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黄谦与最早的文学社团

■缪志明

天津最早的文学社团，究竟诞生于何时？史料考稽表明，清康熙前期，沽上已出现此类组织。这首先见诸乾隆初年所编《天津县志·黄谦传》之记：黄谦“与张念艺霔、梁崇此洪、僧世高结草堂社”。此处所言张霔（字念艺）、梁洪（字崇此）及世高，均系康熙前期津门最重要诗家，而黄本人亦以诗名世，显然该草堂社乃为一诗社。

那么，该社究竟设于何处，又据何而命名呢？此尚须检社中另一成员龙震的《玉红草堂集》而作番考述。我们知道，黄传所言“僧世高”，乃天津大悲院首位住持，此诗僧极喜与津门诗人交往，张霔对其曾有“老僧欲作登高会，但是诗人尽约来”之咏。其所创构的大悲院，原就叫大悲草堂，龙震诗集所载《过世高草堂》《花朝欲过大悲草堂》可为其证。大悲院原有一层楼，汪沆《津门杂事诗》中便有“一层楼在大悲院后”之述，而《玉红草堂集》恰收《坐草堂一层楼》和《登草堂一层楼戏成》，此又表明，该草堂确与大悲院为同寺。此外，龙氏另诗《过草堂杂事》《社散自草堂返棹》中，还有“出门有所向，寺路一水通”和“社散雨初歇，别僧曳草履”之句，亦足证其所咏大悲草堂即大悲院，天津首家诗社当年即创建于内，并依寺名而取社名。(www.xing528.com)

至于该社主持者，《天津县志》以“咸推主盟”之语，明确说是黄谦，并以两事表其为人：一是津门诗人张尔燕赴四川名山县任，他“送之沧州，不忍别，竟偕往蜀，家人莫知也”；另一是诗友张石松之父罹事于晋而不得归，他竟“数千里往脱之”。此种尚义之性，乃是他得时人拥戴原因之一。传中还谓此公“酷嗜诗，居恒以（杜甫）《少陵集》自随，游箧所至辄满”。其所结集，已知有《历下吟》和《太行行草》，惜其生前均未得付梓而早已失佚，幸赖梅成栋《津门诗钞》从这两本诗集录入39首，使今人尚能略窥其诗貌，不然，津门首位诗坛盟主之诗迹，也就荡然无觅了。对该黄氏其人，当年南来北往而途经津门的诗坛诸大家，往往称赏不置，曾被王士祯誉为继曹植、李白、苏轼而后第四位“仙才”的吴雯，便以《赠黄六吉》一诗而感叹：“十年令望叹无双，亲见风流意益降。”意谓黄谦美名已播传十年而罕有其匹，待得亲见则愈加钦服。诗中还以“更开诗派振西江”之句，盛誉其具有开创江西诗派的黄庭坚那样的才情。

草堂社极具代表性地反映了康熙前期津沽文化的首次勃兴。其社友黄谦、龙震、张霔、梁洪、世高以及香林院道士王聪等，均属彼时沽上最具诗兴之士，除黄、龙外，余者分别有《绿艳亭集》《啸竹轩诗草》《退居诗》和《王野鹤诗》等。他们的集体亮相与活跃创作，彻底改变了此前津门文学沙漠之情状，使世人首次对斯地而得“诗薮”之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