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美国北长老教会置产纠纷成功解决

在寇德满医生的购置房屋要求得到满足之后，地方官员认为李佳白另觅房屋互换的要求已经得到解决，当前往县署领回房款，以此结案。但李佳白又突然提出，寇德满医生置地案与前次购地案并无关系，此前的案件还一直悬而未决，要求地方政府在城内或城外关厢之处为教会觅地，以解决之前案件。田贝在收到李佳白的来信后，对其请求不满，认为此前寇德满医生所取得的城西之地，应该看作是对李佳白前次购地未果的互换，即教会接受了城西之地，就是放弃了对最初那块土地的权利要求。而济南教会集体致函田贝，表明了山东教会的立场，在信中提出了三点要求：对李佳白先生的损失进行赔偿；惩处闹事者；占用原先立契的那处房地或调换另一块地段。教会表示已于1889年12月在年会上达成一致并做出决议，反对放弃“取得已订立过契约的那一产业的目标”^[52]，寇德满医生所购得的土地并不能用来代替李佳白先前未能成功获取的地产，应当由地方政府继续解决李佳白购地案，批准其之前所购置的房地或者另觅一处合适地产进行互换。“如果我们能既克制又不屈不挠，强迫他们答应用一块适合的产业同原先的产业相交换的要求，我们倒可希望也许能够得到一处合宜的产业，我们的权利能受到维护，同时有意义的先例也可以因之而得到确立。”^[53]同时教会表示，已经恢复李佳白对此案的职责，并且在寇德满医生购地案完结之后，教会已经开始继续催促地方官员解决原先的案件，希望能够得到驻华公使以及美国政府的帮助。可以看出，此时济南教会已经在此事上达成一致，支持李佳白寻求地产。面对教会的强硬坚持，以及来自美国国务院负责人布莱恩“只要有一线希望，便不应该轻易放弃”的指示，田贝立即转变态度，对李佳白表示，其将毫不犹豫地以最强硬的形式，向总理衙门提出要求。随后，田贝向总理衙门发出照会，希望其能指示地方官员帮助李佳白另行租置，并需要由地方官向教会保证：“嗣后不准人有所难为，遇有事务，必即为之极力弹压。”^[54]需要注意的是，田贝曾对李佳白在此案中的行为以及处理措施感到严重不满，对于此前李佳白就其被殴一事索求赔偿的行为，田贝就曾经在向布莱恩的信函中表示，认为李佳白实际上成为一个侵犯他人土地的人。因此不应该期待中国政府满足其要求。然而在后来田贝致总理衙门的多次照会中却仍理直气壮地替其索求赔偿。可以看出，从李佳白到美国驻华公使再到美国政府，无论他们对于条约以及案件事实的最初态度和看法如何，但在最终做法上，都采取了庇护性的偏袒态度，一步步地谋求超额权益。这实际上为教会及传教士提供了强大的支持，使得后者在民教纠纷中往往借助其政府在中外交往中的优势地位来实现自己的利益要求，甚至提出超额的权利。而对于地方官员而言，这种偏袒性的支持不仅使其在处理时面对压力，更使地方官在心目中固化了教会及传教士多为“仗势欺人”的印象，认为其依仗国内政府进行施压，攫取利益，加剧了官员内心的排斥厌烦感，不利于案件的妥善解决。

在此情况下，巡抚张曜表示，在寇德满医生租地一事上，地方政府已经煞费苦心，经多方开导，才使教会拥有土地，而美国驻华公使之前也多次表示，李佳白非必定于某地某处租房租地，惟于地方官所愿准者是从。今租地已成，希望田贝能够“饬令李佳白速将原立典契送县查销，领回原价完案”^[55]。道台及知县也表示，对于李佳白仍欲在关厢租房一事，官员已“邀集城厢绅耆，明白谕知，妥商办理”。^[56]但是由于历城地窄人稠，加上多年遭遇水灾，地方官已多方寻觅，但实难以迅速觅得空地，表现地方官员所面临的现实困难。并认为当前“应饬洋务委员知会李教士将原典刘梦奎房契，送交历城县验明，缴销其房价京钱”^[57]。

然而田贝于来年六月再次向总理衙门致函，仍坚持要地方官员为李佳白寻觅适宜地产进行互换。并提出地方官员在处理此案时，曾将原房业主多次传押刑责，勒令其交付罚款。而该业主在被释放回家后便病重身故，则被认为是由于地方官员虐待所致。田贝表示，“惟不意国家有所依赖治理之官，竟不能使无辜之人得免被虐也”^[58]。面对田贝的指责以及其一再提出的超额要求，总理衙门也表示地方官对于李佳白租房一事，“数年以来，实已煞费苦心，不遗余力”^[59]。同时指出，李佳白的要求实为强人所难，诚恐地方百姓闻之义愤不平，再使租定之地另生枝节。可以看出，对于美国方面不断提出超额要求的行为，总理衙门也表现出了厌烦的态度。但是碍于国家实力的落差和外交上的弱势地位，其最终还是向田贝表示，将再次致函山东巡抚，督促其妥速办理。(www.xing528.com)

在总理衙门的指示下，济东道道台也开始采取行动。1891年1月，道台主动致信教会，提出在近郊寻找一块合适的地产提供给教会。其后，李佳白在城东郊处取得了一块土地的三十年租置权，并得到了道台和县令的同意。但在准备动工之时，以吴梦龄为首的地方士绅又以“有碍风水”为由提出反对。鉴于此种情况，道台要求李佳白同意士绅于四个月内，在城郊范围内寻找一个合适的地点互换。然而士绅提出的地方均被李佳白以“低矮潮湿”为由拒绝。李佳白再次向道台请求，坚持希望得到城东的那块土地。此时，驻华公使田贝也再向总理衙门去文，指出李佳白得此地距今已有八月，然而一直未能获得同意在此建房，并继续施压，以强硬的态度表示：“望贵王大臣即准该教士在该处建房，严禁有人难为教士，如不照办，此案总不得作为完结。所有四年来因此案往来文函，均可作废也。”^[60]同时田贝还向总理衙门提出，应该对地方官员的办案限定时日，如不能在限内设法完结，应该对其记过。面对驻华公使的强硬态度，新任道台张尚达开始接手此案，并给地方士绅半月期限，令其再寻一块合适地点，否则就要批准李佳白拥有城东土地。最终，通过道台和县令的从中调解，士绅和李佳白达成协议，在许诺不得建造高层楼房，不许挖沟破坏地方风水的前提下，李佳白可以拥有此块地产。同时地方官员也做出承诺，将由士绅和官员负责，保证不再有滋事情况出现。虽然随后县署仍然拖延盖印以及发布公告，但在各方的不断施压下，历时四年多之久的济南美国北长老教会置产纠纷案终于在1891年年底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