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世霖与全国学生请愿联盟：呼吁公正与平等

■张绍祖

温世霖（1870—1934），原名温昱，字子英。天津北郊宜兴埠人。天津北洋水师学堂肄业。是清朝的末班秀才。做过直隶督署、天津道署的幕僚。在严范孙支持下，1905年在城里创办天津最早的女学之一——普育女学堂，走上教育救国之路。他早年追随孙中山先生，成为同盟会重要成员。他曾与严修共同创办《醒俗画报》，宣传维新。在清末立宪派请愿运动中，温世霖成为领袖人物，被推为全国学生请愿同志会会长，地位十分显赫。

1905年以后，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运动迅猛发展，使风雨飘摇中的清王朝摇摇欲坠。为了缓和日益高涨的革命形势，挽救灭亡的命运，清政府于1906年9月1日颁布了《预备仿行宪政》的上谕，拉开了抵制革命的假立宪帷幕。资产阶级立宪派就在这一“合法”气候下开始了立宪请愿运动。

全国学生请愿同志会会长温世霖

1906年，天津先于各省筹办地方自治，成立了天津府自治局。转年，天津县议事会产生。天津大盐商、在籍度支部郎中、花翎三品衔李士铭为议长。北洋大学教务长、候选知县王劭廉为副议长。从1907年 开 始，各 省绅、商、学界代表川流不息地直趋京师，要求速开国会。直隶省代表团以状元刘春霖领衔递送了请愿书。代表团中有普育女学堂监督温世霖、天津县议事会副议长王劭廉和天河师范学堂监督胡家祺。1908年8月，清政府颁布《钦定宪法大纲》，核准宪政编查馆拟定的九年为期，各省成立咨议局，逐年筹备宪政和届时召开国会的方案。

1909年10月，顺直咨议局在天津设立，共选出议员168名，天津的议员为李士铭、孙洪伊、胡家祺等人。11月，天津等十六省区代表齐集上海，代表们对清政府毫无诚意的立宪允诺表示不满，认为九年筹备期“可望而不可即”，犹如“镜中之花，水中之月”，令人感到“前途茫茫”，决议即时进京表达要求缩短立宪年限的意愿。1910年1月16日，“请愿国会代表团”由直隶议员、天津代表孙洪伊领衔，联袂北上，在近一年内连续发起了三次请愿运动。1910年10月，资政院在北京行开院礼，各省请愿团请咨政院代呈请愿书。在全国舆论的压力下，清廷不得不宣布于1913年召开国会。这时，一部分请愿代表认为已达目的，停止活动，但是直隶和东三省的请愿团仍坚持于1911年召开国会的要求。清廷见各省请愿代表内部发生分化，决计采取强硬态度，宣布停止请愿活动，各省如再发生“聚众滋闹情事”，即令该省督抚“查拿严办”。然后于12月初，将继续留在北京的东三省代表押解回籍。

这一消息传到天津，受立宪派影响的广大青年学生怒不可遏。当1910年12月中旬第四次请愿的东三省代表途经天津时，天津学界大、中学生及旅津学生约2000余人，举行了欢迎大会，东三省代表痛心疾首地述说白山黑水面临沦亡的现状，痛斥政府无能，朝政日非，大声疾呼列强亡我之心不死，实可忧虑。学生们无不热血沸腾，立即发起组织“全国学生请愿同志会”，公推温世霖为会长，会后通电全国，吁请各省学界、商界声援天津学界要求速开国会的斗争。

12月15日，东三省学生代表数人在东马路宣讲所召开全国旅津学生会，有二十个省的旅津学生和天津十一个大中学校学生，共1300余人参加。16日，广东旅津学界在广东会馆开会，直隶学界在中州会馆开会，17日，全国学界又于三条石自治研究所开会，天津一时成为“立宪”活动的中心。(www.xing528.com)

19日，天津各学校在天津北洋法政学堂开会，商议第二天赴总督衙门请愿的事情。法政学堂推举李大钊、胡宪等8人为代表。会上，发起人意气风发地登台讲述请愿的目的和意义，言词激烈，动人肺腑，学生们一拥而上，踊跃签名。上台首先发言的一学生，演讲激动时，突然拔刀刺臂，顿时血流如注，晕倒在地。继之刺血者十几人，蘸血在白布上大书“速开国会”“誓死请愿”的字样，做成横、竖大幅标语，挂在会堂醒目的地方。“许多同志鼓掌叫喊，以泪相见”。后来李大钊回忆到这一幕时，笔底饱含着感情写道：“那种悲惨激昂的光景，我终身不能忘！”

《醒华日报》关于国会请愿运动的图文报道

20日清晨，天津大部分大中学堂宣布罢课。河北一些学堂也协同行动。他们从河北公园（今中山公园）出发，经大胡同、东马路至南门里广东会馆与城里、租界学生会齐。八时，将近4000名学生在温世霖率领下浩浩荡荡出发游行。商会会长王竹林、咨议局正副议长及常驻议员，一齐前往督署。大家推举温世霖为总代表，议定如下办法：誓死请愿，立宪救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先向地方最高长官北洋大臣直隶总督陈夔龙请愿，如无结果，再函电全国学生力争，以罢课为后盾。如再无效，即发动工商界，进行罢市罢工斗争。队伍向督署衙门进发的途中，“立宪救国，速开国会”的口号声直冲云天，各校学生都有血书横竖布幅，高擎在手。风展血旗，耀眼刺心。激愤的人群像不可遏制的洪流涌向总督衙门，督署卫队慌忙关上头门，荷枪实弹把守辕门，如临大敌。学生们席地而坐，口号声震天动地，直督陈夔龙又气又急，托病不出，派布政使凌福彭出面应付，接受了温世霖等的上书，并保证将请愿宗旨“即日电奏”。

清政府接到陈夔龙的电告，大为恼火，马上饬令：“不准再行联名要求！”陈夔龙得旨后，立即开始部署镇压学生运动。连夜发出“紧要告示”，气势汹汹地威胁说，“倘再聚众要求，则是借国会为名，意存扰累治安”，要“查拿严办”。

23日，陈夔龙闻知学界在三条石自治研究所开会，立即派天津镇总兵张怀芝调集军警数百名前往“赶速解散”。当天，陈夔龙下令包围学校，围墙外岗哨密布，学生们不准出校门一步，星期日也不准外出，探亲访友一律禁止。强行隔断学校与外界的联系达十余天之久。温世霖仍不屈不挠，创议联合全国学界，提出罢学要求。“直督乃饬巡警道拿办，并电请惩儆”，并于1911年1月7日，将学界请愿同志会会长温世霖押送北京，“奉旨发往新疆，交地方官严加管束”。

温世霖的被发配新疆，标志着宣统元年（1909）开始的国会请愿运动彻底失败。温世霖在押解新疆途中写就了《昆仑旅行日记》，记述了其从被捕、押解上路到抵达新疆期间（宣统二年十二月初七到次年五月初七）的经过，并在字里行间表达了他坚信中国会建设成为先进民主国家的愿望。他到达新疆半年之后，天翻地覆的辛亥革命果然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