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作为曹魏政权的重臣,自曹丕以降辅佐三代魏国君主,却一直生活在曹氏政权的猜忌和打压之下,政治地位一直不稳,很多时候连身家性命都岌岌可危。然而他能够多次度过危机,直到晚年终有所成,很重要的一点是危险环境下的隐忍和临危不乱,是蓄力待发的权谋,也是城府极深的奸诈。也正因此,《晋书》说他“内忌而外宽,猜忌多权变”[77],陈寅恪认为司马氏能够夺取到曹氏的政权,首先一点是“司马懿的坚忍阴毒,远非汉末同时儒家迂缓无能之士所能比”[78]。《晋书》记载,曹操察觉到司马懿有雄心大志,又听说他有狼顾相,打算试探一下,“乃召使前行,令反顾,面正向后而身不动”[79],认为他阴谋险诈不好控制。后来,曹操又梦见三匹马在一个马槽里抢食吃,由此联想到司马懿名字里有一个马字,对他更生猜忌和防范之心,始终不肯委以重任。建安二十一年(216),曹操被汉献帝册封为魏王,第二年十月立曹丕为魏太子,司马懿迁太子中庶子,为曹丕所倚重。正是因为“太子素与帝善,每相全佑,故免”[80]。在得到曹丕庇护的同时,司马懿一心事魏,事无巨细,甘为劳苦,逐渐赢得曹操的信任。“帝于是勤于吏职,夜以忘寝,至于刍牧之间,悉皆临履,由是魏武意遂安。”[81]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司马懿忠于职守、勤于职守的程度,就连采樵牧马这些人家的事情也要亲自上门询问。建安二十五年(220),曹操逝世,曹丕继任丞相、魏王,同年受禅登基,以魏代汉,建立魏国,司马懿遂受重用,被封为安国乡侯,转任督军、御史中丞,后又迁为侍中、尚书右仆射。黄初七年(226)曹丕病逝,司马懿与陈群、曹真受遗诏辅政,改封舞阳侯。这时候曹魏政权还不是太虚弱,曹氏的地位和声望也要比司马懿高得多,因此司马懿还得隐忍。魏太和元年(227),诸葛亮策反新城太守孟达,司马懿前往平定,“斩达,传首京师”[82]。景初二年(238),辽东太守公孙渊叛魏,司马懿率兵四万征讨,在离别京师前与送行的父老故旧宴饮累日,怅然而作歌:“天地开辟,日月重光。遭遇际会,毕力遐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告成归老,待罪舞阳。”[83]从“告成归老,待罪舞阳”两句可见,长期受曹魏政权疑忌的司马懿对政治前途充满忧虑。在平叛之战中,司马懿率大军三战三捷,斩公孙渊父子,平辽东四郡,收户四万,口三十余万。景初三年(239),魏明帝曹叡病逝,年仅8岁的曹芳继位,司马懿和大将军曹爽受遗诏辅佐少主。随后司马懿率军击败吴将朱然,歼敌万余;击败诸葛恪,攻取皖城(今安徽潜山)。此时,曹爽“迁太后于永宁宫,专擅朝政,兄弟并典禁军,多树亲党,屡改制度”[84],指使曹芳诏令司马懿改任太傅,夺其兵权,曹爽与司马懿渐成水火。正始八年(247)五月,司马懿以退为进,“称疾不与政事”,作重病卧床势骗过前来打探消息的河南尹李胜,李胜回去后告诉曹爽,“司马公尸居余气,形神已离,不足虑矣”[85]。司马懿成功骗过曹爽。嘉平元年(249)春,司马懿利用曹芳出洛阳祭扫高平陵,曹爽兄弟跟随外出的时机,上奏永宁太后请求废曹爽兄弟,兵屯司马门控制京城,随后诛杀曹爽兄弟及其党羽,是为“高平陵之变”。
司马懿的政治人生一头一尾两次装病,也可看出他是个有大野心的人。第一次装病是为了择主而仕,有一个好的发展前途。第二次装病是为了蓄力待发,给曹魏政权最后一击。正是因为司马懿靠权谋、阴谋,甚至是阴毒的手段取得了成功,所以史家一直对司马氏的天下很不齿,即使《晋书》也不讳言。晋明帝司马绍曾向大臣王导问起自家得天下的由来,“导乃陈帝创业之始,及文帝末高贵乡公事”。明帝做捂脸状说“如若公言,晋祚复安得长远”[86]。就连后赵凶狠残暴的羯人皇帝石勒都认为司马懿很不堪。在宴请高句丽、宇文屋孤使节时,徐光颂扬石勒作为帝王,其历史地位仅次于轩辕帝,而石勒对自己,也对前人有个总体评价和定位:“人岂不自知,卿言亦以太过。朕若逢高皇,当北面而事之,与韩彭竞鞭而争先耳。脱遇光武,当并驱于中原,未知鹿死谁手。大丈夫行事当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终不能如曹孟德、司马仲达父子,欺他孤儿寡妇,狐媚以取天下也。朕当在二刘之间耳,轩辕岂所拟乎!”[87]因此缘由,唐太宗李世民说司马懿“夫征讨之策,岂东智而西愚?辅佐之心,何前忠而后乱?故晋明掩面,耻欺伪以成功;石勒肆言,笑奸回以定业”[88]。(www.xing528.com)
《晋书》评价其“迹其猜忍,盖有符于狼顾也”[89]。司马懿的隐忍之心,符合其狼顾本性,内心是充满阴谋和奸诈的。但对于政治人生来说,特别是在魏晋南北朝那个世道混乱、枭雄当道的年月,也是走向成功的一条正常途径而已。而当年曹操对太子曹丕说的话最终一言成谶:“司马懿非人臣也,必预汝家事。”[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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