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装到间谍任务：吉川的国际法与英语之旅

在山本五十六将袭击珍珠港设想的要点写信告诉第11航空队参谋长大西泷治郎少将的两天后，山本把这一设想扼要向海军情报部的小川贯玺上校作了介绍，要求他尽量多搜集些有关珍珠港的情报。

实际上，海军情报部早已在夏威夷成立了一个谍报组，雇佣了一个名叫奥托·库恩的德国人、两个日本血统的美国人充当谍报员。奥托·库恩是希姆莱的旧友，因希姆莱不赏识他，他只好脱离纳粹，避居夏威夷。他在做房产的买卖中赔掉了老本，只好靠充当日本的间谍得点报酬来维持一家的生活。奥托·库恩说自己社交很广，认识许多要人。实际上这是吹牛，因为他这个谍报组所提供的都是这些无关紧要的情报。

小川上校是一个精明强干、有远见的情报军官。他早就注意到珍珠港的重要性。1940年春，他认为奥托·库恩谍报组成绩不佳，必须另派谍报员去搜集情报。经过慎重挑选，小川选中了情报部第5科主管美国情报搜集的吉川猛夫少尉。吉川接受了这个充满危险的任务，立即脱下军装，进入日本大学学习国际法和英语，为在日驻夏威夷领事馆任职特别是为完成间谍任务作准备。

吉川猛夫时年28岁，是江田岛海军士官学校的毕业生。在校期间他是游泳健将和剑道好手，毕业后被分派到舰上当密码员，由于患胃病，住了两年医院。出院后，他退役回乡，但仍念念不忘重返海军。正当他心情苦闷之时，海军情报部招收他为预备军官。调到第5科（美国科）后，他专心收集、研究美海军舰艇情况，对每艘美舰艇的外形、技术性能都有较全面的了解。吉川面庞清秀，浓眉大眼，身材高挑，性格活泼而又理智，左手食指断了一截，未受过间谍训练。由于有明显特征，按说不适合外派他去当此重任，但因无更好的人选，他还是被派到了夏威夷。

1941年3月27日，也就是山本与小川上校谈话1个多月后，日本驻夏威夷领事馆的奥田乙治郎副领事在檀香山第8号码头，接到了一名叫森村正的新任领事馆秘书官。此人就是吉川猛夫。

吉川到任后，在喜多长雄总领事的指导下，开始了间谍活动。他时而以外交官的身份参加社交活动，时而以游客的身份周游瓦胡岛，时而以导游的身份在珍珠港活动。他去的最多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一位日本女老板开的艺妓院——春帆楼，那里离珍珠港和希开姆机场很近，凭窗可以直接观察到港内及机场的情况；另一处是靠近珍珠港海军码头一位日本人开的咖啡馆，在那里可以直接了解美舰队出港、进港、有何新装备等情报。吉川活动很积极也很小心，在一个不长的时间内，他就游遍了瓦胡岛及其周围小岛，大致了解了美军的部署情况。他还伪装成菲律宾劳工和农夫，大摇大摆混入美海军码头和机场附近侦察。有时，他装成一位浪荡游客，挽着一位漂亮的妓女，东游西荡，搜集情报。他从不用望远镜等工具，在一地观察时间一般不超过30分钟。他记忆力超群，为了防备联邦特工人员的注意和跟踪，他身上从不带地图，全凭脑子记录各种信息和地形地物，晚上回到办公室才标在地图上。重要情报他都与领事、副领事商量，“交谈”采用笔谈的方式，不讲话，怕隔墙有耳。情报有时用领事馆的发报机发出，有时则花钱从夏威夷民间广播节目中播出。当地民间广播台在晚饭后的广告节目中，常有这样的内容：“丢失了一条名叫‘麦耶’的警犬”；“近乎全新的中国地毯”，等等。这里的“麦耶”警犬和中国地毯，都是美海军航空母舰战列舰的代号，“丢失”则表示出港了。

由于吉川等人出色的工作，东京得到了大量的第一手的重要情报。例如：吉川经观察和计算，掌握了珍珠港内的舰艇全部出港约需1小时以上；吉川将几个月观察的情报经统计分析发现，美舰队一般在周末返港，星期一才出港；吉川还发现，瓦胡岛美军空中巡逻警戒的重点在岛的南方和西方，这些情报都是山本急需的重要情报。(www.xing528.com)

9月24日晚，喜多总领事收到了小川上校发来的一份密码电报，电报命令今后一个时期要集中报告以下海（地）区的情报：（1）从福特岛至兵工厂之间的海面；（2）福特岛以南和以西近海海面；（3）南湾；（4）中湾；（5）西湾与航道。吉川根据命令，在上述海（地）区侦察了4遍，把在港的舰艇列出清单，报回东京。

11月1日凌晨，日本邮船“大洋丸”在夏威夷靠岸，船上有两名日本海军的谍报员，他们是前岛寿英中校和铃木孝顺少校。前岛是位潜艇专家，此刻的掩护身份是随船医生；铃木是位飞行员，此刻的掩护身份是船上的副事务长，他们此行的任务是确定目标的准确位置，使用何种弹药攻击最好，在紧急情况下的登陆地点，毛伊岛的拉海那港是否仍是美海军的基地等。邮船靠岸后，领事馆官员告诉他俩不要一船，以免引起美安全机关的怀疑。无奈，铃木只有在邮船上用望远镜观察珍珠港出入航道的情况和在天空飞翔的美军飞机。他们还走到美港务局引水官兵的面前，若无其事地询问港口水深等情况，他们提的问题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美国人的麻痹真是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铃木不能上岸，只有开动脑盘，一连提了97个问题，要求领事馆在邮船返航前能给予明确的答复。

这些问题统统交给吉川回答。有些问题吉川早已成竹在胸，例如：港中在泊舰艇最多的时间是星期几？吉川马上就可答出是星期日；但也有些问题他答不上来，还需要再去侦察。例如，为了回答珍珠港出入口有无防潜网的问题，吉川听说有，但未查证，他只好冒险前去侦察。吉川换了一身菲律宾的衣服，扛着一根渔杆，向珍珠港走去。他躲在附近的树林中，天黑后潜到港口入口处，悄悄地下了水，潜入水下来回摸，没有发现防潜网，只好悻悻而返，以不肯定的语言作了报告。铃木他们在船上也偷偷拍了不少珍珠港及希开姆机场等要地的照片。11月5日，“大洋丸”起锚返航。

不巧的是，邮船到横滨后，铃木回到东京，而他所得到的重要情报仍在外交公文袋中，这个公文袋在转运过程中竟找不到了。永野修身上将命铃木迅速赶上正准备向珍珠港开进的袭击编队，将情报报告南云忠一指挥官。铃木只好凭他自己仅长1页纸的记录，向南云作了汇报。铃木说了瓦胡岛上美陆军共有飞机350架（实际只有231架），拉海那港没有美军舰艇等各种情况，大部分后来证实是准确的。不久那份丢失的公文袋送到了铃木手里，但此刻机动舰队已出发了，他即令飞行员驾机将情报空投给“赤城”舰，因风雪交加，能见度差，不能空投，飞行员只好返回。

除了在珍珠港的谍报网外，日海军在墨西哥城也有一个谍报网，其头子是驻那里大使馆副武官和智恒藏中校。他一方面通过截收美大西洋舰队的电信，经破译获得情报，另一方面他通过收买一名代号为“萨顿”的美海军革职少校获得情报。他给“萨顿”的月薪是2000美元，“萨顿”则将美舰出入巴拿马运河的情报及时报告他。这些情报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东京海军情报部等单位，成为山本等人定下作战决心的重要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