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除了有其独特的跨语言跨文化特性,还具备传播的基本特性,忽略对其基本传播特性的研究必然导致对翻译认识的局限性。而从传播学视角看翻译,我们可以对翻译活动有更全面的认识,因为在传播学的结构模式中,“人们可以看到一个开放的动态系统”[11]。把翻译研究置于传播学结构框架中,“会使我们的眼界大为开阔,使我们对信源、信道、信息、信宿、信源与信宿的关系、效果和目的与场合等一系列要素做系统的、动态的研究”[12]。选择传播学的结构框架作为翻译学的机体结构模式,翻译研究可以呈现出整体性、动态性、开放性、综合性、实用性等特点。
从传播学视角看翻译,我们会更倾向于将翻译视为一个具有整体连贯性的活动进行考察。从翻译传播的外部环境、译作选择到译作生成,再到译作出版、发行推广整个翻译传播过程涉及的各个要素,都会成为我们关注的对象。
同时,在传播学框架下,翻译过程中涉及的各个要素也不会被视为静止的、各自孤立的存在,而是相互联系又相互制约的,共存于一个动态发展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中,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要素的变化,必然引起其他要素的变化。例如,我们如今已经处在一个数字新媒体时代,信息传播媒介和渠道发生了很大变化,相应地,翻译传播的主体、翻译受众的阅读习惯、翻译内容、翻译策略的选择也都会受其影响。那么对译本进行评价时,就需要同时将这些因素纳入考虑之中,才能保证对译本翻译传播效果的评价是客观公允的。而在翻译实践中,充分考虑到可能影响译本传播和接受的各种因素,我们才能保证翻译的有效性,真正实现翻译的跨文化交流目的。
在翻译研究过程中关注各种要素的影响,也有助于突出翻译研究的开放性,“使凡是与之有关的各学科的知识、方法,都能渗透进这个系统中来”[13],而翻译研究只有结合自身的特点,再综合各个学科的知识和方法,才能获得长足的发展。
最后,传播学视角的翻译研究会特别注重翻译的传播效果,而传播效果并不等于简单的翻译质量,也不是由译作是否忠实传达了原文的各种信息,或者简单地让译文读者获得和原文读者同样的感受来决定的。正如谢天振在讨论中国文学“走出去”问题时所指出的:
我们相当忠实地、准确地实现了两种语言文字之间的转换,或者说交出了一份份“合格的译文”,然而如果这些行为和译文并不能促成两种文化之间的有效交际,并不能让翻译成外文的中国文学作品、中国文化典籍在译入语环境中被接受、被传播,并产生影响,那么这样的转换(翻译行为)及其成果(译文)恐怕就很难说是成功的……[14](www.xing528.com)
的确,很多时候好的译文未必能获得好的传播效果。翻译过程中各种要素都可能影响译本的传播效果,而译本的翻译质量只是其中的一个要素而已。因此,从传播学视角出发对翻译传播效果的各种影响因素进行整体性研究,对我们的翻译实践也具有很大的实用性。翻译并不仅仅是翻译出好的作品就算成功了,而是要让译本真正进入目标社会。研究影响翻译传播效果的各种要素有助于我们在每个翻译环节都把好关,发挥最佳的主观能动性,使翻译活动真正发挥跨文化交流沟通的作用。
总的说来,虽然其对象都是信息传播活动,但传播研究和翻译研究对信息传播活动的关注是有着不同侧重的。正如有学者指出的,一直以来的翻译研究,“虽然承认翻译是一种传播活动,但其理论构建关注的重点更多是在个体语言以及语言所构建的世界意象的不同之处,也正是这一点将翻译研究和传播研究区别开来,因为传播研究更关注的是‘一致’‘共识’‘合作’‘共有的背景知识’”[15]。
翻译研究与传播研究的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翻译研究对跨语言的关注,对语言使用的正确性和得体性的敏感,以及对语言差异导致的文化差异的重视”[16],传播学关注更多的是“传播过程的成功和效度”[17]。而在翻译研究领域,体现翻译过程的成功和效度的“译作的传播与接受等问题,长期以来遭到我们的忽视甚至无视,需要我们认真对待”[18]。
此外,传播活动特别关注信息传播过程,而对翻译过程的研究目前还十分有限。翻译领域虽然也有对翻译过程的研究,但从翻译研究中的各种过程模式可以看出,翻译研究领域内对翻译过程的研究一般只是对微观翻译过程的研究,特别是翻译过程的认知心理研究,其研究始于译者也止于译者,较少关注宏观的翻译过程,即从发起翻译活动到完成翻译产品,再到宣传推广翻译产品,最后到读者理解和接受翻译产品的整个过程。而实际上,在整个翻译过程中涉及的各个因素对翻译最后传播效果的影响丝毫不亚于微观的翻译活动本身的影响。
当然,在翻译研究领域,除关注语言转换的微观研究外,也有不少翻译的研究考察翻译与社会、政治、文化、意识形态、赞助人等外部因素之间的关系,考察翻译产品的传播和接受,分析目标读者对译作的反应,考察译者的主体性等,但很少有研究像传播学研究一样将这些系统要素整合到一起进行整体性考察,剖析这些系统要素之间的互动关系。而在传播学视角下,运用传播学框架,结合现有翻译学研究方法,我们可以同时分析翻译行为的宏观过程和翻译活动的微观过程,以发现更多影响译作传播和接受的问题,进而多角度优化翻译,提升翻译活动的传播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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