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书法之所以如此之美,与汉字结构的灵活性有很大的关系。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客观条件。方块汉字,每个字代表一个音节(除少数多音多义或一字多音者外),都可单独使用,直行、横行、左行、右行,均无不可;合体字都可分析为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偏旁(或称部件),独体字则可分析为若干笔画。汉字的结构有其规律性,有些字的偏旁结构不能移动,笔画不能增减,移动或增减后就会不成字或成为另一个字;但有些字的偏旁结构,上下左右均可适当变动,甚至笔画也可增减。而且,只要符合结构原则,字形方圆大小,笔画粗细长短,都可随意。这就为书法家结体变化、分行布白提供了可能性。比如一幅行书,写到最后,估计空间不够,可以有一两个字写得小一些;如还有较多空白也可以故意把某几个字写得大一些,或将某些字的笔画(往往是最后一笔)拉得长一些,只要不影响全局,都是允许的。而且,经过这样处理之后,分行布白更显得灵活多变、错落有致,看起来非但不觉凌乱,反而感到很美。这种情况在草书里更为突出。草书之所以能成为草书,正是充分利用汉字结构这种灵活性的结果。
中国特有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则是中国书法之所以美的另一个客观条件。写字最重要的工具当然是毛笔,这是中国所特有的,至少在商代已经产生了。甲骨文的“聿”字,就是一手执笔写字的形状,是“笔”字的初形。后来笔的制作日益精良,有羊毫的,有狼毫的,有鹿、狼毫的,有兔毫的,或刚或柔,或大或小,均凭个人爱好选用。用毛笔写字,富有弹性。字形大小由心,大可几尺见方,小至蝇头小楷。笔画粗细咸宜,同样一竖,既可粗如巨木,又可细如柔丝;同样一点,可以势如坠石,又可雅如瓜仁。一支毛笔,既可写甲骨文,也可写行书草书。这是书法家进行创造性劳动的首要“武器”。如果没有毛笔,只是拿现在的钢笔或圆珠笔写字,也就不会出现钟张羲献、颜柳欧褚、苏黄米蔡等书家了。自从纸发明以后,更是如虎添翼,使书法艺术突飞猛进。纸,比起缣帛来要便宜得多,且易于上墨书写;比起竹简更是轻便,舒卷如意,大小随心,是最理想的书写材料。著名的宣纸,光滑洁白,细致柔软,写起字来特别舒适,而且经久不变,不易蛀蚀,便于保存。还有墨,特别是徽州出产的上等松烟墨,使写出来的字浓淡相宜,干(枯)湿(润)由心,各得其趣,而且富有光泽神韵,永不褪色。这也是书法作品历千载而不失其美的原因之一。与墨密切相关的是砚,虽不如笔那样重要,但也是不可缺少的客观条件。好的石砚,特别是端州砚,石质细润,易发墨而不损毫,乃能墨酣笔畅,挥洒自如。
书家的学识、天赋、才气,乃是中国书法之所以如此美的主观因素,同样的字,同样的笔墨纸砚,书手不同,效果大异。中国文字可以写得很美,但并不是任何人写的字都是美的。书家的字之所以美,除了勤学苦练之外,还与他的学力、天分、见闻有关。千百年来,许多书法家为书法艺术贡献了毕生的精力。为了提高书艺,创造自己的风格,从少年到壮年、老年,孜孜以求,从不间断。许多书法家越到晚年,造诣越深,成就越大,书法中的个性美越突出,往往从平正到险绝,复由险绝归于平正,故有“人书俱老”的说法。中国书法之所以成为巨大的艺术宝库,乃是历代书法家前赴后继地实践、探索、创造的结果。(www.xing528.com)
这里有必要顺便指出一点,“书法家”是在书法实践中自然地产生的,不知不觉地成为“家”的。要成为一名真正的书法家,除了掌握笔法,还有许多其他的因素。许多人无意做书法家,但书法自成一格,令人见到他的字,就可想起他的性格和风度,学识和才华,人们自然而然地承认他是书家。有的人终日想当书家(或希望别人捧之为书家),自以为他的书法很美,其实俗不可耐,始终摆脱不掉《书谱》讲的那些弊病,究其原因,也与他的学力及见识有关。
总之,一个人写出来的字具有书法艺术的抽象美,乃是他充分利用汉字结构的灵活性、充分发挥笔墨纸砚之妙的结果,是他多年苦练的结果,也是他才、学、识等修养工夫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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