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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东击西,大军兵发南征

时间:2023-07-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杨仪向魏成望去,问:“请问将军,所有兵卒都在营中吗?”魏成传令点兵之后,三人来到军营校场。“万一出现了敌军据城死守的情形,孤军深入的太守大人必会困于坚城之下,陷在了绝境之中。”“太守大人身当边防重任,任何军事行动都应该及时告诉朝廷。”闻声,魏延脸色大变道:“军营中此时击鼓,必有大事发生。”二人骑上马,一路往军营疾驰。教场的鼓声中,尘雾大起,一队队军卒衣甲鲜明,排列整齐,跑步进入校场。

声东击西,大军兵发南征

汉中的丛山之中,一座军营依山而建,营门旁的望楼上高悬一面大旗,旗上绣着斗大一个“汉”字。蜀汉丞相参军杨仪和参军费祎带着十余兵卒骑马从山道驰来,停在营门旁。

一名青年将官走出营门,向二人深施一礼:“牙门将魏成恭迎二位大人。”

“原来将军就是太守大人的公子,幸会。”杨仪客气道,“听说太守大人在此营中,下官有紧要之事求见。”

魏成答道:“家父和马参军大人刚刚出营,去往前山。”

费祎与杨仪对视一眼,道:“既是如此,我等只好先办了正事,再与太守大人相见。”

魏成有些紧张问道:“不知……不知二位大人有何正事?”

杨仪不动声色道:“到大帐中再说吧。”

魏成跟着杨仪和费祎走进大帐,神情有些不安。

杨仪向魏成望去,问:“请问将军,所有兵卒都在营中吗?”

魏成迟疑地回道:“是……是啊,兵卒都在营中。”

费祎问道:“请问将军,此营共有多少兵卒?”

魏成心里有点发虚,强作镇定道:“本营有二十五个百人队,共是两千五百兵卒。”

杨仪陡然提高声音道:“我再问将军一次——所有兵卒都在营中吗?”

魏成硬着头皮道:“都在。”

“那好,请将军立即将所有的军卒集中起来,让我和费参军清点人数。”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向丞相大人密告——魏太守多报营中兵卒,以此冒领朝廷钱粮。”

魏成闻言脸色大变:“此乃……此乃诬告。”

“是否诬告,一查便知。”杨仪正色道,“我等身为丞相府参军,有督察军营事务之权,如果将军拒不集中兵卒,将以违抗军令论处。”

魏成脸色惨白道:“末将……家父……”

杨仪不容置疑道:“违抗军令者,必斩无赦!”

魏成传令点兵之后,三人来到军营校场。校场上筑有一座点将台,点将台两旁各立着数面大鼓,每一面大鼓之前,都站着一个手握鼓槌的魁梧兵卒。

杨仪和费祎站在点将台上,望向魏成道:“请将军下令击鼓吧。”

魏成微低着头,不敢与杨仪和费祎对视:“是不是……是不是再等一下?”

杨仪厉声道:“为什么要等?难道你不是这座军营的主将吗?”

费祎笑了笑道:“此时将军只有迅速召来军卒清点,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魏成额上沁出了汗珠,欲言又止。

杨仪脸色一沉道:“文伟兄,我看不必清点这营中的人数了。我们据实向丞相大人禀报——魏成将军拒绝丞相府参军督察军务……”

“击鼓!”魏成无奈地一声大喝,众魁梧兵卒立刻挥动鼓槌,奋力敲击,鼓声隆隆,如闷雷一样回响在青山之间。

杨仪和费祎互相看看,会意地一笑。

汉中北郊,西风呼啸,遍地枯草随风摇曳,发出呼啦啦的声响。马谡魏延带着十余护卫离开军营,迎着西风,一路向北疾驰,最终策马驰上一座高岗。高岗周围青山巍巍,绵延不绝。

马谡举目四望,赞叹道:“太守大人选的地方,风景果然绝好。”

“末将可不是请参军大人来看风景的,你看那里,”魏延挥鞭指向远处,“那儿就是秦岭子午谷道,穿越过去,可直抵长安城南。”

“长安是我大汉旧都之一啊。”

“末将今日请参军大人到此,有一件军机大事相告:末将准备挑选五千精兵穿越子午谷道,突袭长安。”

马谡大吃一惊道:“不,这万万不可!”

“此时正是突袭长安的大好时机。”魏延信心十足,“末将已得到探马报来的消息,曹魏竟然征发倾国之兵,布置在合肥一线,这关中之地十分空虚。多年以来,我汉中之兵只是坚守营垒,从未主动出击。此时兵发长安,绝对能出其不意,定可大胜。一旦我大汉占据了长安,必是天下震动。曹魏士气将顷刻瓦解。这复兴汉室的千古奇功,舍你我二人之外,还有谁能得到?”

“下官也得到了探马报来的消息——关中虽然空虚,但长安城中仍有两万精兵驻守。且关中人口众多,遇有紧急军情,官府一声令下,就可征召无数壮丁,就地编入军营中。”

魏延不屑道:“长安城中的曹魏兵马久疏战阵,虽然人数众多,绝非我大汉精锐之师的对手。”

“就算敌军战力不强,也可据城死守啊。长安城墙高大坚固,一旦敌军闭城死守,我军又当如何?”

“我大汉精锐之师突然出现在长安城下,犹如神兵天降,敌军定是心胆俱裂,争相弃城而逃。”

“如果敌军并不逃跑呢?”马谡虽知道魏延向来胆大,此时也为他的莽撞震惊,“为大将者,必须万分谨慎,对战场上有可能出现的任何一种情形都备有应对之策。但此时看来,太守大人并没有准备周全啊。”

魏延傲然道:“如果什么都准备周全,敌军必然会有所察觉,又怎么能得到出其不意的结果呢?”

“万一出现了敌军据城死守的情形,孤军深入的太守大人必会困于坚城之下,陷在了绝境之中。”

“果然如此,末将当以死谢罪。”魏延凛然道,“我突袭长安之军若不能取胜,必然会全军覆灭。身为大将,在全军覆灭之后,还能苟活在世上吗?所以末将一旦兵发长安,就是抱定了必死之心——不成功便成仁。”

“太守大人此言差矣。”马谡连连摇头,“朝廷对太守大人极为倚重,视太守大人为西北长城。有太守大人镇守汉中,曹魏贼兵绝不敢轻易进犯。太守大人身当如此重任,怎可轻身冒险,妄言成仁?何况太守大人是我大汉名将,威震天下,一旦败亡,对我大汉的民心士气必会带来致命的打击。如果曹魏趁势来攻,汉中必不可保,一旦汉中失守,大汉基业必是危在旦夕。果然如此,太守大人就不是成仁,而是成了千古罪人。”

魏延脸色大变,沉默良久,忽然欠身向马谡拱了拱手道:“参军大人之言实为至理,末将定当严守本职,绝不轻身冒险。”

“太守大人身当边防重任,任何军事行动都应该及时告诉朝廷。”

“末将一向敬重丞相大人,看了丞相大人的《正议》之后,不觉热血沸腾,一心要为国立功,日思夜想,都是破敌之策。”

“太守大人可将心中所想的破敌之策写成文书,呈给丞相大人。依下官想来,丞相大人必定会对太守大人的破敌之策极为重视。”

“其实末将今日相约参军大人至此,就是想借参军大人之口将末将心中的破敌之策告诉丞相大人。”魏延诚恳道,“天下人都知道,参军大人是丞相大人最信任的心腹谋士,末将之言既入参军大人之耳,丞相大人就一定能够听到。”

此时,军营方向传来沉闷的击鼓声,众多山雀被鼓声惊起,呼啦啦从高岗上飞过。

闻声,魏延脸色大变道:“军营中此时击鼓,必有大事发生。”

马谡也担心军营有变,道:“走,回去看看。”

二人骑上马,一路往军营疾驰。

教场的鼓声中,尘雾大起,一队队军卒衣甲鲜明,排列整齐,跑步进入校场。杨仪和费祎看着点将台下越来越多的军卒,神情严峻,魏成眼中却全是困惑。杨仪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刀一样盯着魏成问道:“将军的营中,不是只有两千五百军卒吗?”

魏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道:“是,是啊。”

费祎冷冷道:“可此时看上去这营中的军卒至少也有五千。”

“这……末将……”魏成的冷汗涔涔而下。

鼓声已停,点将台上异常安静。杨仪和费祎看看台下肃然站立的一队队军卒,又看看台上的魏成,目光如刀。魏成看看台上的杨仪和费祎,又看看台下的一队队军卒,额上沁出了一粒粒豆大的汗珠。

杨仪看着魏成道:“将军如何解释这一切?”

魏成的声音细不可闻:“末将……末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费祎厉声道:“你是营中主将,怎可不知此事?”

杨仪也道:“依我大汉军律,主将在营中私藏军卒,应视同谋逆,当处于斩首大刑,并诛灭其族!”

魏成辩解道:“不,不!末将……末将并未私藏军卒……”

杨仪逼问道:“那么是谁在私藏军卒?”

突然间,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向点将台逼过来,魏成如逢大赦,眼中透出死里逃生般的侥幸之意。杨仪和费祎又互相看了一眼。魏延勒马停在点将台前,额上汗如雨下。魏延和马谡登上点将台,魏延下令让军卒们回营,魏成传令去了。军卒们很快排成整齐的队列退出了校场,留下一片朦胧的尘雾。

魏延向杨仪和费祎望去:“参军大人,我汉中军卒如何?”

杨仪赞叹道:“部伍整齐,军纪严明,动如猛虎,静止如山。”

费祎也附和道:“兵甲鲜明,士气高昂。实不愧为我大汉精锐之师。”

魏延自豪道:“我汉中军卒能够如此,乃是经过了多年的严格训练。为了进一步提高我汉中军卒的战力,末将常常密调各营兵马集中一地,以便将来能够突袭强敌,出奇制胜。而要达到出奇制胜的目的,保密至关重要,所以末将在调动军卒之时,往往并不通知各营主将。”

原来如此,看来我是误解牙门将军了。得罪,得罪!”说着,杨仪向魏成拱了拱手。

魏成连忙还礼:“参军大人忠于职守,末将佩服,佩服。”

魏延抬起双手,向马谡、杨仪、费祎行了一个罗圈揖:“末将在前几日曾密调三千兵卒进驻此营。此事本应通知各位参军大人,但因末将忽然接到了边境传来的紧急军情,一时忙乱,竟没有来得及知会此事,还望恕罪。”

杨仪不动声色道:“话虽如此,太守大人还是违背了我大汉军律啊。”

魏延点头道:“末将当立即上表,就此事请求朝廷处罚。”

马谡也道:“下官即将和费参军回到朝廷,当就此事向丞相大人详细说明,尽量让朝廷从轻发落。”

魏延再次拱了拱手:“多谢参军大人。”

第二日,杨仪在汉中郊外送别马谡和费祎。道旁枯树横斜,树旁系着几匹骏马。树下建有一座长亭,草顶木柱,十分简陋。

马谡笑道:“魏延经营汉中多年,骄气日盛,已到了胆大妄为的地步,若不及时给他一个教训,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

费祎对杨仪道:“若非威公及时抓住了魏延的把柄,我们就算有心教训他,也找不到机会啊。这次威公可是立了大功。”

杨仪苦笑一下道:“但如此一来,魏延父子一定是对我恨之入骨。”

马谡想起近日与魏延的种种争执,担心道:“所以威公一定要小心谨慎。”

费祎也劝道:“我与幼常走后,监军的重任就全落在了威公肩上。若万一有什么意外之事,威公当以大局为重,宁可委曲求全,不可轻身冒险。”

杨仪拱手道:“多谢二位大人指教。”

丞相府书房中,彭畅带来了南中的情报,诸葛亮接过文书,神情兴奋。

彭畅递上文书后道:“南中的详细情形,草民都写在这文书里。”

“好,很好。先生辛苦了,请坐。”诸葛亮开始看文书。

彭畅道:“谢丞相大人。”

诸葛亮看着文书,连连点头。

彭畅担心道:“草民与那些蛮王交谈过,发现他们比以前更加狂傲,根本没将朝廷放在眼中。”

诸葛亮抬起头道:“先生的这篇文书写得很好,让我明白了南中的许多事情。”

彭畅忙道:“丞相大人过奖了,过奖了。”

“先生这次回到成都,有没有听说过什么事情?”诸葛亮看彭畅有点犹豫,笑道,“先生不必顾虑,有什么话尽可直言。”

“草民听说,丞相大人正在征调各地军卒进入成都,准备兵发汉中,与那曹魏决战。在回成都的路上,草民遇见过几队军卒。许多百姓看到这种情形,都是议论纷纷……”正说着,彭畅忽然停下了话头。

诸葛亮凝神道:“百姓们都有什么议论?”

彭畅垂下头道:“草民……草民不敢说。”

“我已说过,先生有什么话,尽可直言。”

“百姓们对此……对此十分担忧,害怕先帝东征时的情形会再度出现。有些百姓胡乱猜测,甚至……甚至说朝中出了奸臣。”

诸葛亮不解道:“奸臣?谁是奸臣?”

“百姓们说,丞相大人是当今圣贤,爱民如子,绝不会轻启征战之事。如今朝廷忽然发出了调兵之令,定是有奸臣从中弄鬼,引诱丞相大人做出了错事。”

“朝廷北伐曹魏是为兴复汉室,讨灭逆贼,乃堂堂正正之举,怎么会是错事?”

彭畅惶恐道:“百姓无知,向来不识大义。”

“百姓们到底是百姓,只知眼前之利。其实北伐之举,也是为了平定天下啊。天下平定,盛世必至。一个太平盛世的出现,才是对百姓最为有利的事情。”

“是啊,是啊。”彭畅擦了擦冷汗。

“这么说来,先生一定是赞同北伐之举了?”诸葛亮笑着问道。

彭畅言不由衷道:“草民……草民当然赞同。”

“但先生的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又不敢说出来,哈哈哈!”

彭畅惊疑不定:“丞相大人……”

“看来先生也是认定朝廷即将北伐啊。”

“难道……难道不是这样?”

“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是要兵发南中。”

彭畅激动道:“原来丞相大人竟是……竟是要兵发南中,这,这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啊。”

“如果百姓们知道我其实是要兵发南中,还会有那么多议论吗?”

“不,不会。虽然兵发南中也是征战之事,但是和曹魏相比,南中的那些蛮王要弱小许多。何况打胜之后,商路会通畅起来,也不用再害怕蛮王扰民,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弊。”

“对,我大汉以强击弱,当可大胜,故百姓们不仅不会加以议论,反倒会以此为荣耀之举。”

“可是南中地势险恶,处处有瘴毒之气,我大汉虽强,事先若无周密准备,未必能一战而胜。”彭畅又担忧起来。

“所以我想请先生留在丞相府中,我有很多事情要向先生请教。”诸葛亮诚恳地请道。

彭畅高声道:“能为朝廷效力,是草民之福。”

彭畅走后,诸葛亮又将那份文书读了几遍,对南中的情形更有把握了,不知不觉,夜也深了。

几日前诸葛亮就已经派人召回马谡和费祎,依日程计算今天应该回来了,可二人迟迟没有出现,不知是路上耽搁了行程,还是在汉中遇到了阻碍?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汉中千万不能出现变故啊,诸葛亮不禁担心起来。

汉中郊外,群山之中,魏延和魏成立马于山冈之上,俯视着山冈下的大道。大道上尘雾滚滚,一队队兵卒排列整齐,从山冈下走过。

魏成犹有余悸道:“朝廷会如何……如何处罚父亲大人?”

魏延冷笑道:“朝廷不会对我有任何处罚。丞相大人一向对我极为信任,让我手握重兵,独镇一方,怎么会以细微的过失来处罚我呢?”

魏成担忧道:“可是马参军他们来势汹汹,显然是有备而来。”

“马参军他们只是狐假虎威,以此自重罢了。只可惜我费尽心血谋划好的一件大事,竟让他们毁于无形,实是令人可恨。”

“这……这都怪孩儿……”

“不怪你,我调兵的那几天,故意把你支到营外去,就是一心要瞒着你。谁知……谁知我能瞒过你,却没能瞒过他们。为父以五千精兵突袭长安,如果得胜,自是立下了千古奇功。但若不幸失败,就会成为千古罪人啊。如果你事先知道为父的谋划,一旦为父败亡,你也难逃一死。但是你不知道为父的谋划,这样,为父一旦败亡,也不至于连累你。”

“父子相连,岂能分开?父亲大人若犯大罪,孩儿怎么可能幸免?”

“这在曹魏和东吴,或许不能。但我大汉有诸葛丞相啊。丞相大人公正贤明,绝不会以父罪连累其子。”

魏成眼中一片潮湿:“孩儿……孩儿惭愧,竟不能明白父亲大人的用心。”

魏延笑了笑道:“成儿,你这个样子,可不像一位将军啊。”

魏成掩饰地挺了挺胸:“突袭长安既无必胜把握,父亲又为何要冒险行此谋划呢?”

魏延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道:“征战之事从无必胜之说。为将者欲立大功,就要有敢于冒险一搏的勇气。何况我大汉势弱,曹魏势强,正面相敌,我大汉很难取胜。唯有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大汉才有可能在强敌面前占到上风。”

“父亲大人既有这样的破敌之策,为何不先行禀告丞相大人?如果丞相大人赞同了父亲大人的破敌之策,马参军他们又怎能阻止?”

“唉!为父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可丞相大人绝不会赞同为父的破敌之策。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丞相大人派马参军他们来此就是不想让为父有所行动啊。此时此刻,丞相大人只想让为父严守边关。”

“这么说来,丞相大人似乎……似乎并不信任父亲大人。”(www.xing528.com)

魏延默然无语,抖了抖缰绳缓缓向山冈下行去。魏成欲言又止,紧跟在父亲身后。

魏延忽然问道:“成儿,你营中是不是有冒领钱粮之事?”

魏成羞愧道:“孩儿只是多领……多领了百余兵卒的钱粮。”

魏延有些生气:“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吗?为将者,必须爱兵如子,万万不可贪图小利。只有这样,兵卒们才会在战场上听从将令啊。可是你,你怎么能把为父的话忘在了脑后呢?休说百余,一个也不行。你必须立刻就此事写成文书,亲自送到杨仪那儿去,向他请罪。”

“杨参军……杨参军已经没有再提这件事。”

“你以为杨仪不提此事就算完了吗?”魏延冷冷一笑道,“他会把你每一个微小的过失都牢牢记在心里,然后竭力夸大这种过失,利用这种过失来威胁你,陷害你。如果你总想隐瞒自己的过失,就会畏惧他,讨好他,最终像条狗一样被他呼来喝去。”

魏成倒抽一口凉气道:“杨参军竟然……竟然是这样的人。”

“如今此人在汉中监军,实是我父子的不幸。为父一向不喜欢那位马参军,看见了他心里就不舒服。但此时此刻,为父还真有些想念他啊。”魏延感慨地道,杨仪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人,远在成都的那位丞相用人实在是太准了。

马谡回到成都后,马上带着新绘制的汉中地图去见诸葛亮。丞相府的书房中,一卷汉中地图在案几上缓缓展开,图上画着山川河流,城池关塞。诸葛亮坐在案几后,全神贯注地盯着地图,马谡坐在案几旁,伸手在地图上为他讲解。

诸葛亮高兴道:“好,好。这卷汉中地图,比从前的那些旧图要详细许多。看来幼常这次去往汉中,收获很多啊。”

马谡惭愧道:“可是属下一时疏忽,险些犯下大错。”

“但幼常能在最后关头阻止魏延的冒险举动,已是立下了大功。”

“这次属下能够阻止魏延冒险举动,杨仪功劳最大,是他首先发现了魏延的异常举动,并且设下巧计,使魏延再也不敢随意调动各营军卒。”

诸葛亮皱眉道:“想不到魏延居然敢擅自调动兵马,实是胆大妄为。”

“魏延已成骄兵之将,目中无人。他在布置好了一切之后,才对属下说出他的谋划,企图以千古大功引诱属下赞同他的谋划。”

“如果你当时赞同,就成了魏延的同谋,自会主动帮助他实施冒险之举。如果你不赞同,必然会对他加以劝阻。他一定会做出听从的样子,使你失去警惕,但背地里却会加快行动,甚至不惜更多地调动军卒。”诸葛亮对魏延的小聪明和小把戏极为了解,因此知道马谡的应对极为不易。

“但是魏延的想法全在杨仪的预料之中。我们提前打破魏延的谋划,不仅使朝廷避免了不可挽回的损失,也保全了魏延。这一切,全是因为有了杨仪。”

“杨仪胆大心细,敢作敢为,是个难得的人才,对付魏延这样的骄兵之将最为合适。有杨仪在汉中,魏延至少在近期之内,不会再有什么冒险的举动。”

“但是日子长了,就很难说了。”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解决南中之事,消除心腹之患,然后全力经营汉中,准备北伐。”

“这么说来,丞相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南征之事?”马谡兴奋道。

“可以说已经准备好了。还有江州之事,幼常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在回往成都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此事。我知道丞相大人绝不愿意江州的兵马成为朝廷的敌人,但是江州对成都的威胁太大,实在令人难以放心。属下必须把江州的兵马想象成朝廷的敌人,才能有所主张。”

“幼常就依这个思路说下去吧。”

“如果说,江州对成都的威胁很大,那么南中对江州呢?如果南中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就等于是在江州的头顶上悬了一柄利剑。”

“幼常是说,南中对江州的威胁,足可抵消江州对成都的威胁?”

“属下正是此意。”

“那么如何才能将南中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

“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如果朝廷以兵战为上,纯以强力征服南中,只能取得一时之胜,很难真正控制南中。南中地势险恶,道路遥远,且民俗与汉地大不相同,朝廷既不能用治理汉地的办法去治理南中,也不可能在南中长久驻守重兵。这样一来,当朝廷南征之军退回之后,反叛必将死灰复燃。因此属下以为,对付南中只能以心战为上,让那些蛮王从心底里臣服朝廷,并且以归顺朝廷为荣。唯有如此,朝廷才能牢牢控制南中,使南中成为对付江州的一柄利剑。”

诸葛亮赞赏道:“兵战易,心战难啊。”

马谡沉声道:“知难而进,正是丞相大人之本色矣。”

诸葛亮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一个知难而进。幼常所言,正合我意。”

“朝廷若发大兵南征,属下愿为先锋。”

“我将你和费祎召回成都,并非是想让你们随军征战。对了,费祎为何没有与你一同来此?”

“文伟路上受了风寒,不能乘马,改乘牛车走了几日。入城时文伟仍未好转,属下只得将他护送回府,让他好好歇息。”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今日才回到成都。”

“文伟唯恐误了大事,路上一再催促属下先行。”

诸葛亮神情肃然道:“文伟做得很对,我辈不论在任何时候,不论遇到了什么事情,都应该以国事为先。”

马谡面带愧意道:“属下应该听从文伟之言,可是……”

“可是你不愿被人视为无情。”诸葛亮语气凝重,“成大事者,当无情时必须无情。”

“属下自当……自当牢记丞相大人的教诲。”

诸葛亮语气和缓下来:“文伟病情如何?”

“属下在路上已请大夫看过,文伟之疾乃常见之症,歇一段时日就会好转。”

“这样我就放心了。这次我将幼常召回,是想让幼常帮助公琰处理丞相府的日常事务……”

诸葛亮话未说完,书房外忽然响起诸葛乔的声音:“蒋大人到。”

诸葛亮笑了笑道:“说起此人,此人就到了。”

蒋琬匆匆走进书房,有些哽咽道:“王大人病势沉重,已昏迷过去了。”

闻言,诸葛亮大惊:“快,快去王府。”

三人坐上马车,直奔王连府中。诸葛亮、马谡、蒋琬依次走进王连的卧房,王连面色黄肿,仰卧在床榻上。几个家仆围绕在床榻前,见到诸葛亮进来,慌忙退后几步,跪伏在地。

诸葛亮急步上前叫道:“王大人!王大人……”

王连毫无反应。

马谡和蒋琬紧跟着走到榻前。

蒋琬俯下身,几乎将嘴唇贴在了王连的耳边:“王大人!丞相大人……丞相大人看您来了。”

王连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是诸葛亮,艰难道:“丞相大人,不……不……不可征战……”

诸葛亮难过道:“王大人,你一定要好起来……”

王连气若游丝:“国家……国家离不开丞相大人……万万……万万不可轻身犯险……万万不可……”

诸葛亮眼中渐渐潮湿:“王大人,你放心,放心……”

王连的嘴唇颤动着,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马谡急切地叫道:“王大人!王大人!”

王连渐渐闭上了眼睛。

从王连卧房出来,诸葛亮脚步沉重,马谡和蒋琬默默跟在他身后。诸葛亮陡然停下脚步,悲怆地呼道:“苍天无情,断我臂膀,断我臂膀啊!”声音回荡在王连府中的回廊上,显得格外凄凉。

疾风阵阵掠过,成都军营里宽阔的演兵场上尘雾飞扬,鼓声隆隆。一队队兵卒迎着疾风,不停地在尘雾中前进、后退、左冲、右突,演练各种战斗阵形。诸葛亮和赵云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俯视着演兵场。在点将台两侧站着两队兵卒,正挥动双臂击着面前的大鼓。赵云手持一面三角小旗,高高举在空中。诸葛亮向赵云看看,点了一下头。赵云猛地将三角小旗向下一挥,击鼓的兵卒立刻停止击鼓。随着鼓声的消失,演兵场上的众兵卒都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

诸葛亮称赞道:“不愧是子龙将军,只用了数十天,就把各郡县征召来的散兵游勇变成一支熟知阵法,能够互相配合的强大军队。”

赵云谦逊道:“只有经过实战的军队,才能真正称为强大。末将愿意统领他们冲锋陷阵。”

诸葛亮看着赵云道:“但我希望子龙将军留在成都。此时此刻,唯有子龙将军镇守成都,才能让我放心。”

赵云无奈道:“末将……末将遵命。”

离开军营,诸葛亮直奔皇宫,打算和刘禅商议王连的身后之事。几只小鸟从嫩绿的柔枝上飞起,掠过重重屋顶,掠过高大的宫门。费祎从宫门中走出,迎着诸葛亮深施一礼:“黄门侍郎费祎拜见丞相大人。”

诸葛亮停下脚步问道:“你那风寒之症可全好了?”

费祎感激道:“多谢丞相大人记挂,属下早已康复。”

“黄门侍郎是皇上的侍从之臣,凡宫中之事,无论大小都可对皇上加以劝谏。还望文伟严守职责,勿使奸邪之人迷惑皇上,祸乱国家。我对文伟期望至深,还盼多多保重。”

“属下日夜不安,唯恐辜负了丞相大人的殷切期望。”

诸葛亮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继续向内殿走去。走进内殿,诸葛亮迎着刘禅行以跪拜大礼。刘禅坐在御榻上,神情有些紧张,忙道:“相父免礼,请坐!”

诸葛亮站起身,在御榻前的铺锦竹席上坐了下来。

刘禅惴惴不安道:“相父有什么事吗?”

诸葛亮沉重道:“微臣有三件事奏知皇上。”

“相父请讲。”

“丞相府长史、平阳亭侯王连积劳成疾,不幸去世,皇上应亲下诏令抚慰其家眷,并赐其子承袭爵位。”

“朕一定亲下诏令,抚慰王连家眷。”

“新任侍中郭攸之、黄门侍郎费祎俱为良善忠纯之臣,皇上如果遇到什么为难之事,可多向此二人询问。”

“朕,朕知道了。”刘禅不禁转头看了一眼黄皓,他当然知道这“良善忠纯之臣”的含义。

“微臣即将率领大军,征伐南中……”

闻言,刘禅一惊道:“啊,相父要离开成都?”

诸葛亮点了点头:“南中之乱乃朝廷心腹大患,若不及早消除,必会危害我大汉基业。微臣抱定必胜决心,亲率大军出征,誓将一鼓荡平叛逆,使我大汉浩浩皇恩如日月普照四方,沐浴万民。”

“好,相父说得好啊。只是朕担心相父离开成都之后,若是有事该找何人?”

“微臣已有安排。日常政事由马谡和蒋琬二人主持,如果突然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皇上可召来子龙将军商议,子龙将军时刻会听从皇上的宣召。”

闻言,刘禅松了一口气:“有四叔在,朕,朕就放心了。”

“南中虽是蛮夷之地,但百姓亦是皇上的子民,故皇上对于微臣的南征之策也应该多加关心。可是在微臣看来,皇上似乎并未想过此事。”诸葛亮竭力压制心中的失望之意,“微臣一直盼着皇上能对国家大事多多关心。”

刘禅言不由衷道:“其实朕很想……很想知道相父的南征之策。”

“微臣的南征之策,简而言之,是为三不——不杀,不夺,不留。”

“还请相父解一下何为三不?”

“朝廷南征之军,乃仁义之师,凡在我大军到来之时归顺者,无论过去是否犯过叛逆大罪,一律不杀。此即为不杀。南中民俗,多以蛮王统领其部族,无乡老、亭长之类汉地官职,其赋税征收、断狱定罪之权,俱在蛮王之手。只要那些蛮王愿意归顺,朝廷当允其依旧俗治理部民,绝不派官吏夺取其权。此即为不夺。朝廷一旦平定南中叛乱,应立即撤回大军。如此,可迅速消除众蛮王畏罪之心,使其能与朝廷相互信任,永不再叛。此即为不留。”

“好,好,相父说得好啊。”

“朝廷若能对南中以仁义服之,则天下闻知,定当赞颂皇上为圣明之君,无不生出归顺之心。”

“朕,朕怎么可能成为圣明之君?”

“皇上!”诸葛亮神色凝重,“为了先帝的遗愿,为了大汉的兴复大业,皇上必须严于律己,成为圣明之君。微臣虽是远离成都,但一片赤诚之心,永远会留在皇上这儿。”

刘禅又是感动又觉压抑:“相父……相父出征在外,一定要多多保重啊。”

丞相府中,夜色沉沉,烛光幽幽。一张桐木七弦琴摆放在案几上,诸葛亮坐在案几后,手指在琴弦上轻抚了两下,琴弦发出两下清脆的响声。

诸葛亮问等候在一旁的诸葛乔:“都准备好了吗?”

诸葛乔响亮地回道:“都准备好了。”

“带上这张琴,我们出发吧。”诸葛亮站起身走出书房,诸葛乔抱着桐木琴,跟在诸葛亮身后。

看见蚕儿站在书房外,诸葛亮微微一笑:“蚕儿,我不是让你去歇息了吗?”

蚕儿眼圈红了:“我、我担心丞相大人……”

诸葛亮轻轻抚着蚕儿的肩头:“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半轮弯月悬在天边,不时有流云从弯月旁飘过。在诸葛亮的谋划下,蜀国大军连夜出征,此事甚为机密,朝中大部分官员都不知道,百姓们更是浑然不觉。成都郊外的大道上,出现了一个闪亮的光点。渐渐地光点愈来愈多,一支支在夜空中移动的火把形成一道闪光的洪流。火把中,诸葛亮骑在马上,向前行进。在他身后,是无数衣甲鲜明的兵卒。

几日来,诸葛亮不断调集兵马的消息,此时已由信使送到了江城的中都护府。中都护府宽敞的客厅上,李严眉头紧皱,在华丽的云母屏风下不停地徘徊着,陈奉有些不安地站在屏风旁。

李严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此时此刻,丞相大人绝不会北伐曹魏。”

陈奉肯定道:“可是老朽得到的全部消息,都说丞相大人调集各郡县兵马去往成都,是为了北进汉中,征伐曹魏。”

“丞相大人一向极为谨慎,在后患未除的情形下,他怎么可能会冒险北伐?这其中一定有诈!”

“老朽以为,这一次丞相大人说不定真有北伐之意。据从北边传来的确切消息,曹魏已将国中的精锐之师全都布置在东边的合肥一线,西边的长安一线十分空虚。丞相大人向来以兴复汉室自许,眼前忽然出现这样的情形,对他诱惑极大啊。”

“就算如此,丞相大人也不可能北伐。丞相大人此时北伐,成都必然空虚。此时此刻,丞相大人敢于在身后留下一个空虚的成都吗?”

“是啊,丞相大人如此调集重兵,若不是北伐曹魏,那……那一定是冲着我们江州来的。”

李严神情凝重,默然不语。

突然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李丰手捧一卷文书惊慌地奔进客厅:“父亲……父亲大人……”

“丰儿!身为大将,遇事岂可如此惊慌?”李严低喝道。

“孩儿……孩儿刚刚接到紧急军情。”李丰强自镇定,双手托着文书向父亲递去。

李严不动声色,伸手拿过文书缓缓展开,刚看了一行,脸色陡地一变,但立刻又恢复了镇定,喃喃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陈奉奇道:“莫非丞相大人果真北伐了?”

“丞相大人连夜出征,兵锋直指南方。”

“丞相大人当真……当真要向我们下手了?”

收到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李严面如死灰道:“想我李严受先帝重托,为朝廷镇守东南,数年来日夜勤于国事,并未犯下任何过错。丞相大人如果将兵锋指向江州,将如何面对皇上,面对国人?”

李丰不服道:“丞相大人早就想对付我们……”

“住口!”李严斥道,“丞相大人如果将兵锋指向江州,那一定是受了奸邪小人的挑拨。”

陈奉也道:“是啊,丞相大人的心腹马谡乃是穷凶极恶之徒,曾公然鼓动先帝杀害中都护大人。此时丞相大人向南发兵,必定是受了马谡等人的迷惑,已不能分辨是非忠奸。”

李丰若有所悟道:“一个不能分辨是非忠奸的人怎么可以担当丞相重任?又怎么可以独掌中枢大权?”

李严神情肃然道:“本中都护是先帝的托孤大臣,绝不能容许奸邪小人横行朝中,迫害忠良。我已令王冲领精兵控制江州北方各处要道,严防任何外地军卒以任何借口进入江州。”

李丰钦佩道:“父亲大人料事如神。那些奸邪小人企图连夜奔袭,对我江州来一个攻其不备。但在父亲大人面前,他们的任何歹毒谋划也难以得逞。”

“仅仅防守,岂能退敌?”说着,李严向陈奉望了过去。

陈奉激动道:“中都护大人,江州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但只要我们化解了这场危险,就能得到一切,就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李严点了点头,又望向李丰道:“丰儿听令!”

李丰高声道:“在。”

李严沉声道:“立即发出十万火急的文书,将中都护府统领的各处兵马召至江州城。”

“是。”说着,李丰大步向厅外走去。

李严再次望向陈奉:“请陈老先生立即多派探马,严密监视朝廷南下之军的一举一动,并且迅速探清南下之军有多少兵员?统军大将是为何人?留守成都者又为何人?还有,如果南下之军逼近江州,陈老先生可立刻去往南中,请求孟大王发大兵攻击南下之军的侧后。”

闻言,陈奉一惊道:“若是如此,孟大王必会提出极为苛刻的要求。”

“不论他的要求多么苛刻,陈老先生都可以答应。”李严目光森冷,“虽然曹魏的精锐之师远在合肥一线,但是我大汉若在江州爆发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斗,必会引来曹魏的吞并之心。因此江州若是不可避免地发生大战,就必须速战速决。”

陈奉也由衷道:“是啊,不论我大汉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绝不能让这巴蜀之地落入曹魏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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