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准备用这个小门面经营书店的过程中,真可谓其乐无穷。我们的朋友赖特·沃辛夫妇在圣父街开了一家名为“阿拉丁神灯”的古玩店,我接受了他们的建议,用粗麻布贴在潮湿的墙上。为我干此活的是个驼背的室内装饰商,他用凹槽装饰填补了墙角,他为此十分得意。书架是木匠打造的,他还把窗户加以改建,作陈列图书之用。给宽约数英尺的正门面上漆,则为油漆工所完成。他称之为“门面”,并保证完工之后,这门面跟他最近的杰作“市政厅百货公司”一样华丽。另有一位“专家”前来,他在店的正面漆上店号“莎士比亚公司”,这店名是我夜间睡在床上时想到的。我的朋友潘尼·奥莱利称,我的这位“合伙人比尔”[1]对我的事业甚表嘉许,更何况他的书都很畅销呢。
艾德丽安的朋友查尔斯·温策是波兰籍英国人,他画了莎士比亚肖像当作招牌,准备挂在店外,这不怎么合艾德丽安的意,我却认可了,把招牌挂在了大门上方的一根横木上。到了晚上我把它拿下来。有一次我忘了拿,结果被偷走。温策再画一幅,也不翼而飞。艾德丽安的妹妹另画的那幅莎士比亚肖像,画得有些像法国人。我沿用至今。
如今很多人弄不明白那“书舞”一词是怎么回事[2]。嗯,竟然是那位专家一丝不苟地全文拼写在“借书处”对面的橱窗右上角的。我让“书舞”保留了一段时间。这“舞”字颇能表明,莎士比亚公司的售书业务就要初登“舞台”了。
那些工匠都对鄙店感兴趣,但干活都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我不知道,到开张的当天,他们会不会还在赶活呀——装饰、木活、油漆。不过店里挤满了人,至少也算是热闹吧。
我店里的“办公用具”全是古物,那面漂亮的镜子,那张折叠式桌子,都是赖特·沃辛夫妇送的。其余的全都购自跳蚤市场,当年,你还真能在那里物色到便宜货。
借书处的书,除了最近出版的以外,都来自巴黎的几家存货充足的英文旧书店。这些书也是古物,其中的一些珍贵万分而不供流通。如果我的那些会员不是那么诚实可靠,从书架上消失的书就会很多。证券交易所附近的那家令人神往的波伏与修伊耶特书店,现已不复存在;而在当初,对挖掘者而言,它却是获得发现的大好天地。发掘者们乐于举着亲爱的修伊耶特老先生亲自提供、点燃的蜡烛,走进地下室——这多冒险啊!——挖掘出深埋在层层资料堆里的珍宝。(www.xing528.com)
西普莉安当时在美国,她给我寄来最近在美国出版的新书。我去伦敦,买回满满两大箱英文书,以诗歌居多。阿丽达·门罗太太与哈罗德·门罗经营的诗歌书店,是个好去处。阿丽达·门罗太太为人厚道,给我提供大量有关诗歌出版、发行以及与此相关的消息。我四处拜访出版商。他们大多很客气,对在巴黎新开的这家书店给予鼓励,给我提供各种方便,就算知道我可能是个女冒险家。其实,我确实是。
我前去搭乘联运列车[3]的途中,在科克大街稍做停留,去找兼营出版与销售的艾尔金·马修斯开的小书店,以便订购叶芝[4]、乔伊斯以及庞德的著作。他坐的地方像个游廊,书籍浩如烟海,几乎淹到他的双脚了。我们交谈甚欢,他十分友好。我说起我曾见过威廉·布莱克的某些画作——我店里如果能挂上布莱克的某件画作该多好!他当即拿出两幅漂亮的原作卖给了我——据后来看见此画的研究布莱克的专家们说,那售价简直是低得离谱。
我没有给艾尔金·马修斯写下所购书籍的书名——真的,我没有时间,好在我们相互非常理解——给他的是空运订单,订购的是叶芝、乔伊斯和庞德的著作以及他店里可能有的任何画作。几天之后,艾尔金·马修斯寄出的一个大邮包抵达巴黎,有我订购的著作,另有几十本法国人所谓的“夜莺”[5],这是对卖不出去的货色的一种富于诗意的说法。这一次,是把这些“垃圾”倒给我的大好时机。除了这些书之外,邮包里还有一些巨幅画像:拜伦的画像有五六幅,其余的是纳尔逊、威灵顿[6]以及英国的其他历史人物。从这些画像的尺寸看,本该是挂在官邸的墙上的画像。我将画退了回去并狠狠地把艾尔金·马修斯责怪了一通。然而,只因他已卖给我两幅布莱克的画作,我便没有跟他过不去。这位老先生只给我留下了有趣的回忆。
我在伦敦那段时间的另一有趣的回忆,是参观牛津大学出版社。在此处,亨弗利·密尔福德先生亲自向我展示了世界上最大的一部《圣经》,是专为维多利亚女王制备的。此书是无法躺在床上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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