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 廉(64级导演)
电影学院与我家三代人有着不解之缘。
我是1964年进入电影学院导演系,1969年毕业,1973年进入八一电影制片厂工作的。
忘不了第一天进入学院校门,一个典型的北方大汉,性格豪爽,声音洪亮——导演系61班的师哥曹征,帮我拿起行李,一口气从校门口提到了学生宿舍三楼。
有一年暑假,我在积水潭医院动手术,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是表演课海音老师来看我了,还给我送来了她亲手做的菜。
我经常去学院图书馆。我从没有见过像郑娥媚老师那样耐心细致的人,为我查找一本书,可以翻遍图书馆,询问一本书的内容,她能够为你介绍所有相关内容的同类书。
64级、65级学院运动会,在我跳高最后一跳前的关键时刻,班主任汪岁寒老师在我耳边鼓励:韦廉,什么也别想,你能跳过去。结果,我果真拿了跳高、跳远第一名。
校园里,周伟老师跟我讲起新中国剧社,说你父亲是第一任理事长,那时候大家经常等着你父亲借钱回来,才能起伙开饭。
导演系64班(第一排自左始庄红胜、王军政、杜敏,第二排冯骥、张奎斌、李洪生、滕文骥、洪平、潘君滇,第三排徐庆东、曲维甲、韦廉)
院长赵明老师,对我讲起他导演《三毛流浪记》开拍前,身为制片人的我父亲,收到了国民党当局寄来的子弹……他那浓重的扬州口音把“子弹”说成了“子店”。
还有学院食堂早晨那几毛钱的香喷喷、热腾腾的窝窝头和棒子面粥……
无限思念,无限感慨。(www.xing528.com)
我独立拍片后,所拍的影片,大多是首先拿到电影学院汇报放映的。
我父亲韦布,解放前的电影制片人,解放后在上影、武汉电影制片厂和珠影工作。1976年、1977年,电影局与电影学院举办“文革”后第一期制片培训班,调集我父亲、长影敬然等几个老制片主任来讲电影制片管理与故事片摄制过程课,学生是各电影制片厂有一定实践经验的年轻制片主任。
我父亲虽然已经离休,但是对中国的电影事业前途仍然充满信心,他认为中国电影事业的转折期要来了。他在走访了全国几个大电影制片厂之后,夜以继日地撰稿,他的讲稿题目为《中国电影制片人制势在必行》。当时,电影局指定这个制片培训班的召集人是陈播局长的夫人邓芳,我父亲把讲稿交给了她。几天后,她找我父亲谈话,说这次制片培训班主要是讲电影制片管理与故事片摄制过程,“制片人制”的课题可以缓一缓。邓芳是八一厂的干部,我见了她问,为什么不让讲“制片人制”?邓芳是个老革命,说话直来直去,她告诉我,电影局认为现在讲“制片人制”,有点太“前卫”了。
在天安门广场演活报剧间隙(居中穿西服的为韦廉)
“制片人制”虽然不能讲了,但是我父亲在电影学院的日子还是很快活的:白天教学,晚上和休息日去看望新中国剧社的老友:电影学院的周伟、唐远之老师,人艺的朱琳、北影的李巴鸿导演、文化部文艺研究院的汪巩等。
我女儿韦玮2017年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作曲专业毕业,大学以全国第三名的成绩考取了中央音乐学院,同时她还报考了电影学院导演系影视制作专业,也被录取了。当她犹豫不决上哪所大学的时候,我让她自己抉择,选择哪所学院我都支持。结果她选择了电影学院。大四下半学期时,韦玮有一阵身体不大好,得到了老师们的关怀,尤其是教导演课的许同均老师,对韦玮的毕业论文进行了热情细致的指导。韦玮和我都感激不尽。
2017年年初,我到电影学院观看2016导演系进修班汇报演出。第三组汇报演出《父归》《雷雨》(第四幕)、《一个和八个》,指导教师是张路。
三个戏各有特色:《父归》是一个典型的日本风格的独幕话剧,一个抛弃家庭的浪荡父亲晚年回到家里的故事。如果拍成电影,就是一部小津安二郎的电影:始终榻榻米高度,静止的单镜头,静静地让观众自己去观看。《雷雨》(第四幕)是全剧的高潮戏。《雷雨》被称为“中国话剧现实主义的基石”,是曹禺借鉴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戏剧“三一律”典型的戏剧化结构的大作。《一个和八个》是根据贺敬之同名叙事诗改编的,这是一个男人的诗戏剧。三个戏,三种风格。我边看边想:一个进修班,导演系就下这么大功夫,这么认真地排练教学……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刚刚入学的新生……
突然,系主任王瑞点名要我讲评——原来戏已经演完了,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小津安二郎、曹禺戏剧化和诗戏剧等学术话题都已弃之脑后,我只说了些我真羡慕你们,你们要珍惜这么好的老师和学习条件,对电影事业要心存敬畏等之类的话……
任何时候,每当提起电影学院,我心中总是充满感恩、敬畏之情……
作者简介
韦廉,1964级导演系校友。曾任电影家协会理事。主要作品有《道是无情胜有情》《雷场相思树》《大决战第三部:平津战役》《大转折:鏖战鲁西南》《大转折:挺进大别山》《大进军:大战宁沪杭》《周恩来万隆之行》等。曾获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导演奖、华表奖优秀故事片奖、最佳导演奖等众多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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