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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度陈仓,中都护移师江州

时间:2023-07-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诸葛亮听到消息又喜又忧,喜的是东吴既然派了使者,结盟之事必定进行得很顺利;忧的是东吴使者是中郎将张温。蜀汉的国宾馆舍中,琴声悠悠,钟鼓齐鸣。国宾馆舍的厅堂上,正中的主位坐着诸葛亮,左侧的客位上,坐着一个神情傲然、身穿锦袍的中年人,他就是东吴使者张温。谯周走出厅堂,来到馆舍大门,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蜀中三尺小儿,都曾读书,何况老朽?”宴席散去后,夜色朦胧,微风习习。

暗度陈仓,中都护移师江州

出使东吴的邓芝回到了成都,一起回来的还有东吴使者诸葛亮听到消息又喜又忧,喜的是东吴既然派了使者,结盟之事必定进行得很顺利;忧的是东吴使者是中郎将张温。当年诸葛亮在东吴和这张温有过一面之交,那时他还很年轻,自诩博学多才,十分狂傲,如今只怕更加狂傲。孙权让他当使者,一定有很深的用意,只怕来者不善。

诸葛亮思忖良久,虽然这个张温不好对付,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要和他交锋一下。派谁去好呢?诸葛亮想来想去,一个身影浮现在他眼前——被释放时在禁牢门口口出狂言的秦宓。想到此人,诸葛亮满意地笑了。

马谡忧心道:“秦宓向来口无遮拦,说话毫无顾忌,如果让他去对付张温,只怕会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诸葛亮轻松道:“这个我自有安排,幼常不用担心。”

蜀汉的国宾馆舍中,琴声悠悠,钟鼓齐鸣。国宾馆舍的厅堂上,正中的主位坐着诸葛亮,左侧的客位上,坐着一个神情傲然、身穿锦袍的中年人,他就是东吴使者张温。其他席位上也坐满了宾客,每一位宾客的面前都摆放着一张案几,只有诸葛亮右侧的一张坐席是坐的,在那空着的坐席之下,依次坐着马谡、邓芝、谯周等人。

诸葛亮微笑道:“西蜀山川险峻,贵使一路辛苦了。”

张温板着脸道:“辛苦谈不上。只是在下很有些奇怪,这西蜀的风俗好像与我东吴大不相同。”

诸葛亮并不以为意:“是么?有何不同?”

张温望向那张空席道:“我东吴从不以空座待客。”

“贵使有所不知,此空座乃一学士之位。我西蜀上下,好学之风极盛,十分敬重学士,只有招待最尊贵的客人时,才以学士相陪。”诸葛亮耐心地解释道。

张温心知诸葛亮这样安排必有深意,不卑不亢道:“难道身为学士,就可以让客人等待吗?”

“学士大多有些疏狂之态,不拘小节。听说吴王亦是十分尊敬学士,但不知宴客之时,若有学士迟来,吴王是否能耐心等待。”

闻言,张温一时语塞:“这个……”

诸葛亮追问道:“吴王有包容天下之志,难道就没有耐心等待一个区区学士吗?”

张温有些尴尬道:“在下……在下原是个性急之人。”

原来如此。”诸葛亮转过头,向谯周望去,“谯大人,请转告秦老先生——东吴贵使并非寻常之客,还望秦老先生能一破旧例,尽快前来馆舍。”

谯周恭谨道:“属下遵命。”

谯周走出厅堂,来到馆舍大门,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谯周走到马车前深施一礼:“丞相大人有请秦老先生入席。”

秦宓懒洋洋地从马车中探出了身,和谯周一起缓缓走进厅堂,两眼半睁半闭,似未睡醒一般。

诸葛亮高声道:“秦老先生请坐。”

秦宓昂着头,向众人拱了拱手,径直走到空位上坐下。

见状,张温明显露出不悦之意:“这位老先生,可是蜀中学士?”

秦宓看了张温一眼,淡淡道:“然也。”

张温讥讽道:“何谓学士?”

“博学多才,谓之学士。”

“如此说来,老先生定是读过不少书吧?”

“蜀中三尺小儿,都曾读书,何况老朽?”

“不知老先生读的是什么书?”

“世间所有之书,无所不知,无所不读。”

“常言道,天无头,地无边。书中也是这样说的吗?”

“不是,天有头。”

张温惊讶道:“天若有头,头在何方?”

秦宓不疾不徐道:“头在西方。诗曰‘乃眷西顾’,这分明是说看天要回过头向西看,以此推论,天之头,当在西方。”

“那么天有耳吗?”

“有头岂能无耳?”

“这也是书上说的吗?”

“然也。诗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天若无耳,何能闻听?”

诸葛亮脸上露出了笑意,张温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天既有耳,想来也有双足吧。”

秦宓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信口拈来:“当然有。诗曰‘天步艰难,之子不犹’。天若无足,何以行步?”

“那么天姓什么?”

“姓刘。”

“有何为凭?”

天子姓刘,上天当然也是姓刘。”

“在下听说,天之居所,在日生之处,日生于东方,故上天之子,亦应生于东方。”张温抓到了秦宓的疏漏,得意地说道。

“贵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宓故意停顿了一下,“居者,夜宿之所在也。日虽生于东方,但夜宿之地却在西方。因此上天的居所应在西方,而天子也当生于西方。”

闻言,张温面红耳赤道:“这……”

诸葛亮哈哈大笑:“贵使乃江东名士,所学俱为安邦定国之道,对这唇齿之间的游戏,想必不会太在意吧。”

张温勉强笑了一笑道:“在下一向……一向不擅口舌之争。”

“口舌之争,不要也罢。口舌之福,贵使可不能不要啊。”诸葛亮抬起手轻轻一挥,“开宴。”

鼓乐声大起,众多美貌侍女端着盛满佳肴的托盘,走上厅堂。厅堂之中,蜀汉群臣都满脸笑容,只有张温的脸色阴沉得像极了欲雨的天空。

宴席散去后,夜色朦胧,微风习习。几团火光由远而近,照亮了长长的走廊。诸葛乔领着几个手持火炬的家兵,走在馆舍的长廊中,诸葛亮和邓芝在后面并肩缓缓而行,问道:“张温已歇息了吧?”

“我们西蜀的美酒远远胜过东吴,他虽是喝得不多,却已早早沉入醉乡。”邓芝显然心情很好。

诸葛亮笑了一笑:“他还是对秦宓不服吗?”

“表面上他还是对秦老先生大不服气。但酒后吐真言,他在醉中亲口告诉属下——他已对秦老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对我大汉上上下下,又有什么看法?”

“张温在醉中说——想不到西蜀经受了那么惨重的大败,却仍是人人意气风发,豪情满怀,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诸葛亮满意道:“好,很好。伯苗知道孙权为什么会派张温为使者吗?”

邓芝坦率道:“属下不明白。张温在东吴只是一个闲官,虽有才学,性情举止却十分傲慢,并不适合担当使者之职。”

“但是张温却有一个孙权十分看重的长处——诚实。他会将在西蜀的所见所闻毫无遗漏地告诉孙权。而且孙权此时派来张温,也有试探之意。如果我大汉缺少面对强敌的勇气,就会对傲慢的使者分外迁就。这样,孙权虽会答应结盟,却对我们不会真心尊重,遇到紧要之时,未必会做出对我们有利的举动。”

邓芝钦佩道:“难怪丞相大人让秦老先生对付张温。”

诸葛亮又叮嘱道:“但是伯苗对付那张温,却不能像秦老先生一样啊。”

邓芝笑着把他出使东吴的情形说了一遍,又道:“属下在张温面前,也会和在孙权面前一样,不卑不亢。”

诸葛亮赞赏道:“很好,让伯苗出使东吴,实在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与东吴盟好之事,我就交给你了,今后凡是与东吴往来之事,俱由伯苗处置。”

邓芝郑重道:“属下自当竭力而为,不负丞相大人重托。”

诸葛亮连连点头:“好,好。”

邓芝犹疑了一下:“属下……属下这次从东吴回返,路过白帝城时,拜见了中都护大人。”

“中都护大人对伯苗出使东吴有什么看法?”

“中都护大人说——此时与东吴结盟,正当其时。”

诸葛亮微微一笑:“好,好一个正当其时。这说明中都护大人胸怀宽广,处处以大局为重啊。此实为朝廷之辛,大汉之幸也。”

白帝城的军营中,帐幕稀疏,很少见到军卒,看上去有些荒凉。李严背着双手巡视军营,李丰手按佩剑,紧跟在父亲身后。

李严叹道:“朝廷已与东吴重结盟好,这白帝城中的军营,也该撤了啊。”

李丰黯然道:“孩儿已在准备将白帝城中的精兵移至江州。”

“江州是我们的腹心之地,极为重要。这白帝城已无大事,你也到江州去吧。”

“孩儿不在此地,谁来侍奉父亲大人?”

“过不了多久,为父也会去江州,可是……”李严摇了摇头,“可是丞相大人不会同意为父去往江州。”

“是啊。白帝城离成都有一千余里路程,而江州离成都只有六百余里……丞相大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父亲大人去江州。”

“正因为江州更接近成都,为父才必须去往江州。”李严微微眯着眼,“朝廷与东吴结盟,必然会令南中的蛮王恐惧不安,做出种种疯狂的举动,一旦江州有失,对成都就会形成巨大的威胁啊。”

李丰想起陈奉说过的话,瞬间明白了李严的意思。朝廷与东吴结盟,白帝城就失去了屯守重兵的理由。诸葛亮定会借此机会千方百计削夺李严的兵权。李严为求自保,不得不主动出击,借南中之力对成都形成威胁。只有这样,他才有将重兵移至江州的理由。同时,江州离成都并不算远,一旦朝中有什么事情,李严就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中枢要地,不至于重蹈过去的失败。但是诸葛亮绝不会让李严在江州屯守重兵,这时,就需要南中施加压力,给李严移驻江州找到充足的理由。

李丰兴奋道:“孩子明白了,孩儿这就去找陈老先生商议此事。”

见到李严终于有所行动,陈奉也振奋起来,连夜赶往南中找秦贵去了。

十日之后,南中蛮王入侵的消息,就由李严的信使送到了丞相府。

诸葛亮神情凝重地坐在案几后,解开锦囊,将文书取出,放在案几上缓缓展开,文书引首上写着四个醒目的红字“紧急军情”。诸葛亮仔细看着文书,忽地抬起手,在案几上重重一拍:“可耻,可耻!幼常,你来看看。”

马谡拿过文书看着看着,眼中透出强烈的愤怒之意:“谎言,全是谎言!”

“南中蛮王居然在数日之内集结了十万大军进攻江州,实是出人意料。”诸葛亮沉思道,“幼常是说,这紧急文书上的军情是谎言?”

“南中地广人稀,怎么可能在数日之内集结十万大军?我大汉与东吴结盟,已是断了南中蛮王的后援,他们又怎么敢在此时大举进攻江州?”

“中都护大人在文书中说,正因为朝廷与东吴结盟,才使得南中蛮王在绝望之下做出了进攻的举动。”

马谡冷冷一笑道:“中都护大人是在说他自己吧。朝廷与东吴结盟,使白帝城失去了屯守重兵的理由,中都护大人唯恐朝廷会让他削减兵卒,就借南中之事要挟朝廷,使他能够继续拥兵自重。”

诸葛亮摇摇头道:“不会的。我曾让伯苗给中都护大人送去一封书信,与他相约——朝中之事,由丞相府处置,白帝城至江州一带的军民事务,由中都大人处置。这就是说,无论朝廷是否与东吴结盟,都不会动摇中都护大人在白帝城的地位。”

“中都护大人绝不会遵守这个约定,他制造这个谎言的目的是企图移驻江州,在江州城坐拥重兵。这对朝廷来说,是极其严重的威胁啊。”

诸葛亮神情凝重:“从白帝城到成都,路途遥远,险阻重重,以轻兵疾进,到成都也在十五日之上。江州到成都则无甚险阻,路程也近了许多,以轻兵疾进,五日内就可到达成都。”

“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中都护大人移驻江州。”马谡焦急道,“请丞相大人立刻发出教令,让属下统领大军南下救援江州。”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迟了,迟了。”

马谡一惊道:“什么迟了?”

“中都护大人此时定已统领白帝城中的精兵去往江州,无论我们的行动如何迅速,也不可能赶在他前面。”

“中都护大人怎么可以擅离白帝城?他身为朝廷重臣,必须请得圣旨之后,才能够移往别处。否则,他就是违抗圣命,图谋不轨。”

“此时此刻,中都护大人的行动并不算是违抗圣命。因为军情紧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可他分明是在谎报军情啊!”

“中都护大人绝不会谎报军情,南中的蛮王一定会派出人马攻击江州。当然,这些人马根本不可能有十万之众。但兵者,诡道也。敌方夸张其势,乃兵家常事,不足为奇。”诸葛亮此时意识到,事情不可能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马谡不服道:“就算南中人马真攻击江州,也是中都护大人操纵的结果。”

诸葛亮严厉道:“幼常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马谡愤愤道:“属下没有证据。但是属下心中明白——中都护大人此举用心极为险恶,绝不能让他如愿。”

“我们应该相信,中都护大人此举只是为了抵挡南中叛军的入侵。从天下大局来看,此时此刻,我们必须严守既定的国策,对内与民休息,尽快恢复我大汉元气,对外与东吴结盟,威慑曹魏。”诸葛亮耳边仿佛响起兵戈相交之声、百姓的哀号、蚕儿的哭泣,沉重道,“此时江州若发生意外之事,朝廷必会陷入一场大战之中。果然如此,我们费尽心力争取到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马谡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颤抖道:“中都护大人选择的时机太好了,不得不让人对他另眼相看。原来……原来属下一直低估了中都护大人的能力。”

“对,中都护大人是一个极善把握机会的人。他的能力应该为朝廷所用。”

马谡喃喃道:“不可能,他不会的。”

“幼常,你又急躁了,你要牢牢记住,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应该放弃努力。”诸葛亮长叹一声,“为了大汉的兴复大业,我们必须后退一步——请皇上下旨,公开称赞中都护大人移驻江州的举动。同时严命中都护大人闭城坚守,不得主动向敌人发动攻击。”

马谡无奈道:“属下遵命。”

诸葛亮没有想到,他呈上的褒奖李严的奏章,刘禅竟迟迟没有批复。为恐刘禅拖延误事,诸葛亮决定进宫一趟。进入内殿后,只见刘禅面容憔悴,呆呆地坐在御案后,御案上堆满了文书,凌乱不堪。黄皓不停地给刘禅使眼色,刘禅却恍然如在梦中,对黄皓的提醒毫无反应。黄皓大急,伸出手欲拉扯刘禅的衣袖,又缩了回去。

诸葛亮跪下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

刘禅陡地一颤,仿若从梦中醒来:“啊,相父……相父免礼,相父免礼。”

诸葛亮站起身道:“皇上是否看过微臣的奏章?”

“这个……这个……”刘禅边说边伸出手,在御案上乱翻,几卷文书从案几上掉落下来,滚到诸葛亮脚下。诸葛亮弯下腰拾起那几卷文书,然后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将文书放在御案上。

刘禅面红耳赤,神情尴尬道:“朕……朕今日有些不舒服。”

诸葛亮关切道:“皇上若有不适,可宣太医进宫。”

“不必,不必。朕,朕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还请皇上尽快批阅微臣所上的奏章。”

刘禅苦着脸道:“国家大事,朕已交给了相父啊。”

诸葛亮沉声道:“微臣所奏之事,与中都护大人有关。中都护大人乃是先帝所托的辅政大臣,因此有关中都护大人之事,应由皇上下旨裁决。”

刘禅一脸无奈:“好,好。朕立刻就批阅,立刻就批阅。”

诸葛亮告退后,脚步沉重,缓缓地走出内殿,正当值的董允迎上前来,深施一礼:“拜见丞相大人。”

诸葛亮皱眉道:“皇上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董允叹道:“皇上大婚之后更加消沉。属下虽是多次加以劝谏,也不见效。”

诸葛亮眼中透出深深的忧色:“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皇上太过年轻,不知国事之艰难。属下以为,丞相大人应推荐几位品德高尚的大臣侍从皇上,日日对皇上加以劝谏。”董允语气沉重道。

诸葛亮点了一点头,若有所思。

刘禅勉强看完几份文书,就嚷着身体不适,倒在榻上睡着了。黄皓趁机溜出内殿,去宫墙下跟小五子碰头。

见到黄皓,小五子苦着脸道:“如今宫里宫外规矩森严,小的出去买一次胡饼就要经过三道盘查,平时一个时辰能办成的事儿,如今两个时辰也办不完。您又要我做什么事啊?”

黄皓恨恨道:“自从丞相大人开府执政之后,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啊,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齐心啊。”

“可不是嘛。如今那费老爷见了我也十分敷衍,全无往日那般恭敬。”小五子在宫中多年,对世态炎凉非常敏感。

“如今丞相大人势大,那帮什么东州派、益州派的大臣,全都成了躲在洞里的耗子,连头也不敢露一下。我从前居然指望他们能扳倒丞相大人,真是瞎了眼啊。现在,我们唯一的指望就是皇上。只要我们能把皇上牢牢抓在手中,总有一天会翻过身来。”

“怎么才能把皇上抓在手中?”

“让皇上得到他最喜欢的东西。这样,皇上就会认为我们才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人。”

“皇上最喜欢的东西……啊,小的明白了,皇上……皇上喜欢的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黄皓奇道:“你小子也知道啦?”

小五子嘿嘿笑道:“这宫里谁不知道,皇上一见了那位姐姐,眼都直了,腿也软了。”

“可是皇后把皇上看得太紧,挨都不让皇上挨那宫女一下。害得皇上寝食难安,成天迷迷糊糊,就像中了邪一般。我已打听清楚了——皇后每天午饭过后,就要带着宫女到太后那儿去。你找个机会,在午饭之前给王绣送个信,让她千万不要跟着皇后到太后那去。”

小五子面有难色:“她……她会相信我吗?”

黄皓神秘道:“你告诉她,是皇上让你找她的。你还要说,皇上想她快想疯了,让她拿一件信物交给你。”

小五子半信半疑地走开了。没想到王绣一听他是刘禅派来找她的,毫不犹豫地剪了一绺头发给他,也答应今日午后会设法留在昭阳殿,不跟皇后去见太后。小五子把头发交给黄皓后,黄皓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呈给了刘禅。

一绺长长的头发放在白色绢巾中,平铺在青玉案几上,分外醒目。刘禅坐在御榻上,神情异常激动,他低头看看绢巾中的头发,又抬头看看侍立在身旁的黄皓,喃喃道:“朕,朕好像是在梦里。”

“这怎么会是梦呢。皇上,你仔细看看,这是绣儿的头发啊。”黄皓谄笑着道,“绣儿说,她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皇上。”

“不,这不是绣儿的头发,这分明是绣儿的一片心意啊。朕知道她是想说,绣儿的心与朕的心紧紧相连。”刘禅仿佛痴了,陡然从御榻上站起,大步向殿外走去,“朕要去见绣儿,立刻去见绣儿。”

刘禅刚走出几步,又猛地停了下来。

黄皓凑到刘禅身边:“皇上是不是……是不是不想见到皇后娘娘?”

刘禅面带痛苦之意,点了一下头。

黄皓低声道:“皇后娘娘这会儿到太后那儿去了,不在昭阳殿中。”(www.xing528.com)

刘禅迟疑道:“那绣儿……”

黄皓笑道:“绣儿当然会在殿中等待皇上啊。”

刘禅大喜道:“好,好,太好了。”

刘禅乘坐着肩舆,来到昭阳殿外的台阶下,不等肩舆完全放下,就急不可耐地跳了下去,大步走进昭阳殿。黄皓示意外面的宫女太监不要声张,轻轻跟了进去。

王绣装作肚子痛没有跟皇后去见太后,此刻正捂着肚子躺在卧席上。刘禅四处张望,发现了王绣,立刻疾步走了过去。黄皓赶紧对殿内的宫女使眼色,让她们都出去。宫女们退出昭阳殿后,黄皓也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还掩上了殿门。

刘禅走到卧席前,紧张道:“绣儿,你这是怎么啦?你哪里不舒服?朕立刻就召太医来。”

王绣陡地伸出双臂,抱住了刘禅:“皇上……皇上,奴婢见到了皇上,死也甘心,死也甘心啊。”

刘禅只觉天旋地转,一下子瘫软在卧席上,也将王绣拥在怀中:“朕天天想你,想得好苦。”说着,刘禅情不自禁地去亲王绣的脸,王绣陡地一颤,双臂向前猛推,挣脱了刘禅的拥抱。

刘禅愣住了。

王绣伏下身,哽咽道:“皇上,你杀了奴婢,杀了奴婢吧。”

刘禅焦急道:“绣儿,你、你这是怎么啦?”

王绣的眼泪滴落到地上:“皇上不肯亲近皇后娘娘,却私下里来见奴婢。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奴婢还能活命吗?”

“不,朕绝不会让皇后伤害你。”

“可皇后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啊。皇后娘娘让奴婢去死,奴婢不敢不死啊。”王绣抬起头,含泪的双眼几乎要刺穿刘禅的心,“奴婢宁愿死在皇上手中,也绝不愿死在皇后娘娘手中。”

刘禅一把将王绣拉起:“朕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绣儿,朕现在就要把绣儿带走。”

王绣连连后退:“不,奴婢不能跟皇上走。奴婢就算跟着皇上走了,又能走到哪儿去?还不是在这皇宫里边。只要是在这皇宫里边,奴婢就是皇后娘娘的人。除非……除非……”

刘禅连连跺脚道:“除非什么?你快说呀!”

王绣陡地压低声音:“除非皇上封奴婢为妃。皇上,奴婢并非是贪图荣华富贵,奴婢只想和皇上在一起。可奴婢若仅仅是宫女的身份,生死就握在了别人手中啊。如果奴婢成了皇上的妃子,皇宫里就没有人能伤害奴婢。只有这样,奴婢才能天天和皇上在一起啊。”

刘禅为难道:“封妃是大事,须得相父同意才行。”

王绣见刘禅态度松动,忙道:“皇上快去找丞相大人啊。”

一想到诸葛亮,刘禅就瑟缩起来:“相父敬重皇后,只怕……只怕不会赞同此事。”

“您是皇上。皇上说出的话,谁敢不听?”看出了刘禅对诸葛亮的惧怕,王绣又开始流泪,“难道奴婢就这么命苦,注定……注定要死在皇后娘娘手中吗?”

刘禅心里一软道:“不,不!朕会为你……为你去求皇后……”

殿外忽然传来黄皓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已经离开了太后寝殿,很快就会回来。”

刘禅一惊,慌忙转过身,就要向殿外走去。王绣却猛地伸出手,拉住了刘禅:“皇上,皇上你不能就这样走啊。”

刘禅真切道:“朕怎么舍得离开绣儿呢?可是皇后就要回来了,朕不能让皇后发现朕来过。你放心,朕一定会想法让你尽快离开皇后,并封你为妃。”

“皇上恩深似海,奴婢就算立刻死了也无怨意。但皇上若想让奴婢好好活着,就不要走。”王绣不愿放过这个自己甘冒大险得来的机会,“皇上来过昭阳殿的事儿,怎么可能瞒过皇后呢?皇上一定要留下来和皇后相见,并告诉皇后,皇上是来看望皇后的。”

刘禅直往后退:“朕、朕不想见到皇后。”

王绣流着泪哀求道:“为了奴婢,皇上一定要和皇后相见。”

太后寝殿中,黑妞也在流泪。

吴氏慈爱地问道:“皇后,皇上还没有到昭阳殿去吗?”

黑妞眼中透出难以掩饰的痛苦:“没有。”

吴氏叹道:“这可不太好啊。”

黑妞低下头道:“皇上他不来,我又能怎么样呢?”

“这后宫最忌讳的事情,是皇上和皇后不和。皇上可以不到皇后这儿来,但一定要与皇后相敬如宾。皇上他很不快乐啊。每次皇上到我这儿来请安,脸上都见不到一丝笑容。”

“我也盼着皇上快乐,可是……可是……”

“可是皇上的快乐,就是皇后的痛苦。”

黑妞一颤道:“太后……”

吴氏平静道:“我也做过皇后。”

黑妞眼中泪光盈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啊。”

“为什么呢?我也曾这样想过,想了好久才明白——因为只有皇上能拥有快乐。无论是尊贵的皇后,还是普通的宫女,都必须为皇上的快乐而活着,这就是我们的归宿。”

黑妞绝望道:“这么说,从此以后,等待我的只有痛苦?”

“皇后一样能得到快乐。如果皇上能够感到他的快乐是因为皇后的存在,那么皇上一定会对皇后相敬如宾。皇后得到皇上的礼敬,就会得到所有人的恭敬。皇后的快乐,就是来自于此啊。”

黑妞默然无语,似是若有所悟道:“我……我明白了。”

黑妞告退后,微风吹来,寝殿上的帘幕轻轻晃动了几下。太后吴氏望着那帘幕,似乎在发呆。

巧娘从殿外走来,笑道:“太后娘娘真是料事如神啊。奴婢已打听清楚了——皇后娘娘刚刚离开昭阳殿,皇上就来了。”

“我一看见王绣没有跟着皇后来,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一切是王绣的安排吗?”

“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难道是皇上?”

“不管是谁安排的,这样的事情迟早都会发生。”

“那王绣会不会从此以后独占皇上的宠爱?”

“任何一个人独占皇上的宠爱,都会使后宫不得安宁。”吴氏的眼睛停留在虚空中的某处,似乎想起了自己当皇后的时候,“宫中可以有很多个王绣,但皇后只能有一个。黑妞是一个好皇后,有她主掌后宫,大伙儿才能放心啊。”

黑妞走上昭阳殿前的台阶,在殿门前停了下来,殿门紧闭,站在外面的不是熟悉的昭阳殿宫女,而是黄皓。黑妞心里一紧,竭力露出微笑问道:“皇上在里面吗?”

黄皓赔笑道:“皇上正在里面等候皇后娘娘。”

黄皓抬起手,轻轻将殿门一推,殿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黑妞看见刘禅神情肃然,端坐在卧榻上,竭力保持着镇定,迎向黑妞的目光。王绣衣裳整齐,跪伏在侧,满脸委屈。

黑妞弯腰行礼:“臣妾拜见皇上。”

刘禅不动声色道:“皇后免礼。朕多日未见皇后,想来看看皇后。”

黑妞点了点头:“绣儿,你出去一下。”

“是。”绣站起身退出殿外。

黑妞坐在卧榻旁的铺锦竹席上凝视着刘禅。刘禅目光游移,不敢与她对视。黑妞冷笑道:“皇上是来看望绣儿的吧?”

刘禅大惊失色:“不,不!朕,朕是来看望、看望皇后的。”

“宫女私下里侍奉皇上,不合宫中的规矩吧?”黑妞冷冷道,“今日臣妾问过太后,如果有宫女坏了规矩,该怎么惩罚她?太后说,轻则将那宫女打入冷宫,永不见天日,重则立刻杀了,尸身不准掩埋。”

黑妞平日嗓门就大,此刻没有压低声音,王绣站在殿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不由脸色惨白,浑身颤抖,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刘禅失声惊呼道:“不!皇后有权处死犯了罪的宫女,但绣儿没有犯罪!绣儿不……不愿意见朕,是朕、是朕逼她的。”

“皇上心里很喜欢绣儿,是吧?”

“不,朕不是……朕……”

“皇上喜欢绣儿,为什么不告诉臣妾呢?”黑妞声音陡然变得异常柔和,“臣妾从小和皇上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一家人,却比一家人更亲。臣妾的父亲和先帝是生死兄弟,先帝爱护臣妾,就像爱护自己的女儿一样。先帝盼着臣妾能与皇上相亲相爱,厮守终身。臣妾感先帝厚恩,心中只有皇上。如今臣妾已与皇上结为夫妻,先帝在天有灵,一定是非常高兴。可是……可是臣妾心中却日夜不安,唯恐辜负了先帝的期盼。皇上,臣妾若有什么过错,您一定要当面说出来,可不能让臣妾无意中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情啊。”

刘禅心中充满了愧疚:“不,不,是朕有错,是朕对不起皇后。朕心里喜欢绣儿,又不敢告诉皇后,就背着皇后到这儿来了。皇后,这都是朕的错,皇后千万不要怪罪绣儿。”

“臣妾怎么会怪罪绣儿呢?绣儿能得到皇上的欢心,臣妾也……也很高兴啊。”

闻言,刘禅大感意外:“皇后……皇后会高兴?”

“这么多天来,皇上一直闷闷不乐,臣妾为此十分担忧,盼着皇上能早日快乐啊。只要皇上能够快乐,臣妾心里就很高兴啊。”

“朕,朕实在是对不起皇后……”

“臣妾会让人把偏殿拾出来,让绣儿住进去,替臣妾侍奉皇上。”

刘禅大为感动:“皇后如此……如此贤惠,朕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皇后。”

“先帝让臣妾与皇上结为百年之好,就是盼着皇上能和臣妾坦诚相待,相敬如宾啊。”

“朕绝不会让父皇失望,朕从今以后一定会与皇后坦诚相待,相敬如宾。”

“先帝还盼着皇上能够成为一代圣明之君,圣明的君王不应该贪恋女色。”

刘禅面红耳赤:“朕,朕……”

“臣妾知道,皇上喜欢绣儿并不是贪恋女色,可是相父不会像臣妾这样深知皇上的心意啊。”黑妞心如刀割,语气间却是不动声色,显得温婉而贤淑,“因此皇上最好不要露出喜欢绣儿的痕迹。等到臣妾将来有了皇子的时候,臣妾会亲自告诉相父,绣儿是贤德女子,能够代替臣妾侍奉皇上,应该被封为妃嫔。”

刘禅大喜过望道:“皇后,皇后真是贤惠的皇后啊。”

当晚,明晃晃的烛光照亮了偏殿。刘禅红光满面,王绣一脸娇羞,而黄皓为刘禅实现了这个日思夜想的愿望,更是暗中得意。而昭阳殿里,黑妞在黑暗中默默地哭泣,可能太后说的是对的,这就是皇后的宿命吧。

内殿之中,青玉案几上摆着一张桐木七弦琴。刘禅眉飞色舞,坐在案几前,双手在琴弦上不停地抚弄,弹出欢快的琴音。

黄皓站在刘禅身旁,脸上堆满笑意:“许久没见到皇上这样高兴过了。”

刘禅笑道:“是啊,这次多亏有你,为朕带来绣儿的信物,又设法让我与她相见。”

“只要皇上高兴,奴才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黄皓转念一想,“皇上独自弹琴,不太热闹啊。是不是将宫中的乐女全都召来,让她们陪皇上好好乐一天?”

“那些乐女又老又丑,朕见了她们心里就不舒服,哪里还有半点乐趣。”刘禅撇撇嘴道。

“是啊,那些乐女还是刘璋留下来的,一个个都成了老太婆,怎么能伺候皇上呢?皇上应该下诏,征召些年轻漂亮、能歌善舞的乐女进宫。”

“不,朕不要那些乐女。皇后说得对,朕不应该贪恋女色,朕有了绣儿,已经心满意足。”刘禅忽地从琴弦上移开了双手,“快,快把这个东西拿下去。”

黄皓困惑道:“皇上怎么啦?”

刘禅面带愧意:“皇后待朕这么好,朕可不能让皇后失望。皇后盼着朕能不负父皇的期望,成为一代圣明之君。可是朕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圣明之君。你快把这玩物拿下去,将那些文书拿过来,全拿过来。”

黄皓竭力掩饰着失望:“皇上……皇上圣明。”说着,黄皓走上前,将青玉案几上的七弦琴抱走,然后捧来一卷卷文书,堆放在案几上。

刘禅拿起一卷文书,展开仔细观看。看着看着,刘禅忽然脸色大变:“啊,不好,不好了!相父……相父要归降曹魏。”

闻言,黄皓也大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这文书上面写着啊,说是相父归降之后,曹魏就会将整个益州之地赐封给相父。”

“如果整个益州都成了丞相大人的封地,那皇上……皇上待在什么地方?啊,不对,丞相大人若是归降了曹魏,又怎么容得下皇上?丞相大人一定会把皇上当成……当成归降的礼物送给曹魏。”

刘禅浑身颤抖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黄皓也急得团团转:“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怎么会突然间归降曹魏呢?这实在难以让人相信,莫非……莫非皇上是看错了?皇上再仔细看看可好?”

“朕,朕怎么会看错?难道朕连字都不认识了吗?”刘禅一边嘟囔一边接着往下看,又看了一会儿,竟然大笑起来,“朕竟然自己吓自己,哈哈哈……”

黄皓如释重负:“原来真是皇上看错了啊。”

“朕没有看错,这让相父归降的文书,是曹魏元老大臣司徒华歆、司空王朗写的。相父不仅狠狠骂了这些曹魏大臣一通,还写了一篇名为《正议》的文章批驳曹魏大臣的谬论。这让相父归降的文书只是作为副本呈上来的。”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这《正议》是怎么写的?”

“这真是一篇好文章啊,朕念给你听听。”说着,刘禅将文书抬起,高声诵读起来,“昔在项羽,起不由德,虽处华夏,秉帝者之势,卒就汤镬,为后永戒。魏不审鉴,今次之矣……”

忽然,刘禅停下诵读望向黄皓,见他一脸迷茫,刘禅又笑了起来:“朕倒忘了,你这奴才并没有读过多少书,哪里能听懂相父的妙文呢。”

黄皓故意露出傻笑:“嘿嘿。奴才听着就像听天书一样,什么也不明白。”

“朕今日就让你明白明白。”刘禅得意地提高了声音,“相父在这篇文章中说——当年项羽雄霸天下,俨然已成为帝王之势,但因为不修德政,终于惨遭败亡。今日的曹魏表面上十分强大,但以篡逆立国,失德于天下,将来的下场必定更惨于项羽。天下之势,从来不以强弱众寡定胜负,当初我大汉世祖光武皇帝举兵起义,仅有数千老弱之卒,但以正敌邪,以有道讨无道,大破王莽四十万精兵,最终完成了汉室中兴的大业。常言道‘万人抱必死之心,可以横行天下’,何况我大汉上下同心,拥有十万雄师,据正道讨伐罪恶之徒。那无知愚妄的曹魏,又怎么可能阻挡我大汉的兴复大业呢?”

虽然将诸葛亮视为自己最大的障碍,黄皓也不禁赞叹道:“好,好文章啊。”

刘禅更是无比钦佩:“相父心怀坦荡,正气凛然,且又有如此雄心壮志,必定能完成大汉的兴复大业。这样看来,朕其实不必多费什么心思,只在宫中安享快乐,就可成为一代圣明之君,哈哈哈!”

丞相府的书房中,诸葛亮、马谡和蒋琬也在取笑魏国的“离间计”。

诸葛亮讥讽道:“想不到曹魏的那些大人物全都成了我诸葛亮的至亲好友,对我关怀备至,不仅问寒问暖,还要送我一份天大的礼物,竟然欲封我为蜀中之主,请我独占益州之地。”

马谡也觉得此事太过荒唐:“曹魏居然以如此拙劣的离间计对付丞相大人,实是可笑,实是可笑。”

蒋琬却忧心忡忡:“朝中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可笑,但也有少数人心存忧虑,私下里议论纷纷。”

马谡奇道:“难道还有人怀疑丞相大人的忠贞之心吗?”

蒋琬忙辩解道:“没有人怀疑丞相大人的忠贞之心。那些人心存忧虑,是认为曹魏将发兵大攻我西蜀。”

诸葛亮点头道:“不错,两国相争,向来是先礼后兵。有人为此忧虑,不足为奇。”

马谡不以为然道:“据探马来报,曹魏并无集结大军的行动,近日之内,绝不会攻我西蜀。”

“这样的消息,并不能消除那些人心中的忧虑。在我大汉一些朝臣的心底里,总是认为大汉太过弱小,敌人太过强大,大汉的兴复大业很难成功。”诸葛亮从案几上拿起一卷文书,“曹魏的劝降文书,给了我们一个向国中上下宣讲天下大势,鼓舞众人信心的机会。为此,我特意写了一篇名为《正议》的文章,请二位看看。”

马谡站起身上前几步,伸出双手接过文书,然后退回到原位上坐下,低头看着文书。看着看着,马谡神情飞扬,异常激动道:“好文章,好文章啊!”说着,将文书递给蒋琬。

蒋琬接过文书,过了一会儿,也激动起来:“这样的好文章,应该让天下人都看到啊。”

诸葛亮又拿起一卷文书道:“今日召公琰来此,就是想请公琰将此文章多多抄录,连同曹魏劝降文书的副本发给朝廷内外的文臣武将,让大伙儿更加坚定兴复大汉的信心。这是曹魏劝降文书的副本。”

蒋琬站起身,走上前,接过文书道:“属下遵命。”

诸葛亮点了一下头,蒋琬退出了书房。

马谡建议道:“丞相大人也可将此文章呈给皇上。”

诸葛亮笑了一笑道:“已经呈给皇上了,希望他会看吧。”

马谡颇有信心道:“皇上看了丞相大人的文章,一定会坚定兴复大汉的信心。”

“中都护大人也会看到我的文章,希望他一样能坚定兴复大汉的信心,行所当行,止所当止。”看到马谡眉头微皱,默然无语,诸葛亮有点诡异,“中都护大人又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没有。中都护大人到达江州之后立即紧闭各处关隘,严守不出。南中的叛军在进攻受阻之后已纷纷退去。”

“这就好。”

“但南中之事,终是我大汉心腹之疾,若不消除,将来必是后患无穷。”

“是啊,这块心疾必须消除。”

“丞相大人是否有南征之意?”

“在没有看到曹魏的劝降文书之前,我还没有下定南征的决心。但是现在,我已能够告诉幼常——我大汉下一步的重大举措,就是征伐南中。”

马谡振奋道:“这,这太好了。”

“今年的收成很好。如果明年仍能丰收,南征之事就可立刻进行。从现在起,幼常就可以好好想一下南征的进兵方略。”诸葛亮停顿了一下,“但这件事,目前只有我与幼常知道。”

“属下明白,朝廷南征的意图绝不能让中都护大人事先得知。”

“我已让费祎和杨仪二人去往汉中,令他们的以丞相府参军的名义督察军务。此时此刻,幼常也应该到汉中去一趟。”

马谡不解道:“这是何意?”

诸葛亮笑道:“幼常可以稍微声张一下,摆摆家宴,请些朝臣为你送行。”

马谡马上明白了:“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中都护大人耳中。如此一来,中都护大人一定会认为丞相大人的心思全在汉中。”

“这件事,不仅仅是做给中都护大人看的。幼常觉得,魏延看到了那劝降文书和我的《正议》之后,会怎么想?”

“魏延看到了劝降文书,就会明白——曹魏绝不会主动攻击我大汉。”

“是啊,曹魏用离间计来对付我,证明他仍把东吴看成了死敌,兵锋将直指东吴,暂且不会有西进之举。曹魏的这种举动,对我们极为有利。但是这篇《正议》会让魏延误认为朝廷有主动攻击曹魏的意图,有可能做出冒险的举动。此时此刻,汉中绝不能有任何冒险的举动。”诸葛亮坚定道。

马谡庄重道:“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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