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化寺：大普恩寺的历史与建筑特点

善化寺始建于唐代玄宗时期，取名开元寺，五代后又改名为大普恩寺，俗称南寺，因为它地处大同城内西南角。根据金代碑文记载，普恩寺在辽保大二年（1122）辽金战争中毁于兵火，存者十不三四。当家和尚圆满大师十分着急，化缘重建，在金代天会六年（1128）开始动工，历经15年完成，占地面积达20000平方米，修复大雄宝殿、三圣殿、山门(天王殿)，大殿两侧建有文殊阁和普贤阁。元代依旧名普恩寺，明正统十年（1445）重新装修后改名为善化寺。如今善化寺内保存着两块金代碑、两块明代碑，最宝贵的是金代大定十六年（1176）碑，碑文记载了当时的历史事件，特别是南宋使臣朱弁（《二十四史》有传）曾被扣留大同14年，与善化寺主持高僧关系密切。此碑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

大雄宝殿是善化寺的主殿，宽七间（40.7米）、深五间（25.5米），在碑文中记载很少。殿内设有五方佛，金色佛身，端坐于莲花台上，庄严肃穆，富有威势，均为金代原作，有一尊的风格稍有不同。此殿是善化寺中唯一没有被战火毁陷的辽代建筑，保存完好。顶部的藻井华丽，是辽代的瓦木纹。辽代的建筑采用替木、斜拱，坡度小，这些特点唐代是没有的。殿四周的壁画要比华严寺早得多。在佛坛上立二十四诸天塑像，有弟子、菩萨、天王，均为金代原作（图3-5-9）。与辽代塑像不同，它们更富有个性，艺术价值不亚于辽塑。立像高2.5米，每尊有各自不同的性格，面貌、年龄、形态各异，表情不同，有文官、武将、少女、妇人等等，富有艺术感染力。它们是唐代的布局，金代的布置。东侧南数第五尊塑像在民国时被涂白色，准备重新上彩色时被阻止。这是一尊造型、比例十分精彩的塑像，其神情、动态极为微妙，身体肌肉骨骼完全合乎科学结构。西侧南数第六尊是辩才天（图3-5-10），为女性形象，有六臂。古代工匠对生活观察非常细致，即使拿去任意两对胳膊，此像也合乎人体解剖结构；而且六个手心均有变化，各不相同。另一侧的摩利支天同样精彩，眉清目秀，丰满圆润，衣饰华贵，身段优美，与辩才天如同一对贤惠文静的妇女。四大金刚和武将（图3-5-11、图3-5-12）手持兵器，面部的肌肉雕凿得很微妙，形象威风。东墙的鬼子母（图3-5-13），是一尊人格化的塑像，形体丰满，文静典雅，端正慈祥，双眼炯炯有神，造型写实，显然是当地一位美丽的妇女形象，十分传神。这是一组杰出的金代雕塑艺术品。

图3-5-9　善化寺大雄宝殿西台基上的诸天像

金代

图3-5-10　善化寺大雄宝殿辩才天立像

金代

图3-5-11　善化寺大雄宝殿罗刹天立像

金代，手持宝剑，十分威武，像是久经沙场的武士

图3-5-12　善化寺大雄宝殿韦陀天立像

金代，脸部比较文雅，像是投笔从戎的武将，形体饱满的小伙子(www.xing528.com)

图3-5-13　善化寺大雄宝殿鬼子母立像（局部）

金代

大雄宝殿的两侧建有文殊阁和普贤阁，1979年我们去考察时只有西侧普贤阁保存着（图3-5-14），东侧文殊阁在民国初年毁于火灾（“文革”后重建此阁）。普贤阁的梁上还保留“贞元二年一行造”的题记，证实普贤阁是金代重建的原物，结构严谨，形制古朴，内有楼梯，可登楼远眺。阁南侧有五龙壁一座，彩色琉璃镶嵌，绚丽多彩，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不远处还有一尊铁牛雕像，是古代镇压河妖的象征物。

图3-5-14　善化寺前的普贤阁

金代贞元二年（1154）

善化寺的中间是三圣殿，殿中央有三尊像，即华严三圣。此殿建于金天会六年，宽5间、深4间，五脊顶，斜拱多样，是典型的辽金木结构。梁思成先生有专著论述三圣殿的斗拱，它不仅承载屋顶檐部重量，还有美丽的装饰效果。山门也就是天王殿，塑有四大天王，手持武器，威风凛凛，护卫着寺院。三圣殿内的《大金西京大普恩寺重修大殿记》碑（图3-5-15），是南宋使臣朱弁撰写的著名碑文，文学水平很高，我抄录此碑，汤池先生当场在殿内为我断句。

……大金西部普恩寺，自古号为大兰若。辽末以来，再罹锋烬，楼阁飞为埃坋，堂殿聚为瓦砾，前日栋宇所仅存者十不三四。骄兵悍卒，指为列屯，而喧寂顿殊；掠藏俘获，纷然错处，而垢净俄变；残僧去之而饮泣，遗黎过之而增欷，阅历滋久，散亡稍还，于是寺之上首通玄文慧大师圆满者，思童戏于画沙，感宿因于移踶，发勇猛心得不退转，舍衣盂凡二十万，与其徒合谋协力，化所难化，悟所未悟，开尸罹之坛，阐庐舍之教。以慈为航，遂其先登之志；以信为门，咸怀后至之耻。于斯时也，人以须达自期，家用给孤，相勉咸蕴至愿，争舍所爱。彼髓脑支体，尚无所吝，况百骸外物哉！于是辇币委珠金，脱袍鬻裘裳者，相系于道，累月逾时，殆无虚日。经始于天会之戊申，落成于皇统之癸亥。凡为大殿暨东西朵殿、罗汉洞、文殊普贤阁及前殿、大门、左右斜廊，合八十余楹。瓴甓变于埏埴，丹雘供其绘画，榱椽梁柱饰而不侈，阶序牖闼广而有容。为诸佛萨埵，而天龙八部合爪掌围绕，皆选于名笔；为五百尊者，而侍卫供献各有仪物，皆塑于善工。睟容庄穆，梵相奇古。慈悯利生之意，若发于眉宇；秘密拔苦之言，若出于舌端。有来瞻仰，莫不钦肃，五体投地，一心同声。视此幻身如在龙华会上百宝光明中，其为饶益至矣大矣，不可得而思议矣！圆满今年七十有四……

图3-5-15　善化寺三圣殿《大金西京大普恩寺重修大殿记》碑

金大定十六年（1176）

大定十六年丙申八月丁酉初一癸酉。三纲寺主沙门惠躅、尚座行完、都维那栖演立石。雁门解遵一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