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古人智慧，不局限于当下

第六个意见是师古不师今。以古为师，要相信和崇拜前人。这个意见我以前没有发表过。广州有一位书法家，我不言其名，在当地相当有地位，他就规定自己的学生要学他的字，要求学生先把他的字用双钩摹下，然后再填实。中山大学颐园培训中心曾经请了一位教师来教书法，也叫学生临写他的字，即使写颜体字，也一定要临摹他的字，这叫误人子弟。我为什么讲“师古不师今”呢？就是各个历史时期形成的书家，各个代表性的历史时期，高峰时期的著名的书家，他是经过历史的检验、经过历史的淘汰才留到现在。譬如说，王羲之、王献之二王的字，经过历史的淘汰和检验。现在《淳化阁帖》里面的字或者《三希堂法帖》里面的字，至少经过几百年的积淀，经过考验，经过鉴定。现代人包括启功先生的字，也不能去练它。我的老师商承祚先生，对广州很多书法家很有意见。容先生、商先生从来不叫我临写他们的字，因为他们就是根据古文字原来的拓本临写下来的，逐步逐步提高的，所以要想在古文字里写好字，还必须从甲骨文的原拓本写起，从铜器铭文的原拓本写起，比如金文写“毛公鼎”，甲骨文就写甲骨文，就是要原原本本学习古人的字。所以我提出这个“师古”。学甲骨文你不用学我陈炜湛写的字，也不用学商承祚老先生的字，也不用学罗振玉——我祖师爷写的字，就是应该学商代人写的字，商代人刻的甲骨文；你要学铜器铭文，也不要学容庚老先生的，还是老老实实临摹西周的铜器铭文；你喜欢竹简上的文字，就要去找到竹简上的原文来研究，来临摹，找战国时候书法家的原文来学习。

各种书体都有它的全盛时期、巅峰时期，我们学就要学它巅峰时期的书法，它的代表作。你学隶书就要学秦隶（秦国的隶书）、汉隶（汉代的隶书），不要学邓石如的隶书。你喜欢行书就应该学晋人的字，东晋书法家以二王为代表的晋人的字，它是行书的代表，是行书的高峰，你不用去学苏轼的字。你要学楷书，当然应该学唐人，因为唐代是楷书的高峰时期、全盛时期，宋元那些书家，我们承认他是书家，看看就可以，做一个参考，但是不必去学他。你要练，我也不反对，但是我提出一个建议。看看可以，不必照着它去写，黄庭坚的字我也不喜欢。要相信和崇拜过去的权威，各种书体，都有它代表性的时期、著作。(www.xing528.com)

学诗要学唐诗，学词要学宋词，学曲要学元曲。所以要“追源溯流”。“追源溯流”很重要，这个观点是我老师商先生的观点。他没有发表，他跟我讲过，跟其他学生也讲过，没有形成文字，“师古不师今”！我再举几个例子，关于篆文的问题，跟书法密切相关的，大家知道吴大澂吧，清朝末年的才子，跟孙诒让同名的。他是我们苏州人，祖籍是安徽的，他书名很大，叫吴清卿，号愙斋，做过湖南巡抚、广东巡抚，后来甲午战争一战败北，回家了。他曾经到常熟，在虞山顶上跟我们当地书家杨沂孙论字。杨沂孙劝他，你应该从秦汉的诏版上找到你的出路，后来吴大澂下了很大的工夫研究秦汉诏版，他的书法就大有长进，跟以前大不一样。所以我觉得如果你真的爱好书法，就要从古人那里吸取营养来滋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