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智库的功能定位的介绍

根据中办国办《意见》，新型智库主要有五大功能。不同类型的智库，主要功能又各有侧重。

一、 新型智库的主要类别

根据依托单位、认定主体、核心产品、研究领域、服务对象层级等不同标准，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对智库进行分类。

1. 依据智库依托单位或者智库自身的单位属性，可以分为党政智库、社科院智库、党校行政学院智库、高校智库、军队智库、科技智库、社会智库和企业智库。中办国办《意见》就是主要根据这个分类标准，对各类智库建设提出明确要求。根据各类智库与决策者距离的远近，各类智库形成一个圈层结构，不同圈层的智库，功能定位的侧重点有所不同。

2. 依据认定主体，即智库是否经过智库管理部门的认定，可以分为具有法律属性的智库、政策属性的智库和具有功能属性的智库。法律属性的智库，是指由相关法律法规赋予行使决策咨询服务职能的智库。政策属性的智库，主要包括根据中央和省市有关政策由各级智库主管部门认定的智库。功能属性的智库，是指虽然没有法律和政策赋予的智库名分，但实际上在发挥智库的作用。比如，由于社会智库认定的机制尚未健全、制度化的入口尚未建立，导致部分带有一定智库性质的机构在工商部门以公司的形式注册，虽然实际上也行使着智库的职能，但没有经过智库主管部门的认定、没有合法的智库身份。

3. 依据核心产品，可以分为思想性智库、战略性智库、政策性智库等。思想性智库主要任务是提供具有原创性的思想产品，在思想市场上处于高位、高端，能够供给高端的思想产品是智库发展的最高境界；战略性智库主要提供战略层面的产品，具有一定的战略高度和前瞻性；政策性智库主要是提供政策改进所需要的具体的创新性手段、工具，主要着眼于政策落实和实际操作层面。

4. 依据认定和服务对象层级，即主要为中央、省市或基层党委政府服务，由党委政府有关部门认定的智库，可以分为国家高端智库、省级重点智库和县市级重点智库。不同层级的智库报告、风格和重点有所不同。处于较高层级的智库，所形成的智库报告，一般靠思想观点和战略高度取胜。处于较低层级的智库，所形成的智库报告，更多的是靠政策方案设计和案例细节取胜。

5. 依据智库研究的领域，可以分为综合性智库和专业性智库。从国家高端智库建设试点看，在首批命名的25家中，有综合性智库10家。从省级命名的智库情况来看，以专业智库为主，其中，湖南和浙江分别命名一批专业特色智库和重点专业智库。参见表1.1。

表1.1　省级重点智库建设情况

续表

注：本表转引自马雪雯、李刚，《迈向成熟的现代智库——省级重点智库建设的政策、体系和网络分析》，载《智库理论与实践》2020年第4期。

二、 新型智库的主要功能

2014年6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科院第十七次院士大会、工程院第十二次院士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长期以来，我国院士制度在推动科技界出思想、出谋略、出成果、出人才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中办国办《意见》提出，近年来，我国智库发展很快，在出思想、出成果、出人才方面取得很大成绩，为推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要充分发挥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咨政建言、理论创新、舆论引导、社会服务、公共外交等重要功能。概括而言，新型智库主要有以下功能。

1. 咨政建言。为党和国家的决策提供服务是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主要功能。咨政建言，就是根据党和政府的决策需求，突出专业特色，开展前瞻性、针对性、储备性政策研究，提供契合实际、切实管用的对策建议(3) 。

新型智库建设，增加了政治精英与“智识精英”对话的一个渠道，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制度的重要内容。智库专家作为智识精英，在政治精英与知识精英之间发挥着重要的链接作用。一般来说，政治精英与知识精英之间，由于话语体系的不同，可能无法直接对话。建立新型智库服务决策制度，实际上是在政治精英和知识精英之间寻找一个可以沟通和对话的中间人，就是智库专家。这个智库专家，必须是一个“智识精英”，建立在对知识熟练掌握的基础之上，再加上智库专家的社会阅历、实践经验和不断地跟踪调查，把学术知识转化为一种对于解决现实问题有用的“智识”，成为比学术精英更靠近现实问题的“智识精英”，能够与决策者通过各种不同的形式开展对话，共同探讨现实问题的解决方案。这个“智识精英”，可以是知识精英的成功转型，也可以是知识精英的接力转换，通过培养熟知现实社会的人才担当起“翻译”的角色，把知识精英的知识消化吸收转换，形成新的“智识精英”。

2. 理论创新。智库是思想库，是生产思想的，思想产品是智库的核心产品。在中办国办《意见》中，与理论研究和理论创新相关的内容有“全国人大要加强智库建设，开展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理论研究”“全国政协要推进智库建设，开展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制度理论研究”“重视决策理论和跨学科研究……为决策咨询提供学理支撑和方法论支持”。加强理论创新，就是要围绕改革发展稳定、治党治国治军面临的难点、重点问题，提出有价值、有影响的新理念、新论断、新思想、新观点，为研判形势、谋划战略、制定政策提供科学理论和方法。

3. 舆论引导。中国有句古话，“震天下者必震之于声，导人心者必导之于言”。智库专家在舆论引导方面肩负着重要责任。智库专家的“言”，与党委政府的“言”，在大部分情况下，应当是同义不同音、同向不同步，用各自的话语体系对公共政策进行解释、阐释和界定。智库专家要善于运用大众语言来阐释政策，在政策与公众之间进行传导，对社会公众进行引导。中办国办《意见》强调要健全舆论引导机制，“着眼于壮大主流舆论、凝聚社会共识，发挥智库阐释党的理论、解读公共政策、研判社会舆情、引导社会热点、疏导公众情绪、凝聚社会共识的积极作用。鼓励智库运用大众媒体等多种手段，传播主流思想价值，集聚社会正能量”。(www.xing528.com)

4. 社会服务。智库履行社会服务功能，是相对于服务决策者而言。如果说，为含有一定的隶属关系的决策者服务，比如，被认定为省级重点智库的省属高校智库，为省委省政府提供决策咨询服务，是属于咨政建言功能的话，那么，如果该智库接受没有隶属关系的省直部门或有关地市，甚至是外省市委托，从事课题研究、承担各类咨询项目，或者就有关公共政策实施情况开展第三方评估，提供与思想战略政策相关的一些智力方面的服务，都属于社会服务的范畴。也就是说，党委政策决策者是智库的主要顾客，智库的首要任务是为应该服务的决策者服务，同时，还可以为其他机构或决策者提供横向的决策咨询类服务。与此同时，服务人民群众是新型智库的责任担当。新型智库，为决策者和社会公众建立了一种正常的沟通机制，或者说为决策者与社会公众沟通增加了一个渠道，人民群众的呼声向决策者反映又多了一个渠道。

需要说明的是，智库以服务党委政府决策为宗旨，可以面向企事业单位开展适当的经营性的有偿服务活动，增强智库发展的可持续性。如省级智库在重点履行为省级党委政府提供决策咨询服务职责的基础上，也可以提供更加广泛的社会服务，比如为各设区市党委政府和省直各部门提供决策咨询服务，包括跨地域提供决策咨询服务。智库的主业是服务党委政府决策，服务社会是有益补充。一方面能够弥补经费的不足，另一方面通过承担横向研究课题，熟悉情况，积累资料，锻炼队伍，从而更好地为党委政府决策服务。

5. 公共外交。智库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大国崛起的重要力量，是大国角逐的重要工具。强国必强智，大国崛起必须有大国智库支撑。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伟大的智库专家首先是思想家。智库专家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帮助决策者做好“伐谋”的工作，特别是在公共外交和国际交流领域。在党和政府领导下开展多种形式的对外交流活动，加强与国外智库和有关研究机构的合作交流，在国际舞台上提出中国方案，发出中国声音，讲好中国故事，推动中华文化走向世界。坚持以我为主、为我所用，学习借鉴国外智库的先进经验，建立与国际知名智库交流合作机制，开展国际合作项目研究，积极参与国际智库平台对话。坚持引进来与走出去相结合，吸纳海外智库专家、汉学家等优秀人才，支持我国高端智库设立海外分支机构，推荐知名智库专家到有关国际组织任职。重视智库外语人才培养、智库成果翻译出版和开办外文网站等工作。

6. 人才培养。中办国办《意见》强调，加强智库人才队伍建设，各级党委和政府要把人才队伍作为智库建设重点，实施中国特色新型智库高端人才培养规划。与此同时，智库是知识密集、人才密集的机构，汇聚大量高端人才，也可以说智库是人才库，人才培养也是智库的重要功能之一。智库出思想、出成果与出人才密不可分，相互促进、相辅相成。智库可以通过挂职交流等手段，为党政部门、企事业单位输送优秀人才，培养、造就具有智库理念和能力素养的治国理政人才；加强对青年智库人才培育，培养一批具有扎实智库知识和能力素养的青年学者和本科生、研究生，引导青年学者和研究生更加关注现实社会，推动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事业的科学化和可持续发展。

　　三、 中办国办《意见》涉及各类智库的功能定位

智库要在研究领域和功能定位上形成自己的特色。中办国办《意见》强调，按照公益服务导向和非营利机构属性的要求，积极推进不同类型、不同性质智库分类改革，科学界定各类智库的功能定位。在总体目标部分，“统筹推进党政部门、社科院、党校行政学院、高校、军队、科研院所和企业、社会智库协调发展”，在“构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发展新格局”部分，在强调“实施国家高端智库建设规划”“增强中央和国家机关所属政策研究机构决策服务能力”的同时，分四个方面对六类智库（不包括军队智库）的职责功能任务进行界定。根据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新型智库建设的重要讲话指示精神，中办国办《意见》和相关文件精神，对八类智库的主要功能进行如下梳理：

表1.2　各类智库主要功能定位一览表

续表

注：本表内容主要依据中办国办《意见》。凡中办国办《意见》中没有明确表述的，根据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或相关文件整理并标注出处。

在各类智库主体中，国家部委所属事业单位性质的研究机构，具有建设智库的良好基础。在认定为国家高端智库之后，这些机构的身份和定位要发生一些变化，服务对象也会发生一些变化：即以着重服务部委司局和部门自身，过渡到以服务国家战略为主，在研究视野上要跳出部门视野，在研究立场上要树立国家立场而不是部门、条线立场。

社科院智库要重点围绕提高国家治理能力和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大现实问题开展国情调研和决策咨询研究。由于社科院基本上属于全职的研究机构，在相关研究所的基础上成立智库，智库实体化相对比较容易。

党校行政学院智库，要推动教学培训、科学研究与决策咨询相互促进、协同发展。根据2019年10月25日中共中央发布的《中国共产党党校（行政学院）工作条例》，“党校（行政学院）是党和国家的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机构和重要智库”，“以多种方式开展同国（境）外学术研究机构、智库、政党、政府机构、国际组织等的学术交流与合作”，“建立健全与教学科研、智库建设、管理服务等岗位职责目标相适应的党校（行政学院）工作人员绩效工资分配办法”。在第五章“科研工作和决策咨询”部分，对党校的科研和决策咨询工作提出了明确要求，强调应当“密切关注国内外形势的发展变化，加强对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的研究，为提高党校（行政学院）教学质量服务，为推进党的理论创新服务，为党委和政府决策服务”；党校（行政学院）决策咨询工作，“应当聚焦党和国家中心工作、党委和政府重大决策部署、社会热点难点问题进行深入研究，及时反映重要思想理论动态，提出有价值的对策建议，推动教学培训、科学研究与决策咨询相互促进、协同发展”；党校（行政学院）科研工作和决策咨询工作“应当面向社会，加强与实际工作部门和政策研究部门、高等学校、科研院所之间的合作和交流”。党校、行政学院要扬长避短，处理好智库机构与智库母体即承建单位之间的关系，智库机构与其他研究机构之间的关系，智库职能与其他职能的关系，推动实体化建设步伐。至于具体路径，可以以专业学科优势为基础和后盾，建立相对独立于教学研究部室的决策咨询机构，或通过对原有智库类机构进行技术化改造和优化组合，打破机构和身份界限，集聚相关专业、相关领域高层次决策咨询研究人才，必要时可以注册为社会智库。

现代大学要充分发挥以学术咨询为导向的智库功能。2014年2月，教育部印发《中国特色新型高校智库建设推进计划》，强调要明确高校智库的功能定位，主要是发挥五个方面的优势：一是发挥基础研究实力雄厚的优势，着重开展事关国家长远发展的基础理论研究，为科学决策提供坚实的理论支撑。二是发挥学科门类齐全的优势，围绕重大现实问题，开展多学科的综合研究，提出具有针对性和操作性的政策建议。三是发挥人才培养的优势，努力培养复合型智库人才，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提供有力的人才保障。四是发挥高校学术优势，针对社会热点问题，积极释疑解惑，引导社会舆论。五是发挥对外交流广泛的优势，积极开展人文交流，推动公共外交。关于如何处理高校学科发展与智库建设的关系，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院院长田国强在首届珞珈智库论坛上强调：高校智库建设离不开学科发展，二者不能简单等同或完全对立，应是良性互动、相互促进、螺旋发展的关系。

企业智库，并非以企业形式存在的智库，也并非为企业服务的智库，而是指主要由企业组建经营的，在服务对象上能够超越企业自身，主要聚焦国家公共政策的智库。企业智库，也是为公共政策服务的，这是理解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重要前提和逻辑基础。目前，社会上出现智库的另类形态，本来就是咨询公司，却打着智库或者社会智库的旗号来运行。有关部门要出台认定和规范社会智库的具体办法，引导人们认清智库与咨询公司的区别，把以营利为目的、以企业等私人部门为主要服务对象的咨询公司排除在外，维持智库的公益性和纯洁性。

总之，宏观上，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是党和政府科学民主依法决策的重要支撑，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内容，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实际工作中，不同类型的智库，不同层级的智库，功能的侧重点又有所不同，各类智库能够发挥作用的战略空间不同。有的侧重于战略层面，有的侧重于战术层面。有的侧重于咨政建言，有的侧重于理论创新。比如，国家高端智库更多地侧重于理论创新和从战略层面为国家发展咨政建言，地方智库更多地侧重于从战术和落实方案层面咨政建言，体制内官方智库更多地侧重于对策研究，建立在高校的半官方智库更多地侧重于理论创新，媒体型和意识形态较强的智库侧重于舆论引导，国际关系型智库更多地侧重于对外交流和公共外交，社会智库更多地侧重于研究社会问题并提供相应的社会服务等。即使同一个智库，在不同时期，功能侧重点也有所不同。在认识和评价智库时，要树立全局和系统观念，坚持五个功能并重，避免狭隘意义上理解和认识智库，避免过于强化智库的咨政功能而忽略理论创新、服务社会等其他方面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