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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画学院奖学金的设立及日本影响

时间:2023-07-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2000年,动画学院成立,我已经在主持动画教学工作,为纪念他对动画的敬业精神,设立动画学院奖,并以阿达老师的名字命名奖学金。第三位是从日本请来的持永只仁老师。持永只仁老师认真的、执着的、精细化的日本匠人精神感染着我、影响着我,直到现在我都非常怀念他。

动画学院奖学金的设立及日本影响

现在的朱辛庄,虽然在五环外,但交通已经很便利了。可是在当时,朱辛庄可以用“鸟不拉屎”这个词来形容,学校周围都是庄稼地。在当时,我们艺术院校走的是“工农兵相结合”的路线。到了我们这一届,在桌椅板凳和宿舍床铺上面还可以看到“五七艺术干校”这样的字样。

《小兵张嘎》主创人员合影

尽管如此,我的大学时光是非常幸福的,我喜欢这所学校。主要有以下三点原因:第一,它有一个非常标准的足球场,虽然尘土飞扬,但因为我特别喜欢踢足球,而我的家乡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如此标准的足球场,这打动了我;第二,我的老师们,包括录取我的吕志昌老师。他是我在北京电影学院的第一位老师,虽然他不教我们动画的专业课,但他是我非常尊敬的老师,从我入学一直到他去世前的几十年里,他一直关心与关怀我的成长。自始至终,北京电影学院对我而言,一直是一个非常温暖的大家庭;第三,我的动画专业,这个专业在当时是一个冷门专业,六年才招一届学生,我在北京电影学院读书的这几年里,没有师哥师姐,也没有师弟师妹,因为我入学的时候,两年前的78班动画已经毕业了,我毕业留校任教的两年以后才又开始招生,所以,动画专业在当时来讲,算是一个稀缺的专业。以至于在十几年后的同学聚会上,我的同届毕业同学,表演专业的孙松问我,你学什么专业的来着?他与我同窗四年,都不知道我是学什么的,我当时还感到很愤怒,可见动画专业学生的边缘。这个专业是稀缺的,也是我终生挚爱的。

2008年第7届动画学院奖闭幕式

在大学时光里,有几位老师是我人生道路上的明灯,照亮了我的未来。首先,是阿达老师,他是我们外请的老师,在1986年给我们班讲课的时候因为劳累过度去世了。那年,他才52岁,但他的精神一直影响着我。2000年,动画学院成立,我已经在主持动画教学工作,为纪念他对动画的敬业精神,设立动画学院奖,并以阿达老师的名字命名奖学金。我们希望鼓励更多热爱中国动画的年轻学子,希望他们记住阿达老师的动画精神。阿达老师作为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世界顶级动画导演,教我们班的时候是夜以继日的,如果他白天和晚上都能在学校,他就住在一个很简陋的房子里,不离开我们。作为一个上海人,他在北京吃饭是不习惯的,但是他经常出现在我们的食堂,和我们一起摸爬滚打。

阿达老师曾教导我们的话,我永远铭记在心。2011年,我已经40多岁的时候,第一次拿到金鸡奖。我在获奖感言中讲了三句话,其中一句话就是感谢我的老师,感谢阿达老师,因为他曾给我讲的一席话,改变了我对动画的看法。他说,“动画是艺术,也是电影,它可以成为我们一生的追求。当别人看动画的时候,只是看到了动画,甚至只是看到了动画哄孩子,但是作为动画人,我们要付出常人所难以想象的艰辛。”

第二位老师,是我们班的班主任蒋采凡老师。四年的时光,乃至我毕业后留校后在她身边当助教,她一直对我“骂”个不停,她不仅“骂”我,也“骂”我们班所有人,无论是我们班的男生还是女生,以至于后来当她去世以后,没有了她的“骂”,我们班同学有好长时间都适应不了。虽然她一生没有子女,但是我们都视她为母亲,她也把我们视为自己的儿女。她不仅仅在我们的学习上,“骂”着我们进步;在我们的生活上,同样也“骂”着我们成长。她退休以后作为老教师,我们还会请她回学校授课。

直到最后离开我们的时候,她因为癌症晚期,虚弱地已经“骂”不出声了。有一次,我去医院看望她,她的身体浮肿,非常难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简单地说一两句话。我宽慰她说:“蒋老师,我帮你揉揉腿。”因为我的母亲在双腿浮肿的时候就希望我帮她揉揉腿。我想,在病床上的蒋老师,腿也一定很难受,我就用手轻轻地帮她揉,我用的力气已经非常的轻,只是想帮她活血化瘀。我在揉腿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眼神对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慈祥的目光,因为她以前在“骂”我们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她。她总是“骂”我们,“笨蛋,怎么做的!”之类的话。我帮她揉腿,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她没有“骂”我,而是说谢谢我。当时,我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持永只仁老师在动画班的表演课上,孙立军在做演出示范(www.xing528.com)

她去世以后,我在与她外甥女的一次交流中才知道,蒋老师说孙立军给我揉腿,他说他是好意,但是他揉得我太疼。原来,因为她癌症晚期,浑身碰一下都会非常疼。我不知道,她也没说。最让我感动的是,那个时刻的我因为知道癌症晚期的她没有多长时间了,想尽些孝心,她其实是忍着疼痛让我尽孝心的。

蒋老师一辈子没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没写过轰轰烈烈的书,也没拍过轰轰烈烈的影片,更没获过什么电影大奖,甚至在她退休的时候也仅仅是个副教授,但对我们班而言,她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们,她是我们的蒋妈妈。

第三位是从日本请来的持永只仁老师。当时,他的月薪好像有8000块钱。持永只仁老师给我们上动画技术的基础课程,是一门技法类课程,因为是技法,所以大家会认为没有“艺术”可言,只是画一些没有生命力的线条,每天重复画那些动作,索然无趣。那个时候的我们都想当画家,我只想当油画家,非常抵触这类技法课。我们就喝酒、聊天,甚至迟到、早退。但持永只仁老师都会很和蔼地教育我们,从未严厉批评过。其实,当时他已经60多岁了,上了年纪,腿部有点残疾。但是,他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总是一点点耐心地教我们。从削铅笔开始教起,从把桌子上的垃圾放入用废纸叠成的碎屑盒教起。

持永只仁老师认真的、执着的、精细化的日本匠人精神感染着我、影响着我,直到现在我都非常怀念他。10年前,大概在2010年前后,有一次,我参加日本的动漫节活动,日本当地推出一个纪念“影响了日本动漫的三十位已故的动画大师”的展览,其中就有我的老师持永只仁先生,就排在大概第十几名的位置。我看到后,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因为当年他在为我们上课的时候,我们都不爱学习那种枯燥的技法课程,同学们都想逃课、迟到或早退,甚至不认真完成作业。但是,他都会非常认真地、和蔼地教育我们,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教授我们知识。直到我自己成为老师以后,我才知道曾经教我的持永只仁老师,作为日本如此具有影响力的国宝级动画大师,对我们如此细心与耐心,是多么难能可贵。而当年,国家为我们请来如此优秀的老师,我们却没有认真学习,我为此非常自责。我不会日语,在那次30位已故日本动画大师的展览展板前,我希望与老师生前的照片拍张合影,当我刚举起相机的时候,工作人员不允许我拍照,我与工作人员解释:“我从中国来,我想与我老师的展位合影,回去给我的学生们讲一讲,希望他们‘尊师重道,薪火相传’。”可惜,因为语言不通,最终连合影也没有拍成。

朱辛庄校区是一个偏僻的地方,却孕育了我对电影的爱。尽管,学校的足球场还是与隔壁农学院共用的,甚至两个学校的学生曾经因为抢足球场地而大打出手。但是,在当时那样简陋的校园条件下,学校依然培养出了包括78班在内的一大批优秀电影人。那个时候,学校在我心中种下了“尊师重道,薪火相传”的精神种子。后来,我们搬进了市里的黄亭子校区。相比朱辛庄校区,我们当时都觉得校园一下子大了许多,但现在看来,依然是小了。尤其是南边有了知识产权局,北边有了电影频道,其实本来这些地方都是属于北京电影学院的。由于当时学校培养人才的思路是“少而精”,还没有考虑到以后学生队伍的不断壮大。我们刚搬到黄亭子的时候,整个校区只有一栋宿舍楼建成,其他都是临时建筑。我甚至听说,黄亭子以前是一个村子的坟地,在这里踢球可以踢出人骨头。就这样,在黄亭子校区陆续的建设中,我度过了自己美好的校园时光。

现在,北京电影学院的花草树木已经郁郁葱葱,食堂门前的小树苗已经有三层楼那么高,校园里的大树枝繁叶茂,可以遮住我们的绿草地。30年里,“尊师重道,薪火相传”已经根深蒂固,并不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我爱护她,守护她,追忆关于她的一切。

作者简介

孙立军,北京电影学院教授,现任北京电影学院副院长。1984级美术系动画专业校友,国家“万人计划”哲学社会科学领军人才。代表作有《小兵张嘎》《欢笑满屋》《快乐奔跑》《兔侠传奇》《立秋》等。作品曾获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美术片奖、 电影“华表奖”优秀动画片奖等众多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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