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9月24日,史先生经过40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敦煌县城。
第二天,他乘一辆去莫高窟的卡车,在没有路的戈壁滩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一进窟区,仿佛到了一个清凉世界。乔木高耸,浓荫蔽日,森严的岩壁,密集的洞窟,给他的第一个印象:这儿是一个庄严、静寂的小绿洲。
他被安置在一长排房屋的一间小土屋内,和沿途住过的河西走廊的旅舍非常相似。屋里土炕、土桌子、土壁橱、土书架,除了一个可以挪动的木凳,所有家具全是用土坯垒起来的,上面用草泥、石灰一抹,也居然光洁平滑,不潮不塌,非常实用。
由于长途劳顿,好奇心与新鲜感终敌不过3000公里和40天旅途积累的疲乏。不到10点,他就在新“铺”的土炕上熟睡了。半夜醒来,皓月满窗,铃声大作,引起他一阵惊恐。原来是九层楼檐角上的铁马风铃,每当夜深人静,从鸣沙山滑下来的晚风,就要吹得它叮当作响。
当先他到达莫高窟的段文杰、孙儒僴、欧阳琳等同志,领他第一次进入石窟时,他被这些古老瑰丽的壁画和彩塑惊吓得发呆了。假若说人间确曾有过什么“威慑力量”的话,那么在他充满三灾八难的一生中,还没有一次可以与初见莫高窟时,心灵上受到的震撼与冲击可以比拟。(www.xing528.com)
初到莫高窟,他一直处在一种持续兴奋之中。白天看到一顶又一顶华丽的藻井,一壁又一壁宏丽的经变,一身又一身生动的彩塑,晚上往往不能入睡,在煤油灯下翻检笔记,核对窟号和壁位,生怕以后再找不着它们。
后来,看的洞窟越多,他越茫然,越不知所措。宝贵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几乎每个洞窟都有可取之处,一些著名的代表洞窟,更是美不胜收。那沉思庄严的佛陀,雍容妙曼的菩萨,淳朴忠厚的佛弟子,威武雄壮的天王……还有那些壮丽的楼阁,透明的水池,娇艳的莲花,活泼跃动的飞禽奔兽……每一个洞窟多像孩子们玩耍的“万花筒”,决不重复地变化着场景。
如饥似渴地观看,使他仿佛着魔似的,甚至那些破墙残壁上的一两块颜色,三五根线描,都使他一顾三盼,流连忘返。
面对如此博大精深的艺术遗产,史先生十分动情地说:现在回忆起来,很有味道。进了莫高窟,就像步入一个琳琅豪华的糖果店。主观上多么想什么都尝一尝,北魏、西魏、隋唐、宋元各代壁画都想临摹一番,去探究它们是怎样画的。可是,我的味觉有多少品尝能力?我的肠胃有多少消化能力?我的技法有多少表达能力?事先我思想上毫无准备。仅凭那一点艺术热情,仿佛自己什么都能干,乃至一接触实际,才发现自己和敦煌艺术,还有相当距离。要真正入门,还需作长期艰苦的努力和漫长的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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