后一次疯狂行动。海军总参谋长冯·莱韦措上校已经预见到德国所有大型战舰都有可能会被协约国扣留,不可能留下来用于最终重建帝国海军。他认为较好的解决办法是“沉船海底,获不朽声名”。海军司令部于10月27日下达命令,公海舰队向着泰晤士河入海口这一大致方向上起航作战。8万名水兵和锅炉工对于要葬身海底毫无热情。他们先在基尔港,随后在吕贝克和威廉港发动兵变。起义很快蔓延到科隆和慕尼黑,有位演员甚至接管了慕尼黑的政权。当时的德国出现了俄国1917年时的氛围,也建立了工兵代表委员会。在马克思亲王领导下已经接管政府的社会民主党人认识到,如果要避免布尔什维克革命,就必须采取有效行动。必须立刻毫不拖延地停止战争,德皇必须退位。将军们把这一情况原原本本地禀告给了德皇,11月9日,德皇退位(并逃到了荷兰)。与此同时,共和国在柏林宣布成立。无论如何,德国处于混乱之中,立即停战的时机已经来到。德国的一个代表团前往位于贡比涅森林中福熙将军的总部,炮击于11月11日上午11时终止。停战条款非常严厉——德国不许再战,协约国军队占领莱茵河。德国没有被占领,事实证明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决定。但不管怎么说,战争结束了。
1 在1923年,他与希特勒一起试图在慕尼黑发动政变,他使得希特勒成为了受人们尊重的人物。不过,在20世纪30年代,在有人指出他所写东西的本质之前,人们认为他是第三帝国的唯一一位公开反对者(鲁登道夫觉得第三帝国在反对天主教方面做得还不够)。他于1938年病逝,第三帝国为他举行了国葬。在葬礼上,悼念者带着古怪的钢盔,并都发出了奇怪的呜咽声。
后来有人把追求民主、宣扬道义、防止战争、倡导和平、民族自决和美国的世界责任的人们称为威尔逊主义者。——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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