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之战后的三国鼎立局面,经过数十年的和战更替,全国统一的形势渐趋成熟。司马氏代魏建立西晋后,魏、蜀、吴三分天下已演进为晋吴两国隔江对峙。景元四年(263),司马昭制定了伐蜀灭吴的战略部署。蜀汉亡国后,西晋已据天下四分之三,且控制长江上游,从而在北、西两个方向对东吴形成战略压迫之势。
吴国自孙权在江东建国后,历任孙亮、孙休和孙皓三朝统治。孙权晚年酗酒成风,加之皇储问题,朝廷内部矛盾激化,吴国已江河日下。神凤元年(252)孙权病死后,孙亮继位,大将军诸葛恪辅政。建兴二年(253)诸葛恪执意攻魏,“于是违众出军,大发州郡二十万众,百姓骚动,始失人心”[15]。吴大军围攻魏合肥新城,“攻守连月,城不拔。士卒疲劳,因暑饮水,泄下流肿,病者大半,死伤涂地”[16]。魏大军来救,诸葛恪引军退还,“士卒伤病,流曳道路,或顿仆坑壑,或见略获,存亡忿痛,大小呼嗟”[17]。经此一战,吴国军力大损,同时引起内部新一轮权力斗争,诸葛恪被杀。太平三年(258),孙休为帝,统治更趋削弱。永安七年(264),孙休病死,孙皓即位。此时,魏国权臣司马昭遣将修书谕告:“故分命偏师,平定蜀汉,役未经年,全军独克。于时猛将谋夫,朝臣庶士,咸以奉天时之宜,就既征之军,借吞敌之势,宜遂回旗东指,以临吴境。舟师泛江,顺流而下,陆军南辕,取径四郡,兼成都之械,漕巴汉之粟,然后以中军整旅,三方云会,未及浃辰,可使江表厎平,南夏顺轨。”[18]265年,东吴与魏断绝外交关系,孙皓将都城迁到武昌,以巩固长江上流,但因内部反对,第二年又还都建业。孙皓穷奢极欲,淫乱嗜杀,尽失人心,面对北方的虎视眈眈,也没有进行充分的战守之备。
在晋吴战略态势一升一降的大势下,西晋的综合实力已占绝对优势。但晋室初立,统一的条件还不成熟,这也是晋武帝没有践行司马昭立即伐吴设想的主要原因。首先是政治上,晋室在代曹魏而立后,内部还没有就统一问题达成一致意见。虽然晋武帝即位后,“正位居体,重言慎法,仁以厚下,俭以足用,和而不弛,宽而能断。故民咏惟新,四海悦劝矣”[19],但在伐吴问题上,统治阶级内部还是严重分裂,腹心不同,公卿异议。其次是经济上,还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一场庞大的统一战争。由于长期战争,晋初的经济非常脆弱。为恢复经济计,晋武帝的优先事项是鼓励耕植恢复经济,增加粮储。因当时谷贱而布帛贵,晋武帝在泰始二年(266)为立平籴法而专门下诏:“古人权量国用,取赢散滞,有轻重平籴之法。此事久废,希习其宜,而官蓄未广。言者异同,未能达通其制。更令国宝散于穰岁而上不收,贫人困于荒年而国无备,豪人富商挟轻资,蕴重积,以管其利,故农夫苦其业而末作不可禁也。今宜通籴,主者平议,具为条制。”[20]咸宁元年(275)又下诏,“出战入耕,虽自古之常,然事力未息,未尝不以战士为念也。今以邺奚官奴婢着新城,代田兵种稻,奴婢各五十人为一屯,屯置司马,使皆如屯田法”[21]。再次是地理空间上,吴沿江防御体系较为完备。灭蜀后,晋虽占有长江上游的巴蜀之地,但地理上的局限仍很大。诚如陆机所言,“夫蜀,盖藩援之与国,而非吴人之存亡也。其郊境之接,重山积险,陆无长毂之径;川阨流迅,水有惊波之艰。虽有锐师百万,启行不过千夫;轴轳千里,前驱不过百舰。故刘氏之伐,陆公喻之长蛇,其势然也”[22]。最后是晋后方不稳,西北边疆局势始终对晋王朝形成战略掣肘。陇右河西地区鲜卑秃发树机能武力犯边,北部匈奴右贤王刘猛反叛等,都在后方对晋造成很大牵制。(www.xing528.com)
晋武帝虽没有立即将统一战争付诸实施,却在积极进行军事准备。特别是针对东吴占据长江天堑的有利条件,西晋吸取曹魏时期“武骑千群”无用武之地的教训,控制长江上游后立即加强经营,任命王濬为巴郡太守,后又让其兼益州刺史,为顺流而下伐吴创造条件。王濬到四川后,立即大造船舰,7年时间共训练精锐水军数万,“舟楫之盛,自古未有”[23]。到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时,王濬已成了70岁的老人,但他训练的水师也在日后的灭吴之战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成为最后攻入建业的主力,唐朝诗人刘禹锡在《西塞山怀古》中慨叹:“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此外,西晋还以最优秀的军事将领负责荆州诸军事。通过17年的战争准备,本来已在土地面积、人口数量、经济和军事实力诸方面占据压倒性优势的西晋,更加胜算在握。同时,西晋在政治上还对东吴军民实施攻心战,瓦解其斗志,收拢对岸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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