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语文素质教育日益受到重视的时代背景下,新诗教学理当从方法论层面作出相应的新探索和新调整。任何体裁的文学教育,都应当尊重文学作品自身的固有特点,破除那种枯瘦干瘪、趋向贫困化的应试模式。诗歌是高尚者灵魂的活的显现,其教学方法亦当生动活泼、富于美感,努力以诗化的形式传达诗意之美。
首先,重美读、轻灌输。一统化的应试教育流水线已经磨蚀了诗歌教学的个性特点,这表现在教学方法上就是片面强调教师单方面的灌输,以教者滔滔不绝的讲授取代学者对新诗美学价值的切身把玩。这种唯理主义的教学法戕害了诗歌固有的鲜活可感的原生态,使对诗歌感性的审美体验异化为一种走味失调的理性认知,无法将对其情调、韵味和气势的体察积淀为一种深刻的审美经验、并内化到学生的血液深处、提升其语言表达的艺术化能力。这确乎是新诗教学中的一种缺憾。诵读之重要性已为现代心理学实验所佐证:视觉形象和美感之间只是构成间接的情感呼应关系,中间穿插着联想和理解,而听觉形象和美感之间,却构成了直接的情感对应关系,可以迅速地拨动阅读主体感应的心弦 [10]。而为叶圣陶先生所倡导的美读,则是在有声朗诵的基础上调动起学习者的所有情感积累,如曾国藩所说的那样 “先之以高声朗读,以昌其气;继之以密咏恬吟,以玩其味”,[11]最终达到读者与作者两种角色之间的完全融合——此正所谓忘我而入境也。教师在引导学生美读的过程中,需要把握好两点。第一是蓄势养气,即鼓励学生元气充沛、情感饱满地投入到对诗歌的诵读中去,没有这种精神的调适,美读同样会流于形式:只诉之于耳却未触动心灵。其中心力的专注尤为重要,闭目、凝神、深呼吸等技巧亦可一用。第二是身体语言的适度配合。美读的过程就是热情洋溢、由内而外的过程,目光、表情、体姿都应予以恰当调配,从而使整个身心沉醉其中、和谐外化。
其次,重点拨、轻程式。优秀的新诗作品往往是极富个性魅力的,如果袭用刻板、机械的程式化教学,诸如时代背景——段落大意——中心思想——写作特点这种貌似规范有序、实质庸常雷同的放诸各种文体皆可通用的教学公式,势必斫伤诗歌浑然一统的意境、淹没其固有的特色。我们倡导点拨,其实质就是瞄准特定诗歌的精妙之处,以此为教学切入口而引导学生深入感悟,使其天然悟性与诗的灵性和谐贯通。因此,要着眼于诗的艺术构思、落实于诗的艺术言语。前者意味着要教会学生善于寻觅诗歌中将哲思、才情和形象三者连缀成一体的针线,诸如即景抒情、托物言志、画面叠加、时空剪贴等艺术构思方法,循此而导入诗之意境,顿生如临其境的真切感受;后者也是诗歌教学的重点,那些活化意境、高度概括的关键性的字词句正是解析诗歌内涵的密码,值得反复吟咏和品味。食指成名作 《相信未来》(已入选人教社编著的高中课外 《语文读本》),其深层次的生活理念、其所有叠显的清新意象之价值指向,皆归结于简洁刚劲、力透纸背的四个字上—— “相信未来”,如能在掷地有声的美读基础上,用一唱三叹的诗化教学语言予以深刻点拨和点化,那么,教学效果自然胜于冗长的程式化的架空分析。这里还必须强调教师的点拨性语言应当富于抒情、形象、凝练等诗性特色,以相谐于新诗这种特定的教学内容。如果说后者是严格意义上的高品位的诗,那么前者最好是同样具有审美价值的散文诗,两者诗辉交映、诗意共生,从而使学生置身于课堂恰如在诗海泛舟。(www.xing528.com)
最后,重陶冶、轻训练。自1985年从香港引进标准化考试以后,新诗与其他体裁的文学教育一样受其工具化训练的桎梏,非此即彼的唯一性标准答案限制了对新诗的审美张力。这样的测试对语文基础知识或许还具有一定的意义,但对诗歌的鉴赏和教学则弊多利少。个性和丰富性是诗歌的生命力所在,这自然会形成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这种多元开放的阅读效应。如果硬是用标准化测试去规范新诗教学,则极有可能窒息学生的独立性和创新性思维——而这与文学教育的本质是背道而驰的。从本真的意义上说,包括新诗在内的文学教育是超越狭隘功利、其主要功能并不在于实用的深度的人文主义教育,它试图告诉创造未来的人应当怎样生存、怎样无愧于生命的完美过程,启示更新颖、更高级的文明形态的创造者,应当怎样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升华生命的价值、并从中获得灵魂的享受和满足;它并不排斥用肉眼去观察由历史积淀下来的世俗本相,更引导每个生命主体以超验目光去审视、探寻人类的走向和终极的彼岸,它并不排斥个体对人类苦难的勇敢承担,更鼓舞生命以欣欣向荣的朝气和激情去执著迎迓想象之外的宇宙辉煌。因此,在当代技术文明占主流的社会中,新诗教学的目标是以超越实利的审美性、哲思性和艺术的浪漫主义精神来陶冶人,春风化雨式地逐渐玉成其个性鲜明、意志坚定、情感丰富、思维深刻的现代人格结构,而不是以抽去人文精神内核的具体实在的知识和技巧去训练循规蹈矩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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