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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历史舞台上的激进领导和致命一击

时间:2023-07-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1916年和1917年交替之际,一些激进的领导人出现在历史舞台中央,他们提供了一种或另一种劳合·乔治版本的“致命一击”。德国人正在经历1916年到1917年的“芜菁之冬”,英国人也将遭受同样的物资匮乏。1915年5月7日,卢西塔尼亚号客轮被击沉,真真切切地造成了大量平民丧生。德国海军预测,在1916年年底他们就能够为一场新的“无限制潜艇战”做好准备。1916年12月,同盟国中有4个国家

1917:历史舞台上的激进领导和致命一击

大规模战争往往都会形成属于它们自己的势头。正如有些德国历史学家所指出的那样,1914年时的政治家是从“内阁战争”的角度来思考战争的,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少数领袖人物的意志决定了战争的发动和停止。但是,由于大规模的征兵、士兵生命的巨大损失、对敌人的切齿痛恨,以及没有哪个政客能够忽视的公众舆论,一些人承认战争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但仅仅只是承认战争是个错误已经完全不可能结束战争了。奥匈帝国的皇帝弗朗茨·约瑟夫想结束战争,教皇威尔逊总统也有这样的打算,但他们都被人们弃之不理。

在1916年和1917年交替之际,一些激进的领导人出现在历史舞台中央,他们提供了一种或另一种劳合·乔治版本的“致命一击”。这场悲剧中的另外一种新思路是,在交战双方看来,致命一击似乎是完全可能发生的。德国的新领导人尤其是鲁登道夫,可能意识到西线陷入了僵局。但是,潜艇能够迫使英国人投降——为什么不试试呢?当时,德国政坛左派中的少数人确实与支持战争的社会民主党决裂,但并不存在其他重大的反对力量。相反,德国变得比以前更加军事化。“兴登堡计划”使得16岁到60岁的每位男性都有义务参与战事,并且出口贸易要翻两番(德国做到了)。

同样,在法国,罗贝尔·尼维勒这位在凡尔登战役中赢得声望的将军,出任了新的总司令:他精力充沛,承诺给法国带来伟大的胜利。而年迈的霞飞将军却被如何获得伟大的胜利所难倒,他当时刚刚晋升为法国元帅,却被要求靠边站。在经济方面,尽管法国失去了北部工业区,但却出现了临时发展带来的奇迹。因此,尼维勒将军自信地承诺,他能够运用数学方法,即把新的步兵作战手段与谨慎操控的“徐进弹幕射击”结合起来,赢得战争。

德国人率先把这种“血战到底”的情绪转变成了实践。他们宣布进行无限制潜艇战。这是一项革命,因为这导致了美国可能会加入协约国方面。美国与英国的贸易大幅上升,美国的大部分经济也依赖这种贸易。在当时,英国是美国的最大海外投资方,这些投资都被低价出售用来负担从美国的进口。如果潜艇失事让美国贸易中断,并造成平民溺毙,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正常情况下,美国人根本没有任何参战的意愿,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一直在呼吁双方妥协,实现和平。但德军的U型潜艇(U-Boats)改变了这一切。

不过,德国新的最高统帅部明确地意识到,按目前的情况德军在西线根本无法获胜,因此,他们寄希望于海军。与此同时,海军当局出于职业所带来的骄傲,也对他们庞大的战舰无法发挥作用感到愤慨。差不多在战争刚开始时,德国海军将领们就已经发现潜艇能够发挥何等的战斗力了。当时,U–9号潜艇曾一举击沉英军的三艘巡洋舰[78]。如果德国海军能够用鱼雷击沉为英国供应货物的民用船只,那么英国的海上生命线就会被掐断。德国人正在经历1916年到1917年的“芜菁之冬”,英国人也将遭受同样的物资匮乏。但德国人要面对两大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合法性问题,国际法禁止在未加警告的情况下击沉民用(也许是中立国的)船只。而且舆论认为,商船上的人们应有机会逃到救生船里,但无论如何民用船只轻易不可携带战争物资。可是,这些观点被德国人普遍地贬斥为“人道主义的蠢话”。不管怎么说,当时大部分德国人都确信英国人在试图饿死他们。同时,他们也由衷地确信,美国过多地帮助了协约国——美国的银行提供信贷,确保了英镑和贸易的国际价值,并维持了法国在战争时期的经济运转。如果美国确实进行干预,那和目前的情况会有什么真正重大的差异吗?

第二个问题则更加重要。1915年时德军还没有足够的潜艇——共有54艘,大部分还只能携带4枚短程鱼雷。人们都以为,如果德国潜艇在英国海域遇到船只,它应该会浮出水面,询问船只上装载的东西并进行检查,而后在船只沉没前允许船上的人们在适当的地方登上救生船。可是,这套方法——“巡洋舰规则”——会使潜艇暴露在掩蔽的机枪之下。而另一套方法则是让鱼雷在水面下静静发射,见船就击沉,甚至是载有妇女和儿童的船只也不例外,这被认为是野蛮和不人道的(丘吉尔在1914年时曾说,他甚至无法想象会有人使用这种方法)。在1915年初的几个月里,为了反击英军的封锁,德国海军宣布实行“无限制潜艇战”,即见船就击沉,并在不列颠群岛周围划定了禁航区域。1915年5月7日,卢西塔尼亚号客轮被击沉,真真切切地造成了大量平民丧生(共1 201人,其中有128位美国公民)。美国政府对此予以强烈抗议。由于当时德国海军还没有足够的潜艇,因此,柏林方面发表声明放弃“无限制潜艇战”,并同意遵守“巡洋舰规则”。但在1916年,德国建造了108艘潜艇,并在比利时的泽布鲁日为轻型潜艇建立了一个新的避风港,直接威胁英吉利海峡的运输。德国海军预测,在1916年年底他们就能够为一场新的“无限制潜艇战”做好准备。海军提交了多份数据报告,并带来了柏林大学的两位最著名的经济学家马克思·泽林(Max Sering)和古斯塔夫·施莫勒(Gustav Schmoller),就潜艇战能够摧毁英国经济所发表的意见。这两位经济学家补充说明了英国经济将会崩溃,尤其是如果齐柏林飞艇能够对英吉利海峡各港口的粮库投掷炸弹的话。他们的观点让德国人备受鼓舞,帮了海军备战的大忙。

海军上将霍尔岑多夫(Holtzendorff)指出,德国海军每月能够击沉60万吨位的货运,这样,就能够使英国的货运减少一半。在贸易区就会因食物短缺引发暴乱并带来非常严重的灾难。贝特曼·霍尔维格首相不得不从更广阔的领域用更加充满怀疑的态度来对待“无限制潜艇战”。他自始至终就知道,如果德国宣布“无限制潜艇战”,那么几乎可以确定的是美国必然会参战。他的顾问黑尔费里希(Helfferich)能够读懂海军提交的那些数据,并认为这些完全是胡编乱造的。奥匈帝国的新皇帝卡尔极度渴望和平,反对德国海军的计划。德国政坛的左派和中立党对此也不热情。但面对军方的压力和民众的指责——因为英国封锁,德国国内已经出现了鼠肉香肠——民众开始没完没了地吃大头菜。贝特曼·霍尔维格在阻止无限制潜艇战上没能取得任何进展。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力图找到避开这个难题的策略。1916年12月,同盟国中有4个国家[79]宣布它们将致力于通过谈判实现和平,并寻求威尔逊总统的帮助。实际上,威尔逊总统确实允许德国人拥有一条与德国驻华盛顿大使馆进行联络的、看似安全的电话线(实际上一直被英国情报机构监听),他随后还咨询了有关和平条款的内容。

协约国方面对于和谈倒是没有太大的困难。它们宣称:必须恢复比利时的独立地位,各民族应有自决权。和谈条款中的大部分内容都是骗人的鬼话,协约国成员国相互间谈论的都是帝国庞大的疆域,完全没有考虑过“民族自决”问题。德国人对他们的和平条款讳莫如深,甚至在威尔逊总统私下里询问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时候,他们也不肯多说。贝特曼·霍尔维格不可能说他想恢复比利时的独立,因为他压根没打算支持比利时独立。德国在为一个属于德国的欧洲而战。事实上,一年后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实现部分《中欧计划》后,有着讲法语的统治集团和政治上亲英的比利时不在其列。但是,德国的工业家们觊觎着比利时庞大的煤铁矿藏,军方至少出于未来每一场战争的目的想要占领列日等要塞。在布鲁塞尔的德军总督府也偷偷地赞助佛莱芒分离主义者,允许根特大学使用佛莱芒语,而在比利时那些有教养的人眼中,这种语言被视为是庄稼汉们使用的土话,是一种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荷兰语。贝特曼·霍尔维格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中。协约国声称它们在为真、善、美而战,如果霍尔维格也这样指明德国的作战目的,他会被当时已是德国真正主宰者的鲁登道夫撵出政坛——德国军方和工业家们正在为瞬间吞并比利时的煤田和法国的铁矿激动不已,同时他们也为接下来在靠近东普鲁士的波兰土地进行种族清洗而热情高涨。在有关战争目的的声明上,这种状况没有给贝特曼·霍尔维格留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只能沉默或撒谎。英法两国的外交官们也同样进退失据,庞大的帝国计划正在秘密地策划之中。但他们一直坚持恢复比利时独立这个表面上无懈可击的观点,而柏林方面根本不会说它正好也想复兴这个国家。德国的外交家们过于笨拙,无法应对这种局势,结果,他们的和平倡议没有取得任何成效。贝特曼·霍尔维格没有更多的理由来反对那些海军上将。

1917年2月1日,德国宣布在法国西部和不列颠群岛附近海域实行“无限制潜艇战”战略。从击沉船只的吨位来看,似乎立刻就证明了霍尔岑多夫海军上将的正确。在1月,由于遵守“巡洋舰规则”,德国海军击沉了36.8万吨货物,其中属于英国的有15.4万吨。而在2月,德国海军则击沉了54万吨,3月已接近60万吨(其中有41.8万吨属于英国),4月更是达到了88.1万吨(其中有54.5万吨属于英国)。沉船事件一般发生在船只集中在一起抵达港口之前。中立国的船只开始撤离这个区域,大量船只躲进船坞,与此同时,很多美国公民因遭到袭击而被淹死。不过,霍尔岑多夫算计的结果却是错误的,不仅仅是错误的,而且大大背离了德国的战争目标,成为德国战败的最大推手。英国人挺了过来,美国人参战了!

此外,人们也找到了防御U型潜艇的办法。在苏格兰福斯湾,新西兰伟大的物理学家欧内斯特·卢瑟福做了一项实验,他把自己倒挂在水面上的划艇上,看看能否听到水中有什么声音。后来,就有人发明了能够测出水下噪声的水下测音器,随后又发明了深水炸弹。安装这些东西的驱逐舰就能够反击潜艇,尽管这会造成双方的关系极度紧张。一些勇敢的人士还向英国海军部建议如果把商船编成船队(20艘商船为一队),那么,驱逐舰就能够保护好它们。但这样的建议却遇到了荒唐的抵制,海军中的一部分权势人物显然不想为地位远低于他们的商船船长的行为担责。改变这一切的是4月份的“黑色十四天”,当时有数百艘商船被击沉,护航随之成为了惯例。在此之后,沉船事件有所减少,大体恢复到了遵守“巡洋舰规则”时所击沉的数目。5月10日,第一批得到护航的商船队出航,商人们服从命令,驱逐舰护卫着他们安全地横跨大西洋。在接受护航的5 090位商人中只有63人不幸丧生。U型潜艇把2/3的时间花费在了被护航商船往返港口的线路上,但并没有取得比以前更好的战果。无论如何,这些潜艇像着了魔似的使得德国最糟糕的噩梦变成了现实。美国的参战,这首先,意味着英国在战争时期的财政得到了拯救。其次,则意味着协约国的封锁开始发挥作用。

即便是在“无限制潜艇战”开始之后,美国人参战一事也有可能不会成真。美国的公众舆论不支持参战,但在“无限制潜艇战”爆发之后发生的一个事件迫使美国不得不参战。和韦伯的就职演讲、施里芬计划和提尔皮茨舰队一样,这个事件也属于德国自我毁灭的内容。德国政府认为,虽然美国没有陆军,但却有一支很大规模的海军,因此需要采取某种方法阻止美国参战。柏林方面意识到美国和墨西哥之间存在难以解决的纷争。如果德国承认墨西哥人有权撤销阿拉莫战役[80]导致的法定结果,也许就可以怂恿墨西哥人进攻美国。难道亚利桑那不就是墨西哥的阿尔萨斯–洛林吗?德国新任外交部部长阿瑟·齐默尔曼草拟了一份电报,大意是说墨西哥人可能会对与德国结盟有兴趣,如若这样,墨西哥人也可以询问日本天皇是否愿意加入同盟国集团。

齐默尔曼把这份电报发给德国驻墨西哥大使,而且他是通过威尔逊总统——作为善意的象征——允许德国人使用的一条私密通信线路发送的。英国海军情报人员事实上已经在窃听这条美国通信线路,并能够破解德国人的密码(英国人从一支十分骁勇的远征伊朗的德国军队那里缴获了一个密码本)。在处理齐默尔曼电报问题上,英国海军上将霍尔将军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足智多谋,他复制了这份电报,并以一条英国人已经窃听的德国通信线路重新发送一遍。这样英国人就能假装从“正式”的窃听线路上获取该情报。在3月底,美国驻英国大使看到了齐默尔曼电报,到此时,美国人宣布与柏林断交(尽管它没有与同盟国其他成员国断交,尤其是他们从未与保加利亚断交)。4月6日,这份电报传到了美国国会,掀起了愤怒的爱国主义狂潮,威尔逊总统宣布对德国宣战。阿瑟·齐默尔曼的电报以闹剧方式呈现了德国战败的原因。

美国的介入拯救了协约国。美国海军提供了极大的帮助,最终扩大了对德国的封锁范围,但特别需要指出的是,美国人的资金确实变得十分重要。到1916年年底,英国的信贷几近枯竭,英币的价值完全依靠美国人愿意以接近五美元兑一英镑的汇率实现。英国人一直在资助俄国,债务最终积累到了800万金镑,按现在的价值计算,应该要翻40倍(英国和苏联在1985年时解决了这笔债务问题)。要是美国政府为英俄法等国提供资金保障,它们才能继续使用借贷。现在,美国政府这样做了。原材料也大量地流向了协约国。但是,要建立一支美国军队并把它运送到法国则是另一码事,这花费了数月时间。到1918年,每月有20万美国军人到达欧洲战场。可是在1917年,美军的教官们不得不对美军士兵进行培训,可他们自己也只知道战靴和马鞍。从这种意义上说,霍尔岑多夫海军上将是正确的,美军参战在形式上无关紧要。如果同盟国能够在1917年赢得战争的话,那么美军的参战将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英军和法军在尽最大可能使霍尔岑多夫的预测成为可能。罗贝尔·尼维勒将军几乎毁了法军,陆军元帅道格拉斯·黑格爵士也做了大量毁灭英军的事情——据说是这位出生于苏格兰的将军,虽然作战最有成效,但却导致参战的大部分英军阵亡。尼维勒将军不是傻瓜,他意识到如果能够正确地使用大炮,这还是一场能够发展成为机动战的战争。现在,英法联军方面拥有数千门大炮和数百万发炮弹,也有了几种新式武器。在1914年时,飞机还很容易遭到破坏,只能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用来探明人群的位置并命中目标。现在,飞行员能够射击敌人而不会打到自身的螺旋桨。与此同时,单翼机已取代老式缓慢的双翼机,空中拍摄的照片也更加精确。此外,英军已发明出坦克,火炮手之间的通信联络方式也有所改进(德军的电话线埋在6英尺深的地下),“徐进弹幕射击”正在成为进攻的标准方式——尼维勒认为它将会带来战争的胜利。直接控制步兵前方60码区域的弹幕,能够打哑敌人的炮火,直到攻击者进入到手榴弹投掷范围之内。而手榴弹的技术和威力也有所提高。步兵战术倒是需要改进——不再是波浪式的,不再是1914年时大群大群的步兵推进,而是改为小分队的方式,士兵们从一个弹坑到另一个弹坑,沿斜线急速移动。一个分队向敌人射击,掩护另一个分队快速前移。

尼维勒将军充分洞察到了所有这一切的变化,并认为从他在凡尔登战役取得的胜利来看,他已经找到了一种获胜的方案。他称之为“滑轮组合”,意思是指挥有方的各兵种的协同互助。从政治上和就他本人来说,尼维勒将军也是一位合适的指挥官。他是一位新教徒,而新教徒们(通常都是工程师和医生)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栋梁,为这个国家提供着道德典范、教育和精神动力,包括建造了埃菲尔铁塔。尼维勒将军的母亲是英国人,因此,他能够吸引住那些出席伦敦午餐会的人们(有人曾指出,午餐会上有女士在场,这可不吉祥),并能够解释清楚他的作战方法。消息传到了大事临头的德国人那里,他们必须更加节约利用兵力,缩短防线。现存的西部战线反映了1914年时的事态,但并非发展的必然结果。

西线现状是因为西线具有一些独特之处——早在1914年,双方完全是出于威信和影响力的缘故挖掘战壕,各自的军队都据守着极为脆弱和花费巨大的阵地,造成了防线的僵持。英军守卫的伊普尔和法军守卫的凡尔登都是三面被围,守军遭受着纵射的威胁。与此同时,德军整个阵地非常漫长,毫无必要,但恰恰又必须为它配置兵力——如果能缩短防线,这些部队本可以被用到其他更有效的行动中去。从索姆河战场到巴黎东北部山脊上的贵妇小径,德军的防线布置在一个巨大的突出部上,处在英军的防御区域之中,没有任何战略价值,毫无用处。如果英军从巴黎东北部,或从阿拉斯到巴黎西北部发起攻击,就能够压缩甚至夺取这个突出部的边缘地带。因此,对德军来说,合乎实际的目标就是缩短防线,把军队用在更有希望的事情上。从2月9日到3月18日,德军实施了阿尔贝里希行动,也就是战略性撤退。这次行动的名字取自瓦格纳笔下那个卑鄙龌龊的小矮人阿尔贝里希,因为后撤中的德军在村舍中设置陷阱,在井里投毒,并把树木砍死。协约国的军队挺进这片遭到损毁的土地,却没有任何办法来恢复它的原貌。德军的撤退也破坏了尼维勒将军最初的计划,因为这份计划是以细心计算德军大炮位置为基础的。现在,他不得不进行全面而必要的准备工作。由于尼维勒将军是新任的指挥官,他的声望在于维持军队的良好状态,放弃这一点就将招致毁灭性的痛击,因此,他把其声望寄托在前线,但噩梦却随之而来。为了保持前线军队高昂的士气,尼维勒将军决定把他的作战计划直接告诉官兵们。而在一次突袭战壕的行动中,德军抓获了一位法军军士并从他那里得到了尼维勒将军作战计划的副本。

尼维勒将军认为,英军在阿拉斯发起进攻,将会首先削弱德军预备队的力量。4月9日,加拿大军人攻占了维米岭,而英军则从他们躲藏的勃艮第城古老地下室中突然现身,德国守军惊慌失措,他们的大部分兵力任凭英军精心设计的前线阵地上的炮击摧毁。这一天,英军和加拿大军人取得了巨大胜利。随后,黑格将军又按照他的习惯,坚持连续炮击,但却没能取得任何新的进展。甚至在整整6周的时间里,他坚持骑兵聚集待命并期望着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发起冲击,一点也不考虑骑兵会堵塞道路。与此同时,德军已乘火车赶到前线。阿拉斯战役标志着一种新型战争正在出现,炮手们现在能够处理大量巨型炮弹,并知道如何使用它们。不过,英法联军在后方的组织上却出现了大问题,尼维勒将军和黑格将军的关系开始变糟。这位法国指挥官用轻蔑的言语暗示英军要求了过多的铁路运输网,并在浪费资源。在这一点上,尼维勒将军可能是对的,但在关键时刻寻衅吵架并非明智之举。劳合·乔治不信任黑格将军,他利用这个事件要求黑格将军服从尼维勒将军的命令,可当尼维勒将军自己的种种行动造成灾难性后果之时,劳合·乔治自身也名声扫地。

英法联军确实在按尼维勒将军的计划采取行动。4月16日,他们对贵妇小径发起进攻,这也意味着要把塞内加尔军人[81]赶进雨雪交加的苦境之中。而德军充分预料到英法联军会实施炮击,因此早已远离危险地带。尼维勒将军承诺,作为他作战方案的一部分,如果他无法在战斗的前两天取得胜利,他将停止进攻。但除了在兰斯东部地区之外,法军在其他地方都遭到了失败,但尼维勒将军却坚持进攻,效果也就可想而知。到此时,一些与重要人物有关系的下级军官想方设法把前线的事态告诉了国民议会议员,可政客们无论如何还是十分认可尼维勒将军,因为他能够处理好与英国的关系。随后,20世纪的法国几次都面临着一个现实问题——军队兵变。士兵们拒绝再次赴死,而将军们却要求他们勇敢面对。1917年的法军兵变(像稍后的意军崩溃一样)成为了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起义反抗的明证。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居伊·贝特隆希尼(Guy Pedroncini)是一位十分细心的法国历史学家,他认为大约有4万名军人卷入了这次兵变。不过当时的情况是,前线的兵变参与者在与明理又讲求实际的军官们交谈后,都又重新表态要遵守军纪。尼维勒将军本人很快就被解职,法军新的总司令菲利普·贝当将军对于如何才能恢复军队士气有一定的见识——只有49人被处以死刑,并以更人道的方式处理了逃兵和临时换职等问题。参与兵变的士兵们想让德国人来占领法国吗?当然不是!如果他们开小差,他们的女人会要求他们返回前线。无论如何,法军恢复了秩序,将军们也吸取了足够的教训。贝当充分意识到他必须坚持小规模的、有效组织的行动战略。这些军事行动也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战果,比如,在10月,法军夺回了贵妇小径上的“拉富突出部(Laffaux salient)”。法国将血战到底,因为年高德劭但十分激进的民族主义者克里孟梭[82]在这个时候出任了法国总理。

就在尼维勒将军遭遇兵变的这个春天,另一场大规模的兵变也开始上演——这一次是俄军在分崩离析。德国人在1914年时就曾预测,他们在当时而非几年之后就能够打败俄国,从德国自身的角度来说,这是非常精准的估计。就俄国的情况来看,到1916年,它的战争物资生产至少是充足的,它所缺少的是更先进国家在运输、定量配给、财政和国家统一等方面所表现出来的组织化水平。俄国的大城市里充斥着难民,外出找工作的农民挤满了火车车厢。与此同时,用于运输军队的火车则少之又少。此外,俄国首都每天只能得到50辆卡车的粮食,而在战前,它还能得到90辆卡车的货物。

再者,普遍的贫困也许可以忍受,但如果一些人拥有燃料和食物,而另一些人一无所有,情况就会有所不同。人们怀疑德国人隐藏在俄国各个角落,包括沙皇那光彩照人的皇后也是德国人。彼得格勒[83]的那些大发战争财的“资本家们”一般都有个外国名字。这样的局势是如何要了俄国沙皇的命的呢?不可避免的偶然事件再次发生了!3月8日(俄历2月23日)是国际妇女节,首都工人阶级的妻子们举行示威,抗议面包价格的不断上涨。她们不得不早起,冒着彻骨的寒冷,通常却是白白等待,最后发现面包房没有燃料烘烤面包,或者是期待涨价的“投机商”把面粉囤积了起来。3月里的第一周天气非常寒冷,可随后却突然变暖,这种情况使得妇女们有条件进行示威抗议。

那个时代的俄国和往常一样,沙皇的国家机器完全无法满足统治需要——甚至连张贴宣布军事管制海报的胶水都没有。正如乔治·奥威尔对18世纪的英国所做的评价,让一个人继续营业和应召入伍之间没有中间手段。先是警察试图控制事态,这造成了少数人的死亡;政府随后就命令军队采取行动。但在1917年时,俄军由非志愿军组成,他们住在首都行政区中心地带的庞大兵营中,心怀不满,偷偷喝酒,并试图接近那些工人阶级出身的妇女们。在一个较为先进的国家里,都会在某处类似索尔兹伯里平原的地方为这类士兵安排住房,但破败的俄国无法提供这样的基础设施。被要求向民众射击的军队在俄历2月27日(公历3月12日)发生哗变,沙皇政府当即垮台。大街上到处都是士兵,他们乘坐卡车,挥舞着红旗,四处横冲直撞。

第二天,独特的俄国革命诞生了“苏维埃”,这个俄语单词的意思是“委员会”。2月28日,各个工厂和士兵群体选举产生了光荣的罢工委员会,但社会革命党中那些痴迷于自己意见的知识分子很快就控制了这个委员会。俄国议会,也就是国家杜马中的一些政客也加入其中,这些人认为他们必须接管政权。到这个时候,许多将军也开始支持罢工委员会。当时,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摆脱掉沙皇尼古拉二世。每一个人,包括位于莫尔斯卡亚大街——彼得格勒最繁华的大街——帝国游艇俱乐部的成员都认为沙皇已是累赘,将军们也要求沙皇逊位。俄历3月2日(公历3月15日),沙皇被迫引退,国家杜马的政客们随即建立“临时政府”,终于宣布俄罗斯为一个民主共和国。但政客们却不愿进行真正的选举。苏维埃是继任政府,握有权力,但对于3 000人聚集在塔夫里达宫(Tauride Palace)[84],其中2/3又是士兵的情况,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苏维埃只是决定成立一个由社会革命党中的知识分子组成的执行委员会,可这些人根本不会进行组织筹划。当时,俄国革命的另一个特点是,政府没有可以依靠的中间力量,基本上不具备阻止革命发展的手段,而后来广大民众直接参与的革命,由于政府都能立刻从工会那里得到支持而失败了。工会可能会和老板发生争吵,但他们不想破坏秩序,甚至在濒临无政府状态的情况下他们也会尽力发挥作用维持秩序。可是在俄国,除了印刷工人和铁路工人有工会之外,不存在其他工会组织。而且,社会革命党中的知识分子错误地确信,工农兵与政府的“对抗”将会变得没有危害。于是,他们筹划停止行军礼,废除军队中死刑,并规定军队中的每个人都应加入苏维埃,选举军官并监督他们的行动。

但是,导致革命的因素并没有消失,与之相反,事态变得越发糟糕。在任何一场真正的革命中(有些所谓的革命是虚假的),都存在着一大引擎,即通货膨胀。1917年俄国的公共财政已经崩溃。在1914年,俄国政府实行严格的财政政策,甚至沙皇自己都用口水贴邮票以节约资金。战争变得异常昂贵,政府则不知所措。俄国政府规定不许喝烈性酒,而国家税收的1/3来自对伏特加的垄断,这样一来,政府就毁掉了早前的利益来源。由于没有了所得税这一工具,也不能像其他国家那样从庞大的中产阶级那里获取战争贷款,俄国政府只能越来越快速地发行纸币,发行量太大,连印刷机都坏掉了。顾客要是去银行把支票兑换成现金的话,银行会给他一大沓指南,让你自己往钱上印数字。这样,纸币上的零在增加,商品价格标签上的零也是如此。在流通链条的每个环节,食品储备变得不可预测:从作为生产者却得到毫无用处纸币的农民,到在保险库里储存食用糖的银行——因为糖至少还有存储价值。这个问题接下来又影响到交通运输,因为开往这个国家产粮大省的火车,半空而回,而在其他地区因缺少运输工具,粮食又都烂掉了。在1917年夏天,一系列错综复杂的问题急剧地纠结在一起。所有措施都已失灵,临时政府和苏维埃做出各种表态,流言满天飞。俄历4月9日(公历4月22日),继任者列宁开始介入到事态之中。他和他的追随者“布尔什维克”,这是因为在几年前,处于流放中的列宁为了接管社会民主党(Social Democrat)的机关报,在一次备受争议的会议上秘密地成立了一个多数派。而“多数派”的俄语单词就是“bolshinstvo”。对于1917年俄国发生的事件,列宁想到了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案,而其他人却什么想法都没有。列宁指出,要给人民面包,给农民土地,给世界各民族和平。如果俄国人启动退出战争的进程,那么其他国家的人民也会跟随,尤其是德国人——列宁在德国生活了许多年。若如此,其他的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这种想法符合德国政府的利益。列宁最后得以乘火车从瑞士返回俄国。1

列宁拥有非凡的、刚强的性格,但他的超凡魅力并没有体现在他的作品之中,因为就算考虑到不同文明之间在修辞上存在差别,他的作品也是枯燥乏味的。因此,我们很难理解他慷慨激昂的演说是如何迷住俄国人的,但他们似乎确实痴迷于他的魅力。毫无疑问,在1917年4月,布尔什维克这个小群体中有相当多的人在一开始反对列宁的主张,因为即便是从监狱中归来的布尔什维克,也都支持进行战争,但列宁最终占据了上风。他发表富有感染力的演说,事态也确实在按他的意愿发展。如他所说,旧制度会犯许多错误,而旧制度的确犯了许多错误——政府的财政状况一团糟,领取食品的队伍失去控制,将军们绝望地感到俄军比德军素质低劣,士兵们呆坐着无所事事,空腹喝着劣质饮料,银行家和外交官们成了英法帝国主义者的奴仆。

俄国革命就是一场大规模的兵变。尽管在1917年夏天,俄军还驻守在前线,但它完全无法发起攻击性行动,也几乎不能进行防御。简言之,在1917年8月,临时政府试图镇压布尔什维克,但即便是当时,这种镇压也非常混乱。稍微乔装打扮的列宁,在芬兰等待着混乱的结束。当各方在莫斯科大剧院召开讨论俄罗斯未来的“国家会议”之时,附近许多餐馆实际上都在进行罢工。随着秋天脚步的深入,苏维埃成了剩下的唯一一个有组织的机构。到此时,布尔什维克已经控制了苏维埃。公历11月7日,它的部队废止了临时政府。在实际“夺取政权”过程中的死亡人数,甚至要少于在拍摄纪念十月革命10周年的电影时挤踏而死的人数。

协约国方面会对发生在俄国的动荡作何反应呢?美国人完全没有准备,法国人还在舔舐他们自己的伤口。意军在8月发起了第十一次伊松佐河战役,在的里雅斯特北面的贝恩西查台地(Bainsizza plateau)向前推进了5英里,但造成了两倍于奥军的伤亡,于是意军停止了进攻。只有英军还有力量采取大规模的行动。在1917年夏天,他们确实在佛兰德斯地区取得了进展。英军的行动与俄国局势有关,也与美国人有关,因为英国人总的目标是在美国总统威尔逊把欧洲的战局搅乱之前,赢得战争并推行一种英国式的和平。劳合·乔治出任首相后命令避免军事冒险,但在实际过程中又听任其发生。“帕斯尚尔(Passchendaele)”已载入历史,这是一个小村庄的名字,坐落在当地具有一定战术价值的一条山脊上。在3个月的战斗、造成40万人员伤亡之后,英军占领了这个村庄。这或许是英军战略行动的最小目标[85]。(www.xing528.com)

黑格将军确实一直渴望英法联军能够在佛兰德斯地区取得进展,这种想法本身也合情合理。伊普尔突出部不易防守,由于德军占领着梅西讷岭(Messines ridge),能够从他们那一侧向伊普尔开火,造成英军每周有7 000人伤亡,这还是“正常损耗”。伊普尔离荷兰边境并不远,换言之,如果能够占领比利时沿海地带,就能够解决掉泽布鲁日的德军潜艇基地。英军的计划本身不是无的放矢,而且现在,他们在利用炮击松动敌军防御方面,已有了大量的经验,此外,他们还拥有数百万发炮弹。但英军要发动攻势的整个地区,被称作低地国家,这有非常充足的理由——因为这个地区形成于海上,地下水位接近地表。如果炮弹击穿地表在地下水中爆炸,就会出现泥浆。如果遇到持续的降雨,当地就会成为一片沼泽。

和往常一样,最初的成功往往会把将军们诱进灾难之中。在一场史诗般的持续奋战中,英军坑道工兵在梅西讷岭下面不断地进行挖掘,在坑道中埋下21个用来爆破的巨大地雷,塞满了100万吨炸药。军官们按照梅西讷岭的比例模型对步兵进行细心训练,而现场的第二集团军的指挥官普卢默是一位小心谨慎、足智多谋的将军,他关注细节,没有浮夸的野心。6月7日,英军引爆地雷中的炸药,爆炸声震耳欲聋,伦敦都能听到。与此同时,英军大规模的连续炮击让德军的排炮黯然失色。德军随之瓦解并开始撤离,这样就把能够进行射击的高地让给了英军,英军到伊普尔的攻击路线更加安全了。但和往常一样,在取得最初的胜利之后,英军的进攻却渐渐停了下来,黑格将军又一次丢弃了已取得的优势。

当时,在英军发起下一轮进攻之前,出现了非常奇怪的间隔——一直持续到7月31日英军都没有发起进攻。在此期间,德军加强了防御:他们采用的方式令人畏惧和惊叹,十分复杂,这种方式在后来成为德军强化防御的惯用手段——在五六公里的范围内,密集地挖掘战壕,并用混凝土建造配有重机枪的“弹药盒”(英国人对这类防御建筑的称呼),这样就能够把各个火力点连接成一个对进攻者造成致命(和出其意料)的火力网。当然,这些防御方法需要一定的巧计。如果防守的前线过于脆弱,防御者可能会变得士气低落,他们会以为他们是人肉盾牌;如果防守的前线极为坚固,防御者会被密集的火力消灭掉——一般是复杂的轰炸(俄国人估算过,击穿一个金属障碍物,需要25 000发炮弹)。

在梅西讷岭战役和所谓的英军攻势,也就是“第三次伊普尔战役”之间,有7周的间歇,这意味着德军防御专家冯·洛斯伯格(von Lossberg)上校能够尽其所能地打造6个不同的防御阵地。最前面的阵地有3道防线:由充当壁垒的矮墙,而不是复杂的战壕组成,每道防线之间相距200码,配有几个步兵连。第一个阵地向后2 000码是第二个阵地,这里的混凝土“弹药盒”为支援部队提供掩蔽。而在两个阵地之间,则建有更多的“弹药盒”,并都配有重机枪。这些属于“前方战斗地带”。第二个阵地后面一英里是为预备队提供掩蔽的另一套系统。它后面一英里就是第三个阵地,洛斯伯格预料具有决定意义的事件会在此发生,因此,这里是“更重要的战斗地带”。

“第三次伊普尔战役”要比列宁曾写过的任何东西都更令英国的教育阶层感到不满。当时的降雨远多于平常。虽然从这个角度来说,黑格将军是运气不佳,但气象专家可能已经告诉他那些地区一定会下雨。最初的炮击开始于7月中旬,并持续了两周。这自然告诉了德军将会发生什么,因此,德军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发动进攻的9个师,面对着防御的5个师。天气非常糟糕,不可能进行空中侦察。“声波测距”,这种根据敌人火力的声波来探测敌人炮台位置的精妙方法,也无法发挥作用。“空前残忍的”炮击,并不十分精准——英军发射了430万发炮弹,但放在帕斯尚尔山脊后面的德军大炮,毫发未伤。面对攻击者从左路和中路的进攻,德军的64个据点仍然都完好无损。7月31日凌晨3:50分英军发起进攻,低垂的云雾预示着暴雨来临,遮蔽了正在升起的太阳。由于炮击摧毁了德军前面的几个阵地,英军步兵往前推进了一些,但并没有占领梅西讷岭和格鲁沃尔德高地(Gheluvelt plateau),中部和右侧区域才是英军必须占领的地方,那样德军炮兵才能不再持续拥有高地优势。由于天气的原因,“徐进弹幕射击”在许多地方丧失了效力,甚至都不能确定前线的位置。即便如此,第三次伊普尔战的头一天,也并非不成功,并不像索姆河战役的第一天那样惨烈。由于在伊普尔突出部,要保全士兵生命已变得非常困难,因此,如果战役的目标仅仅是占领伊普尔突出部周围的山脊,那么军事行动就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黑格将军野心勃勃,渴望实现战局的突破,而且他像往常一样,让无法发挥作用的骑兵堵塞了军需补给路线。第五集团军的指挥官高夫将军也相信英军将豪迈地跃进。可实际上,这次战役转变成了英军在沼泽中艰难地行军。

在第三次伊普尔战役中,发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或其他任何战争中都最为反常的一件事。在战役的第一天,天降大雨,随后连下了7天。在整个8月,只有3天没有下雨。暴雨连连,降雨量竟然是这个月平均水平的两倍。重炮射击让情况变得更糟,因为战场和通往战场的道路都被炸成了泥潭。如果伤员从运送他们到后方的车上掉下来,就会淹死。一位战地救护车上的中士写道:“每个担架都需要6个人,其中的两个人忙忙碌碌,要不断地帮助其他人避开泥坑。在有些情况下,泥浆都没过了我们的腰。在有些线路………最强壮的人也要随时准备倒下。”而为了躲避德军的射击,即使把一樽最轻的大炮挪动250码,由于泥浆太深,也需要6个半小时。为了安全而匍匐进入弹坑中的伤员发现,下雨使得坑中积水不断上涨,他们能够预感到死亡的临近,预感每次一点点在上涨的雨水会淹死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高夫将军发起的8月攻势,一次又一次地遭到了可悲的失败。

黑格将军随后命令普卢默将军进行增援。普卢默将军坚决主张要在一定程度上巩固阵地,这曾被高夫将军拒绝。与此同时,普卢默将军还坚持“攻下和守住”原则。他提出只采取非常有限的军事行动,部队应该在设法实现开始设定的目标之后就加固阵地,而不是在超出炮兵的能力和准备之外再尝试进一步向前推进。另外,普卢默将军也非常幸运——天气变晴,地面虽然没有完全干透但也已经开始结实起来。在这一点上,高夫将军可一直好运连连。

在初秋时节,英军进行了3次有限的战斗,其中最著名的是攻占布鲁德塞恩德村。这3次战斗的特点是使用高度密集的徐进弹幕射击,保持弹幕刚好在进攻者的前面,且只打到他们前面1 000码处。与此同时,步兵在小心翼翼地跟进。这样的炮击粉碎了德军的反击,由于英军离他们自己的阵地并不远,所以可以指望得到还算不错的支援。面对英军的这种战术,德军毫无办法。普卢默将军的有限军事行动(像同一时期的贝当将军一样)取得了成功。但英军付出巨大的努力却只能控制3 000码长的距离。按这种速度,永远也不可能赢得战争。

黑格将军又开始做梦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竟然确信德军的士气正在瓦解,他们很快就会成批地投降。于是,他命令普卢默将军继续进攻。正当此时,天又开始下雨。整个10月和11月的上半月,英军全力进攻帕斯尚尔这个微不足道的村庄,他们在泥浆中奋勇作战,最终占领了它——但所取得的进展只是建立了一个脆弱的突出部。而每个人都知道,如果遇到像以往那样猛烈的反击,英军就必须退出这个突出部。

在第三次伊普尔战役行将结束之时,终于有一位高级参谋来战场视察。当走近战场时,他竟潸然泪下,并问他的司机,“是我们把士兵们派到这种地方的吗”?而当黑格将军自己的情报主管警告他德军没有崩溃时,他倒是补充了一种极富个性的解释——这个主管是一个天主教徒,因此,他有可能是从那些不干不净的家伙儿那里得到的信息。不过,黑格将军至少确实对最终胜利抱有信心,就是说,他从未丧失信心。这一年是以预示着“一战”结束的大事件——康布雷战役——而收场。

在西线战场,坦克专家们的才智最终还是得到了承认。他们曾指出,如果在硬实的地面上并在真正炮兵的支援下,大批量集结使用坦克会取得出色的战果。在1917年,空中支援也开始变得重要,因为它能够迫使防御者无法抬头还击,抑或只能向别处瞄准——这是闪电战应用的开始。在1918年,这种战术将帮助作战双方赢得多场战役的胜利。此外,炮手们还有其他以前不能使用但现在可以使用的技术。大炮最重要的打击目标是敌人的大炮。在早些时候,炮手们要从空中或根据他们自己的大炮射程来确定敌军炮位,而用来攻击敌方大炮也必须进行校准。也就是说,要发射测距炮弹,可以确定敌方炮位,这样就不可能对敌方进行突袭。现在,通过空中侦察(这是更为专业的方式,使用严格的拍照技术),敌人的炮位就可以标在网格状的地图上,由此,用以攻击敌军的大炮就可以在理论上进行准备,而无须实际炮击来测量。换言之,在康布雷,英军成功地实现了突袭。11月20日,英军开始进攻,并迅速取得了胜利,部队向前推进相当大的距离,缴获了许多大炮,俘获了大批俘虏。在英国,教堂钟声齐鸣,庆祝胜利!但和往常一样,先头部队前进得过远,超出了补给线的范围,甚至进入毫无防守的空旷地带。而德军指挥官是一位能力超群之人,他依据东线战场上使用过的新方法——尤其是训练能够迅速移动、会用手榴弹和规避敌军据点的“突击队”——组织了一次反击。如果英军有预备队的话,那么他们本可以阻止住德军的反击,但英军根本没有预备队,帕斯尚尔战役中的一幕再次重现。

在10月下旬的同一时段,德军也曾采用新的作战方法,取得了整个“一战”中最聪明的一场胜利,当然,勃鲁西洛夫将军取得的胜利可能要排除在外。德军确实聪明,用智力和决断力弥补了物资缺乏的问题。到1917年夏天,精明的德军炮手已经揣摩出了英军熟悉的作战方法,而且他们更为彻底地应用了这些方法。大炮要能够在射程和方向上有所调整,否则风雨都有可能影响到火力。因此,为了查看每门大炮的变化,炮手们要检测它们火力射程,这样就能够考虑到客观情况的适度变化。炮击的目的主要不是要摧毁防御工事,而是要依靠暴风雨般的炮击和爆炸产生的气体来使敌方的指挥系统失灵,并压制住敌方预备队的调动。9月1日,德军在里加试验了这些新方法,他们动用13个师从里加城逆流而上,对位德维纳河岸上的俄军阵地发起进攻。这完全是一次突袭。敌军的预备队一般会对精疲力竭的攻击者造成致命伤害。但在这次进攻中,因为德军采用“方形弹幕”炮击隔绝了俄军防御区,并利用稳定的火力网阻止了俄军预备队赶来增援,因此,俄军预备队没有发挥作用。

步兵中也出现了新战术。每支集团军都配有经过特殊训练的突击营。营中的士兵都携带轻机枪和喷火器,他们的任务是在采用散兵线战术作战中,能够快速突进。在康布雷的反击中,德军就是使用这些方法取得了胜利。在里加,虽然这些方法是与新型的炮击方式结合在一起加以使用,但还是体现出了它们的价值。现在,德军最高统帅部把熟知这种新战术的指挥官从俄国战线调到了其他地方。

这种情况也发生在意大利。和俄罗斯一样,意大利既有许多古老的东西,也有许多现代的事物,但它的大部分民众仍然生活在一个地方化的、农民的世界中,它的士兵中有1/3是文盲。意大利的统治者们推动这个国家参战,制定国家的前进路线,是希望意大利能够学会走路。他们本以为会轻松漫步般地攻到维也纳,而实际上他们几乎没能跨过双方的海关。而且,意军随后的进攻收获微乎其微,但却造成己方两倍于奥军的伤亡。在东北部边界——伊松佐河流域(在今天的斯洛文尼亚境内,被称作索亚河)——进行的11次互不相接的战役中,意大利官兵学会了使用大炮,与此同时,奥军变得疲惫不堪,这使意军取得了还算不错的胜利。不过,和黑格将军的所作所为一样,这些胜利的代价巨大——意军方面有150万的人员伤亡,与之相比,奥军的伤亡人数是60万。在第十一次伊松佐河战役中,意军攻占了贝恩西查台地的部分地区,代价是损失17万人,其中有4万人阵亡。

对于这种情形,军队中的当权者往往都会指责士兵。在意大利,军官阶层和士兵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这与俄国的情况有点儿相似。控制意军战略部署的是来自意大利北部的卡多尔纳(Cadorna)[86](在意大利统一过程中,他的父亲曾把教皇庇护九世捆绑进了梵蒂冈)。他认为他的士兵只有在恐吓威逼之下才会作战。如果士兵不能冲出战壕进行攻击,那么他们自己的大炮就必须向他们射击。“一战”结束之后,在巴黎和伦敦等地,建起了许多无名战士纪念碑,来纪念那些被炸得粉身碎骨,不再能够确认身份的士兵们。在纪念碑的揭幕式上,也会随机选取这类士兵的一些遗孀前来参加。意大利人也建过这样的纪念碑,但在第二集团军战斗过的地方,那些被搜寻出来无法确认身份的战士遗骸则被排除在外,因为那里的任何一个战士都有可能是被他自己的将军打死的。有这样一个后来成为法西斯民兵组织首领的军官(后来有人在1931年把他从火车上扔到外面,有可能是出于报复而谋杀了他)习惯性地站在前方战壕上,手握左轮手枪,他手下的士兵如有犹豫,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击毙。卡多尔纳甚至采用古罗马军队的做法,即在一个作战表现糟糕的团中,随便从每10名士兵中拉出一人予以射杀。此外,意军一些杀戮的事例甚至空前残酷,比如,一个士兵就因睡过头落在队伍后头而被拉出来执行枪决,而他已经是7个孩子的父亲。这起悲剧发生在一支作战非常勇敢但因寡不敌众被迫进入无人区的队伍中。他们曾因绝望而试图投降但没最后得到救助,尽管从其他方面来说他们的战绩值得赞誉,但在当时却被认为要接受惩罚。1917年8月,教皇发起和平倡议,当时人们能够轻易就判断出意大利的全面参战是一个弥天大错,但卡多尔纳却禁止在前线散发意大利的国内新闻报道。

他很快就遭受了惩罚。贝恩西查台地事件吓坏了德国人——如果奥匈帝国退出战争会怎么样呢?随着东线战争的结束,德军可以腾出一些部队派到其他地方作战,同时,他们还新建了由能力出众的奥托·冯·贝洛将军指挥的第十四集团军。贝洛将军熟知在里加使用的那些作战手段,他的部队里还有两位未来的陆军元帅隆美尔和舍尔纳,他们都才华横溢、备受瞩目,但此时还都是夺占山地的下级军官。在展现了这次世界大战中只有德军和法军才具有的高超运输水平之后(当然,向维也纳的学校运送牛奶的行动不得不暂时中止),德军7个师和奥军装备精良的5个师在伊松佐河上游的多山区域完成了集结。尽管铁路运力有限,尽管山路狭窄崎岖,尽管要运送上千门大炮和每门大炮配置的上千发炮弹,但由于拥有保时捷设计的牵引机器和四轮驱动车辆,还有德军在战争期间利用通道,巧妙地调遣巨大战争工具,同盟国确立了令人恐惧的局部优势。有逃兵警告过意大利军官,可他们根本就没有认真对待。

几天后,有人在乌迪内意军总部房间的地面上发现了对逃兵的审讯记录,但此时,灾难已经发生。意军在伊松佐河前线中间地带的贝恩西查台地,取得了相对意义上的成功,这促使一部分意军局促不安地前进到托勒敏地区。奥军在这里建有桥头堡,而规模庞大的一个军占领的一个阵地却被伊松佐河分为两个部分。非常奇怪的是,这个军的指挥官巴多格里奥将军——他先是支持、后是反对意大利法西斯主义,他在这两方面都发挥了重要作用——显然不清楚是把优势兵力放在发起进攻的东岸,还是放在用于防守的西岸。不管怎样,在德军炮火的追击下,他最后躲到了一个洞穴里,无论哪一边的军队,他都无法指挥了。在巴多格里奥将军的北面,另一支意军集结在伊松佐河岸边一个叫作福利齐(今天的博韦茨)的村庄。意军完全没有料到的是,奥军装备最精良的5个师会从山上对他们发起突袭。在河的下游还有一个叫卡波雷托2的小地方,是意大利两支主力部队的接合点。但两支意军都没有做好战争准备。卡多尔纳本人在想他也许应该转而支持防御。但伊松佐河防线意军的主要军事力量,意军第二集团军的指挥官卡佩罗将军却有着其他想法,他在这一个月里不断拖延备战。卡佩罗说过,如果同盟国发起进攻的话,他会进行反击,会指挥他的部队前进。卡多尔纳很害怕这位来自那不勒斯,身材矮小,脾气火暴,没有任何显赫社会背景的共济会会员。他容忍了卡佩罗的抗命,可是当同盟国开始进攻后,意军的大炮最终还是夹杂在后撤的部队中,被疲倦至极的士兵们拖进了防御阵地。

10月24日深夜两点,德军开始炮击。德国专家冯·贝伦特(von Berendt)陆军准将熟知将毒气——能够杀死运送大炮的骡子——和烈性炸药组合在一起的方法。同时,德军拥有空中优势,他们清楚意军大炮的位置,并打击了意军的大部分火力。炮击此起彼伏,大约在4:30分,出现了一个小时的间歇,为了让敌军放松警惕呼吸点新鲜空气。随后德军发起了更密集的火力,特别是最后15分钟里的“连续炮击”,包括用迫击炮向前方阵地投射炮弹,完全摧毁了意军阵地。清晨8点,进攻部队开始出动。在福利齐一侧,奥军从山地发起毒气战,意方守军却根本没有防毒面具,奥军随后穿过谷地前行进入并不远的平原地带。负责指挥意军的那位将军(他只有4个师,却要控制20英里长复杂的战线)一会儿命令撤退,一会儿又命令反击。其中有位师长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他开车进入卡波雷托村使用一部仍可使用的电话进行询问。他被抓获了。因为同盟国发动进攻的部队中,另有一个分队已突破巴多格里奥将军布置的混乱阵地,并突然转向西北行进,沿着伊松佐河抵达了卡波雷托村。意军的这个师随即被消灭,北面的那个军也被完全摧毁。

在托勒敏,德军创造了一项非凡的军事奇迹。德军山地部队必须占领一些能够居高临下的高地,这意味着他们在炮击之后要攀登900米的山路。当时还是上尉的隆美尔,带领200人的符腾堡山地部队执行任务,显示出德军还处于最佳状态。他没有想直接进攻伊松佐河西岸,那里有连绵的考劳夫拉特山脊。相反,他派一位下士带领一个8人小组去侦察是否有穿过意军防御工事的道路。那里竟然真有这样一条路!他们逮捕了正在躲雨的意军哨兵。远处的铁丝网有一道缺口,隆美尔和他的士兵穿过缺口,又占领了一个掩体,他们悄悄地爬上了山脊。随后,他们沿着山脊行进,出现在意军身后——意军惊慌失措,一批重型大炮被德军缴获,当时意军军官正在吃午饭,士兵正在打牌。隆美尔率军随即沿着山脊南边前进,命令意军投降。这样,隆美尔就逐个控制住了意军5个团中大部分的士兵。从实质上说,这与他将在1942年夏天上演的好戏是完全一样的。当时,他把坦克状的薄纸板缠粘在大众汽车上(冒充坦克),驱车赶往英军在托布鲁克的大本营,进行炮击直至对方投降。他在那里缴获了大量的汽油,这使得他可以继续驱车前进,他们几乎到了开罗。在卡波雷托战役中,隆美尔所在团的另外一位军官也率军攻占了一块山地,并被授予了最高级别的勋章。隆美尔的指挥官请求也授予隆美尔一枚勋章,但上级说不能在同一时间授予同一部队两枚勋章。隆美尔就又去攻占了一块山地,他打破了德军的这项规定,最终被授予了一枚勋章。

10月25日,意军阵地已经全线崩溃,将军们又开始寻找借口。卡佩罗玩起了生病的把戏,在维罗纳最好的旅馆中,他还充满活力,可随后就病倒在帕多瓦的一家医院里。巴多格里奥赶紧把罪责归于卡佩罗,而后就躲了起来。只有在南面指挥第三集团军的奥斯塔公爵仍保持镇定,并在还算良好的秩序下完成后撤。卡多尔纳将军则在10月27日草拟了一份最引人注目的电报,并发送给了参加战争的每一位将军。他声称意军第二集团军根本就没战斗,“赤色分子”正在渗入这个国家。意大利政府压下了这份电报,但它已被发往国外。后来当意大利政府请求英法直接予以援助时,两国把解除卡多尔纳将军的职务作为交换条件,这可是意大利统治集团最不情愿接受的要求,因为和俄国一样,在意大利军队中,那些不中用的家伙反倒是黏合剂,甚至可能影响到官方公布的历史(直到1967年,真相才大白于天下)。

由于意军在狭窄的山口周围调动大炮,结果全被德军缴获;至于意军士兵,当他们发现德奥军队在他们后面——那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料到会出现敌人的地方——沿着山径赶过来时,吓得全然不知所措,成批成批地投降了。此外,由于卡多尔纳在撤退问题上指挥不当,事态被他弄得更加糟糕。塔利亚门托河弗留利平原的边界,距离伊松佐河前线20英里左右,平原公路的一侧是高耸的山脉。塔利亚门托河上共有4座大桥,其中两座被分配给第三集团军使用,他们还算有序地在河上实行撤退。第二集团军一部分兵力不得不在西北方向艰难后撤,并与一些难民混在一起,他们发现有座大桥已经被敌人占领。在剩下的另一座大桥上,毫无秩序的民众杂乱无章地后撤着,而在河对岸,几个身材矮小却大腹便便的上校会对掉队的任何一个民众开枪射击。欧内斯特·海明威在他的代表作《永别了,武器》中,曾描述过这个事件3

在卡波雷托战役中,意军有30万人被俘,30万人掉队——即与部队失去了联系,与此同时,意军一半的大炮被敌军缴获。卡多尔纳试图使意军在塔利亚门托河上稳住阵脚,但由于对方拥有保时捷设计的交通工具,攻击者能够非常迅速地调动他们的大炮,意军被迫后撤到皮亚韦河,河西岸就是蒙特格拉帕(Monte Grappa)的丘陵地带。此时,英法两国的军队终于赶到。而由于这个地区有沼泽的缘故,疟疾也随之发威。与以前的180英里的防线相比,现在的防线只有70英里,已经变得更短了——到现在为止,同盟国军队距离各个铁道卸载点都很遥远,自身运力已不再充足。在意大利,民族抵抗运动终于变得深入人心。深明事理的迪亚斯取代了卡多尔纳,意军最高统帅部命令禁止把士兵当作牲畜一样对待。德奥军队也无法攻破皮亚韦河和格拉帕阵地。11月2日,德奥军队的卡波雷托攻势正式停止,奥托·冯·贝洛将军被派到西线,那里将要开始所有攻势中最猛烈的一次进攻。德国领导层实际上还没有办法击败意大利。但就在这个时候,德国人又获得了一个巨大的优势——俄国崩溃了!

1 列宁拥有一位非同寻常的中间人——赫尔方德(Helfand),此人曾是一位革命者,代号是帕尔夫斯(Parvus)。赫尔方德从青年土耳其党那里发了大财,掌控并垄断了奥斯曼帝国烟草业(他生活在马尔马拉海一座岛屿的豪宅中,列宁的主要助手托洛茨基在1929年被斯大林流放到此处)。赫尔方德买通了那些想要让俄国出现动乱的德国人,并安排好了列宁和他的追随者乘坐历史上首趟无烟列车取道德国来到斯德哥尔摩(这里的中间人是库尔特·里茨勒),列宁对这种行事方式十分赞同。4月16日,在行驶一周之后,这趟列车抵达彼得格勒的芬兰火车站,列宁受到了礼节性的欢迎。

2 这个战役以它的名字命名,并不完全准确。今天这里有一家非常出色的斯洛文尼亚博物馆。

3 实际上,海明威是在1918年才来到意大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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