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社诗钟：八仙敲响的永恒之声

■张元卿

王伯龙在民国时期为沽上名士，生平好客，尤喜风雅之人，其寓所“不易此楼”遂成当日名士雅聚之地。张聊止《不易此楼近事录》称其寓所“四壁张名人书画，几案雅洁，藏书满架，啸傲其间，自是人生清福，‘南面王不易此楼’，大可为伯龙写照矣”。

1939年秋，张聊止重返津门，偕夏山楼主访伯龙，畅谈离衷，后王家瑞亦至，于是相与做诗钟之戏，并相约“每星期六之夕，会于斯楼”。王家瑞更谓此会可定名为不易社，饮酒而外，唯吟哦歌唱，杂以清谈雅谑。此后，刘云若、陈少梅、常小川、赵道生先后加入，便有了不易社“八仙”之号。

其时，伯龙正主编《立言画刊》“天津专页”，不时刊载不易社诗钟，“八仙”之名遂不胫而走。据《不易社诗钟雅集》称，每周末之聚，“茗啜烟香，各自命题，集议择取，公议定后，一时寂然”；主人“怀谷若虚，仍周旋宾客间，春风生面，若无事者然。当众客书就，始取笔徐徐书之于末，盖成之久矣，不肯先书耳”。诗钟一般限一炷香工夫吟成一联或多联，香尽鸣钟，众人交卷。此处“烟香”之作用不是调节气氛，而是计时，提醒大家按时交稿。当日伯龙在烟香缭绕中周旋宾客间之神态，及“八仙”敲诗钟之情状，于此可约略想象。

不易社敲诗钟，常以“八仙”人名作嵌字格诗钟，有几次是用“云若”来作诗钟：

张聊止“云若（首唱）”：云当夏令常变幻，若有人兮欲出来。(www.xing528.com)

王家瑞“云若（五唱）”：绝妙风神云水鹤，无边光景若耶溪。

王伯龙“云若（五唱）”：岩上无心云相逐，笔端妙趣若有神。

这些诗钟并不甚佳，却可见其时文人之意趣。按说云若也是“八仙”之一，应曾与诸人一起敲诗钟，可“天津专页”未见收录，别处尚未看到，也就无从欣赏其诗钟之意趣了。

王家瑞别号啸圃，发表诗钟时常署“啸圃”“少圃”，伯龙一般署“摩诃”，张聊止署“聊止”“聊公”，夏山楼主署“慎先”。其时，常小川赋闲在家，常与这四人雅聚，而云若、道生、少梅各忙各的，很少参与聚会，“八仙会”渐成“五仙会”。

诗钟在清末民国天津文人中一度很是盛行，先是严修主持的城南诗社钟声不断，后闽派诗人陈宝琛、郭则沄寓居津门后，诗钟更为兴盛，报刊时有登载。到20世纪40年代不易社时期，诗钟已走向萧条，可还未绝迹。因此，不易社“八仙”敲诗钟多少有些承先启后的作用，也该记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