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珍藏的龙门石窟艺术佳作

国外博物馆收藏的龙门石雕，数量之多，难以估量。在20世纪30年代开始以北京琉璃厂岳彬为首的文物奸商，对外勾结西方和日本的古董商与收藏家，对内勾结地方军阀、乡团、土匪、恶霸，把龙门石窟偷盗一空。除了巨型的、无法搬运的大佛像以外，大多数中小型佛龛中的佛头、菩萨像、供养人像等，都被切割盗窃了。如此严重的人为破坏，在人类文明史上也是少见的。

从文艺复兴开始，西方各国对古文明的研究越来越重视，特别是16世纪以来，收藏古希腊、古罗马的艺术珍品蔚然成风，经历几个世纪的探索，基本上发掘已尽。19世纪开始，他们把注意力转向埃及、巴比伦、印度、中国等几个文明古国地区。由于文明发展层次不同和宗教信仰的改变，有些重要的古遗址在当地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保护，甚至惨遭破坏。而西方列强的学者们深知它们的价值，用重金购买大批文物，收买当地的一些无知的古董商和民族败类，窃取文物。所以，如今世界各大国的综合性博物馆内都专门设置埃及馆、印度馆、中国馆或东亚馆等等，收藏极为丰富。

破坏龙门石窟的罪魁祸首，不得不提及民国期间最大的文物贩子岳彬。20世纪初的中国，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岳彬出生在河北通县张各庄，出身贫寒，读过私塾，15岁就到北京琉璃厂古玩店铺当学徒，他聪敏、机灵、勤奋，20岁时已在琉璃厂小有名气，不久成立自己的店铺“彬记”。岳彬做假技术一流，凡是过手书画、雕刻，他都会复制几份，假货卖给别人，真品自己留下，待价而沽。慢慢地，“彬记”名声越来越大，生意兴隆，外国文物商和收藏家都慕名而来。岳彬经常从西安、长沙以及河南等地盗墓贼手中低价买进文物珍品，又复制做假，然后高价卖给外国人，获取暴利，逐渐成为民国期间北京琉璃厂的巨富。

1934年有一位美国收藏家、东方艺术史家普艾伦来到中国，他是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远东艺术部主任，去龙门石窟拍摄了大量图片，迷恋于宾阳洞内的《孝文帝礼佛图》和《文昭皇后礼佛图》（图4-5-1）两件浮雕。这两件作品是北魏宣武帝为父母孝文帝和文昭皇太后祈求冥福而做功德，调派北魏时期最优秀的艺术工匠雕刻的。前面章节中我已提及，它们就像是把中国传统绘画如《八十七神仙卷》《朝元仙仗图》这样丰富多彩、人物众多的画面转换成了石窟中的浮雕，雕刻精致，形象生动，是当之无愧的国宝。它们成像于500年左右，距今已有1500多年历史。

普艾伦与岳彬达成协议签下合同，岳彬收下1.4万银洋，在5年内把两幅国宝级的浮雕运往美国。这个奸商见利忘义，利令智昏，做出丧尽天良的坏事。岳彬在洛阳找到东关古玩奸商马龙图和当地军阀，并勾结收买龙门一带的土匪、恶霸、保安团长王梦林，胁迫几名石匠和民工盗凿“帝后礼佛图”。宾阳洞的岩壁坚固，无法成块切割，他们只能一小块、一小块切割。这是两块整体的大浮雕，由于他们疯狂无知的切割，实际上已经彻底毁坏了这两件作品。岳彬又可能在北京复制了不少浮雕碎片，真伪难辨。他们在盗窃过程中也遇到了龙门当地百姓的反对，人们自发组织起来，只要听见洞窟内有敲打声，马上敲锣打鼓，上山阻扰。为此他们让石工在深夜工作，并派土匪在宾阳洞外持枪站岗。他们就这样把浮雕一块块凿下来，用大筐运往北京。岳彬又雇佣文物界的高手把碎片拼贴在一起，转手给美国人。如今《孝文帝礼佛图》陈列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文昭皇后礼佛图》收藏在堪萨斯纳尔逊艺术博物馆，与关百益的《伊阙石刻图表》上未盗前的照片对照，损坏严重，那些精美绝伦的衣纹和飘带的线条效果，以及形态各异的人物生动性均已丢失了。

图4-5-1　龙门石窟宾阳中洞东壁《文昭皇后礼佛图》浮雕（局部）

500年前后，美国纳尔逊艺术博物馆藏

新中国成立后，岳彬以文物盗窃罪被抓捕，万贯家财被没收。在他家里搜出文物15339件，有重要历史价值的4979件，还有大量“帝后礼佛图”上的碎片，浮雕中的头像都已运往美国。岳彬最终被判死刑，病死在监狱里。(www.xing528.com)

这仅仅是两块珍贵浮雕的命运，在龙门石窟有成千上万件艺术品被偷盗、被损坏，如今国外的各大博物馆都陈列着几尊龙门石雕，难以逐一叙述。我们要牢记这些国宝的收藏地，它们都是我们的祖先用血汗和才智创造的。这里仅举两例。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陈列一尊造型优美、引人注目的菩萨头像（图4-5-2），石灰岩质地；脸型略长，宽额高髻，鼻梁挺拔，两耳垂肩，双目凝视下方，稍带微笑，表现出广施慈悲于人间的神态。头戴的宝冠正中有一尊微型小佛像，说明这是观音菩萨。这尊观音头像与龙门石窟古阳洞内的交脚弥勒雕像非常相似，是典型的北魏孝文帝时期推崇“清静恬淡，飘然闲逸”的汉化造型。它被认为可能出自古阳洞北壁的佛龛，但至今没有发现原始照片可对比参考。

图4-5-2　龙门石窟菩萨头像

北魏，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图4-5-3　龙门石窟药方洞僧侣头像

北齐末年，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该馆还收藏一尊年迈老僧头像（图4-5-3），雕琢精致，脸部布满皱纹，略带微笑，神态慈祥，又显得十分庄重，是一位资历丰富的僧侣；从石灰岩质地的石料来看，必定是龙门石窟作品。经过常青先生的考证鉴定，此尊老僧头像为龙门石窟药方洞内西壁上佛祖的左胁弟子迦叶头像，细查其切割的位置和尺寸，完全相符，可以断定为北齐末年的龙门造像。

由于流落到国外的佛教雕塑成千上万，通过盗窃者、古董商和收藏家的几经转手，很多藏品的原始出处已无记录，如今要追寻其确切的出处是一件艰巨的考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