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演替对经济的评价与优化

本书对空间演替的经济评价，是从经济地理学的演化视角出发，重点探讨路径依赖背景下形成的社会文化锁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为地方上的某种稳定性特征），对区域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究竟是积极的锁定还是消极的锁定，并将这个标准作为文中三大案例的经济评价标志。

1）空间演替的演化经济地理研究

在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21世纪被称为“知识经济”大爆炸的时代。一些学者认为，经济空间只有放置于文化、社会和政治关系之中，才能很好地加以理解（Mitchell，2000）。经济地理学逐渐呈现出文化转向的趋势，更进一步强调经济与文化的关系，具体经历了制度转向、演化转向、关系转向、文化转向四个相互交织的方面（更多地表现为“四大思潮”）（苗长虹，2004）。由于一般认为制度、演化、关系往往作为文化的某些方面，因此有时用文化转向来统领整个转向思潮（王兵等，2003）。其研究视野非常宽泛，包括公司文化（公司的规范、习俗及非正式规则特征）、企业知识（公司自己拥有的知识）、组织学习、创新型产业等的区域特征、学习型区域等（Crang，1997）。在这些转向中，基于达尔文生态进化理论和历史分析路径基础上，经济地理学的“演化转向”（或称为演化经济地理学）无疑为本书中关于“工业空间演替”的主题提供了一定的理论支撑。演化经济地理学真正确立的标志是1999年让·波斯玛等学者在《演化经济学》期刊上发表的《演化经济学和经济地理学》，不到十年的时间其发展十分迅速。现阶段国际经济地理学界对演化经济地理学基础理论和研究方法进行了构建，这里主要包括学科研究内容及与其他经济地理学派的关系（Boschma et al.，1999），演化经济学核心概念的“地理改造”以及学科的研究方法论（Martin et al.，2006）等问题。其中，对产业空间的演替研究是整个演化经济地理学的重点，国际经济地理学界已经做了相关的理论和实证研究。从具体研究对象看，产业演化和区域演化是演化经济地理学中两个重要的研究领域，而这两者又可以看成是产业空间演替的两个重要方面。现阶段对产业方面的案例研究较多，如布伦纳（Brenner）研究了整个德国产业集群的聚集机制（Brenner，2004），但是由于数据收集的困难导致他的研究也同样缺乏动态性。可以说，现阶段演化经济地理学界对产业演化动力的重点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是经济动力本身，尤其是创新过程的动力，即在一定环境下创新的产生和扩散问题；另一个就是重视创新产生和扩散的制度以及社会文化环境（刘志高等，2007），而后者显然是我们需要关注的重点所在。

但是演化经济地理学更多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产业上，而不是区域的演化上，因此区域的演化研究相对薄弱，但也有如城市增长的复杂性分析（Ioannides et al.，2004）、区域竞争力的演化分析（Boschma，2004）等经典研究，对非发达国家的区域演化研究、老工业区的衰落和复兴等问题成为当前的研究重点（Hassink et al.，2005）。我国新产业区成长于市场经济制度不完善的环境里，体制转变带来的老工业基地的演替问题等，可以成为我国学者努力的方向。

2）基于路径依赖理论的演替评价

过去的决断和实践尽管不能决定当前的事件，但作为条件会对其施加影响。由于过去发生的时间和做出的选择，使得今天的某些选择容易实现，某些选择就没有那么容易实现，这就是路径依赖（path dependency）的关键思想（Walker，2000）。沃克认为现代经济地理学最精彩的思想之一是产业现状实际上是产业历史的体现，即过去的选择——机械和产品设计技术、作为专利或独特能力所获得的企业资产、在学习中获取的劳动技能——影响到以后在方法、设计和实践中做出的系列选择。历史可能体现在物质要素中，如机械、厂房和基础设施，也可能体现在个体的经验中（一个人或一群人）（Walker，2000）。历史的一部分也会包含在制度中——社会结构通过规章制度正式或非正式的方法塑造了个体和企业的观念、准则、期望和实践——意味着路径依赖有着广泛的社会维度。实际上，区域文化或“根植文化”可以看作是“体现在现状中的产业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成为特定区域历史包裹的一部分（Walker，2000）。

换到本书的情境中，即工业空间现状实际上是工业空间历史的体现，即过去的选择——从生计层的生产工艺，到制度关系层的政策和社会网络，再到意识形态层的企业文化等——都影响到未来的系列选择，而这个选择会构成这个地方的发展路径，不断地在路径依赖条件下进行空间发展路径的选择会逐渐累加。(www.xing528.com)

那么，为什么有的区域能够不断发展，如现有的硅谷；有的区域则一直衰退，如一些老工业区？马丁（R.Martin）和桑力（P.Sunley）将其原因归结为路径依赖条件下的锁定。根据锁定的稳定持久性来看，又可以划分为技术锁定、报酬递增造成的经济锁定和社会文化锁定。其中，一旦在区域发展过程中形成社会文化锁定，则最不容易解脱，且最为稳定（Ron et al.，2006）。可以说锁定是路径依赖的结果之一，但锁定的结果可能是积极的，也可能是消极的（图2－11）。

图2－11 不同类型路径锁定图

根据路径依赖理论，本书认为一旦地方在空间演替过程中获得积极锁定，则为一个良性的工业空间与社会文化空间的互动结果；反之，获得消极锁定，意味着地方亟须挣脱这种消极锁定（Ron et al.，2006）。这里可以根据图2－12不同锁定状态下的区域发展路径来判断锁定的优劣。从图中可见，A区域由于进入积极锁定的连续状态而获得不断提升的区域发展路径；而B区域则进入了消极锁定的状态，区域增长态势放缓。显然A区域发展路径是工业空间演替过程中所希望出现的。

图2－12 不同锁定模式下的区域发展路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