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莉维亚·普拉蓓或按我们所用的简称“安·莉·普”是乔伊斯的《创作中的作品》《芬尼根守灵记》里的女主角,她给我们带来了某种麻烦。温德姆·刘易斯有一次来巴黎向乔伊斯提到,他想马上办新的评论刊物以接替《新手》,问乔伊斯能不能尽快地将其新作交给他。乔伊斯一口答应。他认为正逢其时,刘易斯的刊物正是用武之地,可让其女主角粉墨登场。女主角正准备离开作坊,创造女主角的作者刷去她裙子上的刮屑,我把她捆好寄给温德姆·刘易斯。[7]与此同时,乔伊斯前往比利时。
我们未见到收到此稿的收条,刘易斯也音信全无。乔伊斯在布鲁塞尔一等再等,十分急切,又受到眼疾的困扰,已无法再忍受这种牵挂,于是用他那支最粗最黑的铅笔写信给刘易斯。他把此信寄给我,托我抄写一份作为我的去信寄给他。我照办。
我的“去信”并无回信,倒是及时地收到温德姆·刘易斯编辑的新评论刊物《敌人》创刊号,全部篇幅是温德姆·刘易斯对乔伊斯这一新作的猛烈攻击。
这一打击确实使乔伊斯痛心,也为失去向伦敦读者介绍伊尔威克家族成员的良机而大失所望。
接踵而来要刊用“安·莉·普”的编辑是个年轻的英国人,名叫埃杰尔·里克沃德。他正在筹办他的新评论刊物《日历》创刊号。他来信表示了“为乔伊斯这位当今一代最有影响的风云人物提供专栏的厚意”。
我答应把“安·莉·普”给他,但有言在先,必须等到艾略特先生在《标准》上刊出此作之后才轮到他刊登。他说他将通知订户继续预订,听说《日历》将在其创刊号上刊登乔伊斯的这一新作的片段,订户已蜂拥而来。
《标准》出刊,我立即把“安·莉·普”打包寄给《日历》。我收到这位编辑的高高兴兴的来信,接着又收到沮丧、泄气的来信。印刷工人拒绝给以“两个穿马裤的男孩”开始和以“红着脸斜眼瞄她”结束的这两段排版。《日历》的编辑十分谦恭地请乔伊斯先生同意,把这一部分删除。(www.xing528.com)
我很不情愿地回信说,乔伊斯先生为刊出此作遇到诸多不便而深感遗憾,但不能对正文做任何改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务必请里克沃德先生寄还原稿。
直到现在,艾德丽安·莫妮耶在《银船》上都只登法文作品,却一如既往,邀请用英文写的“安·莉·普”刊登在《银船》上。乔伊斯的这新作得以首先在法文刊物上发表,其由来就是如此。
艾德丽安发现“安·莉·普”颇为有趣,把它发表在《新法兰西评论》上时,便促成了将其译成法文译本的工作。大家动手,齐力相助,包括乔伊斯本人在内。艾德丽安在她的图书馆里朗读译本——她朗读乔伊斯的作品,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乔伊斯急欲把他的女主角介绍给美国读者。我胸怀大志,把她寄给《日晷》,但愿能获得该刊物的编辑玛丽安·穆尔的青睐。
得知《日晷》答应采用,我高兴不已,结果却是一场误会。稿子寄到时,穆尔小姐不在,要她刊出此作,她有些为难。《日晷》并未完全作罢,通知我说,要大大删节内容才合乎刊物的要求。乔伊斯或许曾考虑过对此作品加以扩充,但从未考虑过加以削减。再者,我也不能责怪《日晷》处理此事的小心谨慎,要知道,此作里的河流繁多,可能会在西节十三号街一五二号泛滥成灾的。[8]
“安·莉·普”未能在《日晷》上刊出,我为此深感惋惜。乔伊斯仍在比利时,他倒无动于衷。“你当初为何不跟我打赌?”他写道,“我本该赢的。”他又写到他因病失去战略上的重要阵地,引以为憾。乔伊斯一向把他的《芬尼根守灵记》看作一次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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