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瓦卢瓦王朝：法兰西王国的统治（1328年-1380年）

精彩看点

腓力六世—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苏格兰的战争—佛兰德斯公国—英格兰王国与佛兰德斯公国结盟—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爱德华三世夺取法兰西王位—战争爆发—布列塔尼的继承人之争—布列塔尼战役—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被谋杀—1346年的克雷西战役—围攻加来—多菲内归入法兰西王国—1350年约翰二世加冕—法兰西王国与英格兰王国重燃战火—1356年普瓦捷战役—法兰西民众的不满—1355年国家议会—国家议会的财政困境—1356年10月国家议会—《1357年3月3日法令》—法兰西王国的无政府状态—执法官被谋杀—保王派的反抗—扎克雷起义—围攻巴黎—艾蒂安·马塞尔被谋杀—1359年英格兰入侵—《布雷蒂尼条约》—勃艮第公国—查理五世的政府—王太子查理在法兰西王国实行专制统治—布雷蒂尼战役—卡斯蒂尔战役—英格兰战役重新爆发—英格兰王国的灾难—查理五世的晚年

腓力六世即位直接导致了法兰西王权与纳瓦拉主权的分离。从腓力四世的联姻起，法兰西国王就一直拥有纳瓦拉的主权。然而，现在，纳瓦拉交由路易十世女儿纳瓦拉女王胡安娜二世及其丈夫纳瓦拉国王腓力三世掌管。作为回报，纳瓦拉女王胡安娜二世要么放弃法兰西王位，要么放弃香槟和布里。通过协定，腓力六世先确保自己的王位不会受到任何威胁，然后宣布女性在法兰西王国不拥有继承权。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曾在未继承王位前主张女性有继承权。1327年，爱德华二世被迫将王位交给儿子爱德华三世。然而，长期处于母亲法兰西的伊莎贝拉及其情夫罗杰·莫蒂默的掌控之下，爱德华三世手中并无实权。1329年，爱德华三世来到亚眠，结识并向腓力六世表达敬意，获得阿基坦所有权。

腓力六世对其地位非常自信，屡屡挑衅国内外敌人。这种冒进行为导致英法两国摩擦不断，最终引发了持续近百年的，对双方发展影响巨大的战争。贵族中，对腓力六世帮助最大的是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罗伯特三世是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二世的孙子，其祖父罗伯特二世死于1302年的金马刺战役。尽管向来男性享有继承权，但作为罗伯特二世孙子的罗伯特三世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外，取而代之的是姑妈^[1]阿图瓦的马蒂尔达。阿图瓦的马蒂尔达的女儿琼是腓力五世的妻子。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几番努力无非想证明自己对阿图瓦拥有主权，但均以失败告终。腓力六世即位后，为夺回被非法剥夺的遗产，他立即提起诉讼。为捍卫自己的权力，阿图瓦的马蒂尔达和琼来到巴黎，但不久后相继死去，不排除是被谋杀的。琼和腓力五世的女儿勃艮第伯爵夫人玛格丽特一世得知此事，指控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不仅下毒致阿图瓦的马蒂尔达和琼死亡，还伪造文件自证清白和使用巫术欺骗国王腓力六世。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的同伙不堪忍受刑罚之苦而坦露了真相，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认为自己已经失去王室支持，便逃离宫廷。显然，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败诉无疑，他被放逐。在英格兰，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找到了庇护。复仇的欲望促使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力劝爱德华三世去争夺法兰西王位，因为爱德华三世的母亲法兰西的伊莎贝拉是腓力四世的后代。

腓力六世

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用巫术欲置腓力六世于死地

如果不是这一系列事件使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与法兰西国王腓力六世成为敌对关系，爱德华三世可能也不会太关注如此带有利益性质的建议。出于正义的回击，腓力六世可能想要模仿其伯父腓力四世在加斯科涅的做法，将加斯科涅直接纳入治下。与吞并加斯科涅相比，更严峻的是，腓力六世对苏格兰王国采取了行动。1328年的《爱丁堡-北安普敦条约》承认苏格兰王国独立，并且规定恢复战争中支持英格兰王国的贵族土地。1329年，苏格兰国王罗伯特一世驾崩，并没有履行《爱丁堡-北安普敦条约》中关于恢复贵族土地的规定。罗伯特一世的儿子大卫二世统治期间，贵族不可能放弃自己的财产，决定用武力夺回。杜普林沼地战役胜利后，贵族拥护爱德华·巴利奥尔登上苏格兰王位，成为爱德华一世。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本无意远征，但既然改革已完成，他愿意借由远征谋取利益，并且接受爱德华一世的敬意。然而，在杜普林沼地战役失败后，大卫二世的党羽再次集聚起来，迫使爱德华一世交出苏格兰王权。爱德华三世立刻率兵前往苏格兰，赢得1333年哈利顿山战役的胜利，并且占领了贝里克，恢复了爱德华一世的苏格兰王位。后果必然是重燃苏格兰战争，寻求苏格兰独立的党派向法兰西王国求援。法兰西国王腓力六世立即向如此有用的盟友施以援手，以防将来与英格兰王国对峙时出现意外。法兰西军队驻扎苏格兰；苏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被送往法兰西以确保人身安全。自此便开启了法兰西王国与苏格兰王国长久的结盟期，这后来成为英格兰统治者不满与难堪的根源。

贵族拥护爱德华·巴利奥尔登上苏格兰王位

哈利顿山战役

在苏格兰大地上，英法两军冲突不断，双方正面战争一触即发。佛兰德斯事件是最后的导火索。14世纪，在西欧，佛兰德斯贸易和手工制造业发达。那时，根特像曼彻斯特，布鲁日像利物浦一样繁荣。据说，在布鲁日，有多达十七个王国的商人定居，而外地人则来自世界各地。布鲁日是中世纪的商业中心，北方、南方和东方的商品在此流通。然而，就佛兰德斯与英格兰的关系而言，连接它们的是羊毛制造业。英格兰生产的羊毛又长又好；佛兰德斯的根特和伊普尔可以将羊毛制造成毛绒或衣料。另外，佛兰德斯公国与法兰西王国之间纯粹是政治关系。佛兰德斯伯爵难以管理臣民，只好向法兰西国王称臣。只有在法兰西国王的援助下，佛兰德斯政权才能稳定。不过，对佛兰德斯的物质利益而言，法兰西王国则丝毫没有兴趣。与欧洲其他国家相比，法兰西王国几乎没有受到当时商业气息的影响。当作为骑士精神现实写照的爱德华三世和黑太子爱德华出现在让·弗鲁瓦萨尔的史篇中时，法兰西王国正全力发展本国工业，而瓦卢瓦国王实行的是一套完全不同的政策。瓦卢瓦国王用过度的不公正手段来压制工业发展，不给外商提供任何政策保护，交通运输的不安全性和巨额进口税使外国商品难以进入法兰西王国。英格兰国王的财富日渐增加，赢得了国内大部分人的支持，并且有能力配备一支高薪、装备精良的雇佣兵来对外作战。然而，在勒索和榨干臣民的钱财后，法兰西国王强迫他们上战场。臣民遭到佛兰德斯军队的残酷杀戮。佛兰德斯士兵虽然数量上不占优势，但参战前接受过训练，并且大多家中了无牵挂，身无一物，可以毫无顾忌地专心厮杀。腓力六世统治初期，便参与了佛兰德斯战争。以布鲁日和伊普尔为首的西佛兰德斯公民奋起反抗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一世。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一世不得不向法兰西国王腓力六世求救。腓力六世派遣了一支军队协助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一世。1328年，在卡塞勒战役中，腓力六世一举歼灭了那些因根特失陷而力量被削弱的佛兰德斯人。尽管取得过金马刺战役的胜利，但佛兰德斯人这次被法兰西军队彻底打败了。佛兰德斯人的领袖被残忍地杀害了，城镇宪章被没收，防御工事也被夷为平地。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一世的权力得以恢复，但仍是法兰西国王的封臣。1336年，在腓力六世的命令下，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一世监禁所有在佛兰德斯的英格兰人。爱德华三世迅速采取禁止羊毛出口和进口国外布料的措施予以回击。佛兰德斯的工匠被吸引至英格兰定居。这为诺福克郡羊毛手工制造业的繁荣打下基础。

黑太子爱德华

卡塞勒战役

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一世

这些作为百年战争真实起源的事件展现了腓力六世的愚蠢和鲁莽。迄今为止，腓力六世与爱德华三世就阿基坦和苏格兰王国的争斗已经演变成一场私人间的争斗。英格兰人虽然不愿意丢掉与波尔多之间的贸易，但绝不会赞成爱德华三世对他们施行大陆统治或者对苏格兰王国拥有宗主权。然而，令英格兰人与佛兰德斯人之间的贸易遭受打击的是在英格兰王国最敏感的利益问题上予以致命一击。自此，英格兰王国与法兰西王国之间的争斗成为一个国家及皇室间的争斗。爱德华三世能够依仗臣民的一致支持；腓力六世却需要独自面对佛兰德斯行动造成的严峻后果。与19世纪初拿破仑战争期间相比，英格兰王国在14世纪与欧洲大陆之间存在更加严重的贸易争端。对英格兰而言，佛兰德斯市场不可或缺；对佛兰德斯人来说，英格兰羊毛亦不可或缺。在腓力六世的逼迫下，爱德华三世采取报复行动，破坏佛兰德斯重要的羊毛纺织行业。

一次比1328年更可怕的起义尚在计划之中。一贯冷漠的根特人即将发挥重要作用，并且出现了新的领袖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雄辩与果断一度让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领导能力非凡，这种领导能力给这次起义注入了前所未有的一致与团结。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认为起义目标就是要让佛兰德斯人的织布机恢复羊毛供应，出于此目的，便要与英格兰建立友好关系。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召集了根特等主要城市的男性，告诉他们如果没有英格兰国王，他们将很难生存下去。因为所有的佛兰德斯人以制作布料为生。没有羊毛，佛兰德斯人就不能制作布料。因此，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敦促人们维持与英格兰的友好关系。同时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急于避免不必要地违反封建法令，所以他建议爱德华三世去夺取法兰西王位，并且指出，佛兰德斯人帮助英格兰王国攻打法兰西王国不合法，而应该为消灭法兰西王位篡位者贡献一份力量。

爱德华三世认为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如果非要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的观点—如果英格兰王国向法兰西王国宣战，爱德华三世会拥有更强有力的支持者，最后也将拥有更大的胜算。1377年，爱德华三世在议会上发表声明，并且开始着手建立大陆同盟。因不满腓力六世听从教皇本笃十二世，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路易四世愿意支持英格兰国王。1338年9月，在科布伦茨，路易四世与爱德华三世会晤，正式以莱茵河左岸各公国代理人的身份向爱德华三世赞助资金。布拉班特公爵等被说服或受贿赂承诺资助英格兰军队。爱德华三世的优势地位似乎牢不可破，可以两边夹击法兰西王国：一边是西北部的佛兰德斯和阿图瓦，另一边是西南部的吉耶纳和加斯科涅。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路易四世

斯勒伊斯战役

不过，英格兰人的成功也绝非预料中那般轻易获取。1339年，爱德华三世第一次远征皮卡第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路易四世因犹豫不决未能予以有效援救；佛兰德斯人对羊毛恢复供应感到满意；腓力六世的惰性使英格兰军队并未遭受严重损失。1340年，形势有所转变。在斯勒伊斯，一支法兰西和热那亚舰队集结准备登陆事宜。热那亚指挥官拒绝在不利于指挥的位置战斗，使法兰西军舰在第一次重要的反击中大败；英格兰军队获得整个战役中唯一一次大捷。在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的影响下，尽管佛兰德斯人给予了英格兰更加积极的帮助，但爱德华三世在圣奥梅尔和图尔奈节节溃败。1340年9月，爱德华三世与腓力六世休战六个月。这场战役的唯一获利者是佛兰德斯人。他们不仅废除了他们伯爵的权威，还组织成立了独立的公社联合会。

就目前形势来看，战争可能在1340年结束。盟友要么弃爱德华三世而去，要么公开摆出冷淡的态度。爱德华三世为此投资巨大，但并未取得任何实质性成果；臣民为此感到十分不满。恰在此时，爱德华三世又与首席大臣—有英格兰议会为后台的大主教约翰·德·斯特拉特福发生了激烈争斗。借由布列塔尼继承人之争，战争余火再次燃烧成熊熊烈火。1341年，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三世驾崩，未留下男性后代。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三世的两个兄弟：弟弟彭斯耶夫伯爵盖伊去世，留下了一个女儿布列塔尼公爵夫人琼，嫁给了腓力六世的外甥^[2]布卢瓦伯爵夏尔·德·布卢瓦；弟弟让·德·蒙福尔，是布列塔尼空缺公爵之位的合适人选。布卢瓦伯爵夏尔·德·布卢瓦代表妻子布列塔尼公爵夫人琼向巴黎议会上诉。议会决定支持布列塔尼公爵夫人琼。由于凯尔特人支持让·德·蒙福尔，拒绝接受布卢瓦伯爵夏尔·德·布卢瓦，法兰西和布列塔尼的凯尔特人发生了内战。腓力六世决定支持外甥布卢瓦伯爵夏尔·德·布卢瓦的事业及议会决定。让·德·蒙福尔则为了布列塔尼，向爱德华三世表达顺从之意并承认其权威。因此，布列塔尼的情况如同阿图瓦，两位国王致力于与他们自己的主张背道而驰的继承原则：因《萨利克法》而继承王位的法兰西国王腓力六世如今变成女性继承人的捍卫者；而凭借着自己的母亲法兰西的伊莎贝拉宣称自己是英格兰国王的爱德华三世则在争夺男性继承者的专有权。

布列塔尼战役为爱德华三世提供了征服法兰西王国最合理的借口，但爱德华三世的干涉与其说是决心一战，倒不如说是拖延时间。在法兰西王位继承人诺曼底公爵约翰的帮助下，布卢瓦伯爵夏尔·德·布卢瓦一开始就获得了重大成功。南特被攻占，作为囚犯，让·德·蒙福尔被押往巴黎。然而，英勇的让·德·蒙福尔夫人—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一世的姐姐佛兰德斯的乔安娜用男子汉气概与勇气支持丈夫的事业。在英格兰王国的救扶下，佛兰德斯的乔安娜恢复了布列塔尼的力量平衡。爱德华三世依旧认为自己拥有绝对优势。1343年，教皇的成功调解促成了三年之久的“慷慨”休战。然而，休战并未期满，让·德·蒙福尔就越狱了。腓力六世处罚了布列塔尼和诺曼底一些疑似谋反的贵族，从而使战争持续到1345年。爱德华三世决定从三个方向—吉耶纳、布列塔尼和佛兰德斯攻打法兰西王国。吉耶纳方向，兰开斯特公爵亨利在欧贝罗什一带获得了巨大胜利，并且攻占了几处之前由法兰西王国掌控的要塞。

围困南特期间，南特居民向让·德·蒙福尔与佛兰德斯的乔安娜致敬

1345年，在布列塔尼，让·德·蒙福尔驾崩，传位给自己的儿子布列塔尼公爵约翰，防止了形势的进一步恶化。与此同时，爱德华三世准备与东北部的佛兰德斯人合作，但受到巨大阻碍。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认为很难调解敌对城市间的矛盾，以及调解根特的漂洗工和织工之间的分歧。与英格兰结盟中，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的行为超出了大多数佛兰德斯人的期望。佛兰德斯人本想给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施加压力，但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谋划趁机下台，并且直接将佛兰德斯转让给黑太子爱德华，引发了佛兰德斯人对这位曾受欢迎的领袖大加指责。愤怒的佛兰德斯人揭竿而起，最终将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杀死。此时，爱德华三世担心自己可能会失去佛兰德斯的控制权，而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的谋划在某种程度上消除了爱德华三世的担忧。佛兰德斯人并不打算无条件归顺爱德华三世，也不准备在与英格兰王国结盟的条件上增加筹码。佛兰德斯人急于向爱德华三世辩解自己的行为，急于确保爱德华三世继续扶持佛兰德斯。不过，爱德华三世已经收到另一个坏消息—内兄埃诺伯爵威廉二世^[3]去世。这个消息阻挡了爱德华三世1345年远征。因为没有留下子嗣，威廉二世的领土由路易四世接管并分封给了自己的儿子。路易四世抛弃了英格兰联盟，并在威廉二世的封地上建立了维特尔斯巴赫王朝，打破了爱德华三世在法兰西王国边界上缔结的同盟。

愤怒的佛兰德斯人杀死了雅各布·范·阿特维尔德

埃诺伯爵威廉二世之死

这些事情非但没有使爱德华三世放松警惕，反倒促使他修改了原计划。1346年，军队争夺的焦点转向了法兰西王国的西南部。在腓力六世大儿子诺曼底公爵约翰的带领下，一支强大的法兰西军队进入吉耶纳，重新控制了失地，并在艾吉永包围了英格兰军队。1346年7月2日，在南安普敦，爱德华三世集结军队，计划在波尔多港登陆，奔赴艾吉永解救被俘的英格兰军队。然而，军队在途中遭遇暴风雪，爱德华三世的法兰西同盟建议他前往诺曼底海岸登陆。英格兰军队的突然来袭让诺曼底的法兰西军队毫无招架之力。沿着塞纳河谷，英格兰军队一直行进至普瓦西。普瓦西离巴黎很近，站在巴黎城墙上可以看到普瓦西房屋燃烧的熊熊火焰。为保卫巴黎，腓力六世竭尽全力筹集了一支军队。波希米亚国王约翰一世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四世对腓力六世施以援手。然而，爱德华三世放弃攻打巴黎，不愿意迎战一支比自己强大的军队。为了与佛兰德斯人会合，爱德华三世佯攻误导了腓力六世后，穿过普瓦西的塞纳河，全速进军皮卡第。腓力六世带领大量兵力紧追爱德华三世，破坏索姆河桥，将英格兰军队困在陷阱里。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四世

一个被捕的农民带领爱德华三世进入布朗什塔克一个完全无布防的浅滩。当英格兰军队中的最后一个士兵撤离完毕后，法兰西军队才赶到。爱德华三世没有背水一战，而是渡河后选择了自己的阵地。面对大量敌军的穷追不舍，爱德华三世继续带领筋疲力尽的部队撤离至距离阿布维尔很近的克雷西，试图冒险与法兰西军队进行一次激战来结束这场灾难。结果就是全世界认识到了克雷西战役的战争艺术，这种战争艺术曾经在斯特灵桥战役、班诺克本战役、金马刺战役中不完整地体现过。克雷西战役是一场步兵对抗骑兵的战斗，是弓弩等射击武器对抗重盔甲和长矛，是训练有素的专业士兵对抗雇佣兵外加无序的传统军队组合。因腓力六世完全缺乏指挥才能，战败不可避免。愤怒的腓力六世下令对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英格兰军队开战。然而，热那亚雇佣兵的弩被雨淋湿，螺栓脱落，被英格兰军队长弓打得乱作一团。法兰西军队尽管有大量英勇的士兵，但因无组织、无纪律，即使最英勇的士兵也只能接受失败的命运。腓力六世绝望地逃亡；波希米亚国王约翰一世、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一世和阿朗松伯爵查尔斯二世及许多年轻的王公贵族，均战死沙场。爱德华三世没有打算追击法兰西军队。对爱德华三世而言，最大的困难是如何在被两支庞大军队征战过和掠夺过的土地上养活自己的士兵。焚烧尸体和三天休整之后，爱德华三世继续领军向北进发，围攻加来。

克雷西战役

波希米亚国王约翰一世战死沙场

内维尔十字战役

在法兰西西部和南部，爱德华三世都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因诺曼底公爵约翰撤退，吉耶纳落入英格兰军队之手。兰开斯特公爵亨利收复年初失地，进军普瓦图，洗劫了普瓦捷。在布列塔尼，法兰西军队遭遇了同样的灾难。布卢瓦伯爵夏尔·德·布卢瓦被捕，沦为英格兰军队的阶下囚。尽管布卢瓦伯爵夏尔·德·布卢瓦的妻子布列塔尼公爵夫人琼顽抗到底，但当时让·德·蒙福尔的派系已占据绝对优势。为了扭转这一系列的失败，苏格兰国王大卫二世试图脱离英格兰王国的掌控。1346年秋，大卫二世率兵攻打英格兰王国，但以失败告终并在内维尔十字战役中被捕。

爱德华三世封锁加来后，让·德·维埃纳顽强抵抗了近一年。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一世在克雷西驾崩，似乎让佛兰德斯人与法兰西人的和解成为可能。一旦和解成功，围攻加来的计划很可能会以失败告终。年轻的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二世没有做任何引起臣民敌意的事，即位时受到臣民热情的欢迎。在与爱德华三世签订协议时，佛兰德斯人认为他们的新任统治者路易二世应该迎娶一位英格兰公主，但遭到路易二世的拒绝。当大臣设法逼迫他时，路易二世从昔日的狱卒手中逃跑，返回到法兰西宫廷。路易二世逃跑后，佛兰德斯人不得不与英格兰王国结盟，对腓力六世提供的大量贿款无动于衷。腓力六世只好选择集结军队，武力围攻加来。然而，当靠近佛兰德斯时，腓力六世才发现英格兰军队的防守牢不可破，便没有冒险进攻就撤离了。如此一来，被从外部剥夺了营救希望的防御者被迫接受爱德华三世的条款，拱手交出城池和六名加来义民以求爱德华三世的仁慈宽恕。在王后埃诺的菲莉帕的恳求下，六名加来义民才得以幸免。英格兰移居者四处驱逐加来市民，抢占房屋。随着爱德华三世的愤怒逐渐地在长期抵抗中消失殆尽，一部分加来原居住者可以返回。不过，在加来附属英格兰王国长达两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加来人口数量远远超过了英格兰。

王后埃诺的菲莉帕为加来义民求情

加来失守是腓力六世统治时期经历的最后一次军事失败。英法两军皆因军备竞赛而筋疲力尽。1348年和1349年，西欧爆发了可怕的黑死病，将人们的注意力从国际斗争中拉回。最初休战十个月的停战协议，经双方同意，延长了数年。腓力六世以和平结束了自己的统治。1350年8月22日驾崩之前，腓力六世为法兰西王国增添了一个重要的省。这样一来，为与英格兰军队作战中法兰西军队的损失赢回一些补偿。古老的阿尔勒王国最大的地区是多菲内；作为帝国的封地，维也纳王太子掌管多菲内。一位年轻的王太子—安贝尔二世支持路易四世全力反抗法兰西王国和阿维尼翁教皇。不过，像很多皇帝同盟一样，由于路易四世的软弱、自私，安贝尔二世逐渐疏远了他。资金问题迫使安贝尔二世改变策略，向法兰西国王腓力六世靠拢。1343年，安贝尔二世与腓力六世签订协议。由于安贝尔二世没有合法继承人，多菲内就落到腓力六世的小儿子奥尔良公爵腓力二世手里。1344年，安贝尔二世与腓力六世修改之前签订的协议，来确保遗产能够分予法兰西王位继承人王太子查理。1349年，安贝尔二世被支付一大笔资金，从而在多菲内的终身权益被剥夺；多菲内移交给瓦卢瓦王朝，成为即任法兰西国王王太子查理长子查理六世的常规封地；同时，法兰西王国从佛兰德斯获得了其他利益。1348年，路易二世收复失地。通过挑起内乱，路易二世不仅逃避了讨厌的英格兰联姻，还在动乱的佛兰德斯恢复了一些权力。只要路易二世的权力能够维持下去，法兰西王国便可避免佛兰德斯与英格兰王国结盟的风险。

约翰二世，史书上经常把他称为“好人约翰”。约翰二世不是一个比他父亲腓力六世更优秀的统治者，相反更糟糕。约翰二世积极处理军事、国内事务，但缺乏经验。在约翰二世看来，战争除了是一场大规模的竞赛，什么都不是。约翰二世对有序财政毫无概念；至于子民的福利，他既不感兴趣，也没有想法。约翰二世是一个胆大妄为的挥霍者，满脑子都是骑士风度的理想事物，行事冲动，反复无常。约翰二世的加冕标志着新的统治者登上了历史舞台。黑死病击垮了底层人民，但没有击垮那些较高阶层。1349年同一年内，约翰二世失去了母亲勃艮第的琼；失去了第一任妻子查理四世的姐姐卢森堡的邦纳；失去了舅舅^[4]勃艮第公爵奥多四世—勃艮第公爵奥多四世曾为勃艮第领地增添弗朗什-孔泰，现在这些都留给了襁褓中的孙子鲁夫勒的菲利普；失去了表姐^[5]纳瓦拉女王胡安娜二世—纳瓦拉女王胡安娜二世在法兰西的领地和财产传承给了儿子—历史上众所周知的恶棍卡洛斯，即纳瓦拉国王卡洛斯二世。卡洛斯二世注定要在纳瓦拉女王胡安娜二世最不幸的时刻成为法兰西的邪恶天才。在英格兰王国也有类似的杰出人物—黑太子爱德华。爱德华三世尽管还活着，但已经不能领导与法兰西的战争了。爱德华三世的儿子黑太子爱德华取代了他的位置。

纳瓦拉国王卡洛斯二世

教皇因诺森特六世

在众人的请求下，约翰二世赦免了刺杀西班牙的查尔斯的卡洛斯二世

1351年，英法停战期满，再次开始的战争仅是局部的、不重要的。1352年，新任教皇因诺森特六世成功地促成了英法两国的和平协商。然而，正如之前那样，法兰西王国的内部骚乱将英法战争再次点燃。卡洛斯二世继承了埃夫勒及母亲纳瓦拉女王胡安娜二世在诺曼底的财产和法兰西岛。1352年，卡洛斯二世同意与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之女瓦卢瓦的琼结婚，但他的野心仍未得到满足。约翰二世没有精力再来安抚女婿卡洛斯二世—一位在有利的条件下能够掌管香槟、布里，甚至有可能竞争王位的候选人。1354年，约翰二世最好的朋友西班牙的查尔斯遭到卡洛斯二世的使者暗杀。约翰二世被劝说后，赦免了女婿卡洛斯二世。然而，赦免只是表面文章；在现实的逼迫下，卡洛斯二世不得不与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结盟。1355年，在强大盟友卡洛斯二世的帮助下，爱德华三世禁不住攻打法兰西王国的诱惑，准备从加来入侵诺曼底。这次危机迫使约翰二世再次与他桀骜不驯的女婿卡洛斯二世讲和。因此，爱德华三世失去了卡洛斯二世曾经承诺的援助。爱德华三世登陆加来，破坏邻近地区，然后从加来撤退以抵挡苏格兰的入侵。此次，黑太子爱德华的进军非常成功，部队穿过波尔多直捣郎格多克，如同1346年爱德华三世进军诺曼底一样。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一如既往的鲁莽。1356年，在鲁昂，约翰二世宴请卡洛斯二世，借机将卡洛斯二世的主要党羽一网打尽。沦为阶下囚的卡洛斯二世被带到巴黎，这一切令他惊恐万分。这次鸿门宴引起了很大不满。卡洛斯二世的弟弟隆格维尔伯爵菲利普，立即向英格兰王国寻求支持，并召集了军队。黑太子爱德华立即回应，计划穿过法兰西王国肥沃的地区，渡过卢瓦尔河向北进军，穿过曼恩与诺曼底起义军会合。然而，黑太子爱德华的兵力无法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远征。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仓促集结了一支部队，封锁了卢瓦尔河。面对处于优势地位的法兰西军队，黑太子爱德华不得不撤军。

纳瓦拉国王卡洛斯二世在鲁昂被逮捕

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火速追赶，最后赶在英格兰军队之前到达普瓦捷。一场大战不可避免。虽然胜算几乎为零，黑太子爱德华还是愿意接受这个荣耀的时刻来决一死战；约翰二世也拒绝让英格兰军队逃走。然而，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的愚蠢使法兰西军队丧失了兵力上的优势。约翰二世派遣重甲骑兵攻击山丘上的英格兰军队，还下令骑兵在平原上下马作战。队伍不得不在英格兰军队弓箭手的剑雨下穿过一个窄巷，被英格兰军队迅速打败。英格兰军队骑兵乘胜追击那些既不能坚守阵地又不能逃走的下马士兵。英勇奋战到最后的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和儿子勃艮第公爵菲利普均沦为阶下囚。“法兰西贵族之花”要么被囚禁，要么战死沙场。就像在克雷西战役中那样，英格兰军队没有企图从他们的胜利中获利。黑太子爱德华满意地将俘虏带回波尔多，随后把被捕的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送往伦敦。

普瓦捷战役

约翰二世和儿子勃艮第公爵菲利普被俘

普瓦捷惨败及国王约翰二世被俘，标志着法兰西王国一系列灾难达到顶点。法兰西民众开始声讨约翰二世及其大臣的管理不当。任何国家都不可能像法兰西王国这样，陷入如此严重、危险的境况中。当然，在1356年普瓦捷战役之前，这种境况就有端倪了。1350年到1355年，为筹集军队供应品，地方上各阶层频繁举行集会。民众怨声载道，对改革措施很不满；集会不得不采取投票方式进行表决。1355年11月，国王约翰二世认为有必要召集朗格多克国家议会来商讨如何抗击国家仇敌。

1355年11月30日，“三大阶层代表”在巴黎开会。在正式回复大臣的公开演讲中，平民阶层代表是巴黎商人艾蒂安·马塞尔—法兰西王国接下来四年中重要的人物。三级会议审阅了递交的文件后，起草了一份《1355年12月28日大法令》，规定国王可征收盐税，以及所有商品售价每英镑征收八但尼尔^[6]税。《1355年12月28日大法令》还规定：神职人员、贵族、非贵族，甚至王室成员，所有阶层都要纳税；税费征收将根据不同阶层选出代表进行监督；税费支出将由一个九人组成的委员会管理，每个阶层三人；严禁任意改变税费标准。1355年，国家议会还确定了后续两次议会的召开时间：一次是1356年3月，另一次是1356年11月。(www.xing528.com)

显然，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法兰西国家议会都是在效仿英格兰议会，利用国王的财政困难对王权设置宪法上的障碍。不幸的是，不同阶层的财政手段，绝不等同于法兰西国家议会的目标，或者各阶层为实现目标所付出的努力那般重要。在法兰西王国各个时期，盐税都是最不受欢迎的税种，因为它打破了现代经济学家一致接受的课税原则。税收试行引起了很大不满，并在一些省引发严重动乱。1356年3月，国家议会召开时，议员立即屈从于公众意见，废除了备受谴责的盐税，取而代之的是百分比随着收入减少而增加的超额所得税。在国家议会采取措施控制税务征收和费用后，各阶层代表休会至1356年5月6日。后来，国家议会筹集到的钱款已不足以支付会议活动经费，于是不得不决定重新征收不受欢迎的盐税和销售税，并且下令征收1356年7月和8月的额外收入税。

普瓦捷战役之后，局势比之前更加无望。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被囚禁之后，长子王太子查理代理朝政。然而，当时王太子查理并没有展露出任何睿智或能力，后来才声名鹊起。王太子查理的第一个行动是在1356年10月17日召开国家议会。这次国家议会规模宏大，平民阶层代表众多，贵族参会数量很少。在普瓦捷战役中，大部分贵族战死，幸存下来的贵族受到怀疑。因此，对修宪非常重要的阶层平衡被打破了。在议会中，由艾蒂安·马塞尔领导的平民阶层成为主流。通过盟友拉昂主教罗贝尔·勒·科克，艾蒂安·马塞尔得到了很多神职人员的支持。与早前在国家议会中提出的要求相比，平民阶层的要求更加强势，他们不再满足于政府监督，而是决定自己掌握政府权力。王室大臣被免职。三十六位代表—每个阶层十二位代表—被任命管理国家事务。此外，直言不讳的抱怨使国家议会未能通过之前制订的改革提案，尤其是有关货币制度和释放卡洛斯二世的要求。王太子查理并没有打算向议会上交自己的权力，他提出休会，并且竭力从各省筹集资金，甚至冒险铸造大批量的货币。这种造成货币贬值的顽固改革方式激怒了改革派，遭到了艾蒂安·马塞尔的抗议，从而引发了巴黎起义。

王太子查理

艾蒂安·马塞尔

王太子查理^[7]前往梅斯请求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四世进行调停，返回时发现首都巴黎已发生起义。1357年2月5日，王太子查理被迫召开新一轮国家议会，并且接受了议会起草的《1357年3月3日法令》。法令中，先前国家议会提出的政策得到落实，并且规定王室权力从属国家议会。三十六人委员会确定、任命、监督政府的每一个部门。国家议会决定筹建一支三千人的精英部队，并且提供人员招募和资金援助。部队筹建并非由王室大臣来实行，而是由国家议会任命专人来实行。法令条款中，平民阶层的优势明显，贵族阶层则受到压制。王室被禁止进行任何形式的私人斗争。如果王室成员无视禁令，当地官员或其他人可以逮捕王室成员，并用罚款或关押的方式迫使其终止行为。法令不但禁止了王室的赋税征收权，而且允许百姓在铃声响起时集合起来用武力反抗征税者。

即将从波尔多到达伦敦的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向巴黎人发布命令废除重创王权的《1357年3月3日法令》。然而，巴黎人不打算服从一个遥远且被监禁的国王。王太子查理被迫颁布《1357年3月3日法令》，法兰西王国政府改革完成。三十六人委员解散王室委员会，清除敌对大众派的所有地方行政官员。然而，统治阶层的变动不可能为法兰西王国带来任何繁荣；改革后的政府也并没有比它取代的政府更加成功。各省并不准备听从巴黎的指示，各省的不满为王太子查理复权提供了有利时机。资产阶级领导下的贵族越来越愤慨。仍然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英格兰人对两年的休战感到满意；但被剥夺了合法职业的雇佣兵四处游荡，抢劫或向百姓征收保护费。艾蒂安·马塞尔和盟友意识到雇佣兵的立场是不坚定的；王太子查理可能随时会成为敌人。1357年11月，通过释放卡洛斯二世，艾蒂安·马塞尔和盟友确保得到有力的联盟。由此，法兰西王国内战一触即发。王太子查理被迫承诺恢复表哥^[8]卡洛斯二世的财产，但王太子查理的副官并没有放弃位高权重的职位。掌握兵权的卡洛斯二世是资产阶级的盟友，但他并不真正赞同改革事业，只是为了自己获利浑水摸鱼而已。统治王朝的灾难，似乎给卡洛斯二世一个获得王权的合理机会。向民众演讲时，卡洛斯二世谨慎地指出自己比爱德华三世更有资格登上法兰西王位。

随着改革运动声势越来越弱，越来越受到质疑，暴力革命的方式应运而生。艾蒂安·马塞尔的事业也被打上了越来越狭隘、越来越自私的烙印。通过为恢复法兰西秩序献策，艾蒂安·马塞尔开始成为平民阶层的代表。1358年年初，为了维持巴黎平民阶层数量优势和平定暴动，以及维护自己在巴黎的权势，艾蒂安·马塞尔不得不揭竿而起。艾蒂安·马塞尔的拥护者以红蓝帽子作为标志。王太子查理正在集结一支队伍用以对抗卡洛斯二世，并且召集了许多前任大臣。有必要上演一场暴乱来胁迫卡洛斯二世就范。艾蒂安·马塞尔强行闯入卢浮宫，在王太子查理面前，杀害了诺曼底和香槟的执法官。不幸的王太子查理跪地求饶，并且屈服于愤怒的起义者。最终，艾蒂安·马塞尔亲自将一个红蓝帽子戴到王太子查理头上。这次可悲的暴动才似乎结束。王太子查理受到恐吓而屈服，他的不受欢迎的顾问也被罢免。巴黎方面承认了卡洛斯二世，并且正式与王太子查理和解。

艾蒂安·马塞尔强行闯入卢浮宫，在王太子查理面前杀害诺曼底和香槟的执法官

然而，谋杀执法官的行为与犯罪无异，并不可取。艾蒂安·马塞尔领导的暴动及资产阶级扭转法兰西王国无政府状态的失败，激起了保王派的公开指责与公然反抗。艾蒂安·马塞尔过于自信地准许王太子查理立即担任摄政王，而自己离开巴黎投身于各省的工作。1358年5月，卡洛斯二世在贡比涅而不是巴黎召开国家议会。会议规模并不是很大，但传达了法兰西普遍支持王室的情绪。艾蒂安·马塞尔竭力通过改革城镇联盟维护共同利益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但仅有巴黎的邻近城镇参与其中。内战不可避免。昔日艾蒂安·马塞尔修建用来保护巴黎免受英格兰王国袭击的防御工事，如今则用来保护市民免受同胞的攻击。

在这个关键时刻，法兰西王国的丑恶现象突然因一个阶层的壮大而增加。这个阶层既不是国王与贵族，也不是无业的市民。过去十年，法兰西佃农遭受了巨大的苦难。佃农数量因黑死病而骤减，幸存下来的佃农必须承担那些死去佃农的劳动。佃农辛苦赚来的积蓄，被佃主以偿还赎金的方式榨干；佃农维持勉强生活所依靠的土地，也被和平年代和战争时期的雇佣兵毁坏。无论怎样安抚佃农的绝望情绪，都无济于事。佃农决定为其遭受的苦难复仇。起义几乎是无法挽回的灾难事件之一，开始在博韦，很快扩大至香槟、皮卡第和法兰西岛。城堡遭到焚烧；男人、女人甚至是小孩都受尽折磨而死。后来，贵族领兵很快平息了第一次叛乱。装备简陋的佃农无法迎战受过良好训练的精锐部队。镇压叛乱就像起义一样的血腥和具有破坏性。

佃农和资产阶级之间虽然没有共同情感，但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贵族阶层。艾蒂安·马塞尔试图将扎克雷起义作为一个既对自己有利，又可转移注意力的事件。艾蒂安·马塞尔没有给予盟友有效的援助。虚情假意的结盟不仅使艾蒂安·马塞尔受到怀疑，而且也使其无力承担战败的灾难。从胜利的贵族军队来看，摄政王王太子查理有能力组建一支队伍来平息巴黎的混乱。市民虽好战但不善战，有必要集结训练有素的军队来平息市民无纪律、鲁莽行为造成的混乱。卡洛斯二世被任命为巴黎都督，并且配备雇佣兵进行防卫。然而，像以往一样，卡洛斯二世只顾自己，并没有身先士卒地保护巴黎，而是与王太子查理进行谈判，劝诱王太子查理投降。这激起了严重的怀疑，加重了市民与纳瓦拉士兵间的敌视。最后，王太子查理深感进一步抵抗无望，便离开巴黎前往圣丹尼斯。市民愿意达成协议，但王太子查理不愿就执法官的谋杀事件妥协。在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艾蒂安·马塞尔不愿再信任他的追随者了。

巴黎形成了一个与艾蒂安·马塞尔为敌的政党，积极支持恢复王室权力。市民不得不在自身安全和长官利益之间做出选择，逐渐退出暴动队伍。艾蒂安·马塞尔抓住这个唯一且明显的逃避机会，向卡洛斯二世交出巴黎，并且拥护卡洛斯二世为法兰西国王。1358年7月31日晚上，就在这个计谋要完成时，艾蒂安·马塞尔被一名追随者杀害。虽然很容易看到并谴责艾蒂安·马塞尔后期的政治生涯犯的错误，但作为著名领导人，他曾经使法兰西王国拥有了一个宪法形式的政府。因此，在法兰西王国历史上，艾蒂安·马塞尔将永垂不朽。

艾蒂安·马塞尔被杀

艾蒂安·马塞尔去世两天后，王太子查理进入巴黎。保王派严处反对派是恢复王权的信号。随着资产阶级改革的失败，卡洛斯二世获得重新登上王位的机会。1359年，王太子查理收买了卡洛斯二世。此时，法兰西王国仍然处于与英格兰王国作战的状态。休战期间，通过协商，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被释放。1359年，约翰二世同意割让整个法兰西王国的北部和西部给英格兰王国。然而，通过割让领土来换取父亲约翰二世的自由，王太子查理认为代价过大，于是决定召开国家议会商议割让事宜。如今前任大臣对王太子查理的王权大加违抗。第一次《伦敦条约》遭到一致拒绝，爱德华三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战斗。1359年1月，爱德华三世征集一支大规模的军队入侵法兰西王国。王太子查理吸取足够的教训，已不再像克雷西战役和普瓦捷战役那样被轻而易举地打败。英格兰军队到达兰斯，发现那里防守严密，转而攻击勃艮第。在勃艮第，英格兰军队大败。失败不是出在英格兰军队本身，而是出在粮草供给上。爱德华三世率军攻打巴黎，但王太子查理死守巴黎，英格兰军队不得不向西攻打沙特尔。战争和瘟疫使法兰西王国萧条凋敝；沙特尔很难再为军队提供足够的给养；当时季节潮湿，不利于作战。英格兰军队陷入战争泥潭，爱德华三世不得不进行和谈。

1360年5月8日签署《布雷蒂尼条约》之前，爱德华三世放弃了征服法兰西岛、诺曼底和卢瓦尔河北部的金雀花王朝领地，对占领的加来和阿基坦的埃莉诺留给丈夫英格兰国王亨利二世的吉耶纳、加斯科涅、普瓦图、圣通日及许多较小的领土拥有完全的统治权，对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毫无敬畏之心。签订《布雷蒂尼条约》之后，法兰西王国放弃征服苏格兰王国和英格兰王国，宣布断绝与佛兰德斯的联盟关系。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的赎金定为三百万法郎，六年分期偿还。收到第一期付款后，英格兰王国即刻释放约翰二世，但必须用其他人质来保证余款的支付。从衰败的法兰西王国筹集赎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加莱亚佐二世·维斯孔蒂恰好愿意支付六十万金弗罗林为儿子吉安·加莱亚佐·维斯孔蒂迎娶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之女法兰西的伊莎贝拉。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与米兰暴君加莱亚佐二世·维斯孔蒂的这次交易使自己重回法兰西王国。然而，经历了伦敦相对舒适的关押之后，约翰二世发现处理政事是件不轻松的事。1363年，约翰二世的次子安茹公爵路易一世从加来逃回来。但无论安茹公爵路易一世逃到哪里，他都是英格兰王国确保其父约翰二世赎金交纳的人质。约翰二世乘机放弃了已经厌倦的国王权力，将王位留给了自己的大儿子王太子查理。1364年2月，约翰二世前往英格兰王国，三个月后于伦敦驾崩。在离开之前，约翰二世做了一件法兰西王国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事。

1364年2月，约翰二世前往英格兰王国，受到爱德华三世的接见

1361年，瘟疫夺走了勃艮第、弗朗什-孔泰及阿图瓦领地统治者勃艮第公爵腓力一世的生命。由于没有子嗣，勃艮第公爵腓力一世将由女性亲属获得继承权的弗朗什-孔泰和阿图瓦两省，传给了佛兰德斯伯爵夫人玛格丽特三世，将勃艮第领地还给了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一个精明的国王会直接掌控如此有价值的领地，但鲁莽、慷慨的约翰二世把勃艮第领地传给了自己的四子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在普瓦捷战役中，腓力二世曾以一己之力英勇抗敌，因此被称为“勇敢者腓力”。腓力二世曾与自己的父亲约翰二世一同被囚禁，他是勃艮第领地瓦卢瓦王朝的奠基人。

佛兰德斯伯爵夫人玛格丽特三世

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

贝特朗·杜·盖克兰

约翰·钱多斯

自普瓦捷战役以来，王太子查理就已是法兰西王国真正的统治者了。八年来，从残酷的经历中，王太子查理吸取了许多教训。这些有益的教训日后带给他很大的帮助。王太子查理身体虚弱；同辈人把他身体虚弱的原因，归咎于与王太子查理交好的卡洛斯二世早年下毒。因身体虚弱，王太子查理不能参加骑士训练，只能提升自己的智力。王太子查理性格懦弱，对骑士比武和战场完全陌生。在黑太子爱德华、贝特朗·杜·盖克兰、约翰·钱多斯及卡普塔尔·德·比什等英雄辈出的时代，王太子查理显得格格不入。然而，王太子查理被认为是路易十一之前最英明的瓦卢瓦王朝统治者，也被认为是近代法兰西王国奠基者之一。王太子查理的主要贡献在于恢复了1355年至1358年被剧烈撼动过的国王专权；专制征税取代了按省征税；武官和文官均由王室选举；甚至地方的评税员和征税员都处于王室的监督和管辖之下。王太子查理统治期间，只召开过一次国家议会，目的是加强国王统治。王太子查理的专制政府是有效率、有条不紊的政府，完全不同于前面的政府。作为一个专制国王，王太子查理拥有扭转乾坤的能力。1355年，国家采取两次财政应急措施；王太子查理重征盐税、商品售价税，并谨慎地保留地方性赋税。王太子查理通过阻止货币贬值来缓和与平民阶层的矛盾，通过严格限制王室赋税征发权来减少百姓的怨声。当得知弟弟安茹公爵路易一世在郎格多克实施暴政而引起民众不满时，王太子查理毫不犹豫地解除了弟弟安茹公爵路易一世的管理权，同时安抚抱怨的百姓。这样一个开明又新奇的政府在14世纪十分难得，这不仅体现在财政上，还体现在其广开言路上。然而，在行政和军事上的花销巨大，百姓承受比以往更重的负担。税收不仅数额巨大，而且十分随意。百姓受到压迫，感到不平等。为增加盐税的收入，王太子查理要求每家每户至少从王室粮仓中购买固定数量的盐。虽然平等原则贯穿在王太子查理的法令中，但受到频繁授予或销售免税的侵害。平等原则有时在阶层之间实行，有时在一个地区或一个团体间实行。正是这些免税额随着时间流逝翻倍，才使法兰西王国的财政系统在改革时期如此不公正、无秩序、无效率。王太子查理也需为灾难性的赋税创新举措负责，他是第一位通过对跨省运输征税来限制国内贸易的国王。尽管执政期间有种种不足，王太子查理取得的成就还是十分显著。正是这些成就让臣民认可王太子查理，甚至接受他专制的统治。

就像14世纪中期法兰西人做的那样，遭受过外敌入侵、瘟疫、内乱的民族，不会急于限制有能力统治者的权力。一个政府需要做的是维持国内秩序，战胜外敌，恢复民族尊严；对这样一个政府，人民宽容得多。如果英格兰人有理由同意都铎王朝君主的个人统治，那么早在一个世纪前，法兰西人就更有理由支持一位沉迷专制的国王。王太子查理不仅革除了前任国王统治时期明显的弊端，而且这个非军人出身的国王还能够战胜憎恨的英格兰人。这在许多年前似乎不太可能。

法兰西王国与英格兰王国第一次直接冲突是由发生在布雷蒂尼的事件造成的。《布雷蒂尼条约》并未彻底解决让·德·蒙福尔和布卢瓦伯爵夏尔·德·布卢瓦之间的长期矛盾。英格兰王国和法兰西王国都没有许诺放弃他们各自的国王候选人。执政期间，查理五世一直想要出征布卢瓦王朝，给予其重重的一击。后来，查理五世让军事天才贝特朗·杜·盖克兰率领一支精兵出战布雷蒂尼，但第一次计划并没有给法兰西王国带来成功。1364年9月29日，在艰苦的欧赖战役中，纪律严明的英格兰雇佣兵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布卢瓦伯爵夏尔·德·布卢瓦战死；贝特朗·杜·盖克兰沦为俘虏，落入约翰·钱多斯之手。为了防止布雷蒂尼落到英格兰国王之手，查理五世认为有必要与爱德华三世进行谈判。1365年4月，英法双方进行谈判，确立让·德·蒙福尔为公爵，附加条件是：如果让·德·蒙福尔去世且没有男性继承人，公爵之位只能传给布卢瓦伯爵夏尔·德·布卢瓦的长子彭斯耶夫伯爵约翰一世。

欧赖战役

佩德罗一世

1367年，黑太子爱德华与贝特朗·杜·盖克兰交战

谈判结果比较重要的是，法兰西国王查理五世介入卡斯蒂尔。卡斯蒂尔国王佩德罗一世^[9]政府激起了臣民的深深敌意。在国王佩德罗一世同父异母的兄弟中，臣民找到了一位拥护者—特拉斯塔马拉伯爵亨利。特拉斯塔马拉伯爵亨利向法兰西王国求救。查理五世则借机摆脱了讨厌的自由联盟。1365年，已被法兰西国王查理五世赎回的贝特朗·杜·盖克兰，从专业士兵中挑选了一支队伍穿过比利牛斯山脉。卡斯蒂尔人叛乱使法兰西军队的入侵有机可乘。特拉斯塔马拉伯爵亨利被加冕为亨利二世。佩德罗一世则逃到波尔多寻求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的帮助。黑太子爱德华意识到法兰西王国在西班牙半岛的优势，将会威胁到自己的阿基坦领地。拥有骑士作风的黑太子爱德华决定支持拥有合法地位的国王佩德罗一世，反对篡位者特拉斯塔马拉伯爵亨利。作为回报，佩德罗一世对黑太子爱德华做了慷慨的回报承诺。1367年，一切准备就绪时，奸诈的卡洛斯二世在自己的领地为英格兰侵略者敞开了一个通道。在纳贾拉和纳瓦拉之间，离后来的维多利亚战场不远处，英格兰军队大胜法兰西和卡斯蒂尔军队。贝特朗·杜·盖克兰再次被俘，佩德罗一世恢复了王权，特拉斯塔马拉伯爵亨利不得不背井离乡以求安全。然而，事实证明，佩德罗一世既言而无信，又残暴无常，并未向似乎不再重要的英格兰盟友黑太子爱德华兑现承诺。黑太子爱德华愧对那些为他奋不顾身的士兵。更糟的是，在征战中，不少士兵染病。黑太子爱德华脾气暴躁，身体状况不佳，但仍然带领剩下的士兵返回加斯科涅。黑太子爱德华离开后，卡斯蒂尔发生了一场新革命。特拉斯塔马拉伯爵亨利重登王位。黑太子爱德华毫不犹豫地释放贝特朗·杜·盖克兰。1369年，在蒙铁尔战役中，法兰西军队取得胜利。在这场战役之后的一次私人会面中，佩德罗一世被同父异母的哥哥特拉斯塔马拉伯爵亨利刺中心脏而死。纳贾拉战役所有战果全部丢失。从此，一位与法兰西军队盟友言而有信的国王亨利二世坐稳了卡斯蒂尔的江山。

蒙铁尔战役

这些发生在卡斯蒂尔的事件促使查理五世周密谋划征服英格兰王国各省。为支付西班牙远征费用，黑太子爱德华在阿基坦征收重税，引得当地民众怨声载道。1368年，几个加斯科涅人无视《布雷蒂尼条约》，呼吁作为加斯科涅宗主国国王的查理五世以补偿的方式来安抚加斯科涅人的抱怨。查理五世延迟了最后的决裂，直到听到盟友亨利二世在卡斯蒂尔胜利的消息，并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1369年，查理五世召唤黑太子爱德华前往巴黎，要在法庭前对卡斯蒂尔人的抱怨予以回应。黑太子爱德华正式回应了查理五世，表示愿意带领六万士兵前往巴黎。然而，发出威胁容易，实行起来却不容易。战争早期，英格兰人取得显著胜利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某种程度上局势已经被法兰西国王查理五世扭转。查理五世开明的政府已经革除了他祖父腓力六世和父亲约翰二世统治下使法兰西王国裹足不前的许多行政弊端。多亏贝特朗·杜·盖克兰，法兰西王国才能训练出一支能上战场的专业军队，从而取代在克雷西战役和普瓦捷战役中被打散的封建征兵。黑太子爱德华不再像他生病前那般积极、果断、才能出众，他失去了一些很有才能的副官，尤其是1370年去世的约翰·钱多斯。

《布雷蒂尼条约》中割让的几个省经历了数年的英格兰统治，这几个地区人的不满被法兰西王国其他地区的民族同情感激发。1369年后，法兰西王国战争上转败为胜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查理五世深思熟虑地采用并实施了谨慎的策略。对入侵者来说，胜利势在必得；对防卫者来说，不被打败就足够了。查理五世要求将军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挑衅都不要冒险在旷野中开战。法兰西军队封锁十分严密，英格兰军队饱受疾病折磨，又缺乏供给，最终兵力耗损严重。当英格兰军队逃离时，法兰西军队袭击掉队的士兵，切断供给，并且占领英格兰军队被迫撤离的领土。这些行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卡斯蒂尔舰队的大力支持下，法兰西军队得到了暂时的海军优势。卡斯蒂尔舰队的支持切断了英格兰军队与阿基坦海岸的直接联系，逼迫英格兰军队在离最后供给地很远的地方与法兰西军队开战。1370年，黑太子爱德华占领利摩日。这或许是英格兰军队唯一的胜利。然而，由于下令屠杀利摩日当地居民，黑太子爱德华名声日下。之后，黑太子爱德华染病返回英格兰王国，放弃阿基坦领地，就再没有回到过这里。1372年，彭布罗克第二伯爵约翰·黑斯廷斯率领舰队前往波尔多援助英格兰舰队，在拉罗谢尔被法兰西王国和卡斯蒂尔联合海军彻底摧毁。1373年，在兰开斯特公爵约翰带领下，一支规模巨大的新军队蓄势待发。然而，由于此次海战的灾难，加来登陆变得尤其重要。自此，兰开斯特公爵约翰正式进军法兰西王国，但发现此地并无可作战的敌人，占领一座空的要塞毫无意义。同时，兰开斯特公爵约翰的军队因开小差、疾病和饥荒而逐渐耗减。一支抵达波尔多数量不足的、无力的残余部队比一支战败的军队更加可悲。此次，英格兰军队失败的结局是注定的。事实上，1374年以前，英格兰军队占领的从波尔多到巴约讷的多个省已经失守，仅剩下北部的加来。1375年，教皇促成英法两国休战两年。在休战期满之前，黑太子爱德华已去世，爱德华三世也已驾崩。英格兰王国对这样出乎意料的灾难懊恼不已，不得不将王位传于一个孩童。

拉罗谢尔战役

爱德华三世驾崩

尽管英格兰王国希望延长停战期，但1378年战火重燃。查理五世似乎注定要实现将法兰西土地上的异族驱除殆尽之重任。在法兰西王国领土上，英格兰王国不再有任何盟友。自1369年战争爆发以来，让·德·蒙福尔就一直躲在之前的保护者身后，他早已被驱逐出布雷蒂尼。如今，布雷蒂尼完全由王室军队掌管。卡洛斯二世发现盟友英格兰不再强大后，开始与兰开斯特公爵约翰协商共同收复失守的省。卡洛斯二世都曾背叛过双方。然而，在法兰西和卡斯蒂尔之间，卡洛斯二世发现自己变得无足轻重。当卡斯蒂尔军队进入纳瓦拉并围攻潘普洛纳时，王室军队占领了卡洛斯二世在法兰西王国拥有的强大领地。卡洛斯二世甚至遭到儿子卡洛斯三世的遗弃，被迫于1378年做出屈辱的让步。现在法兰西军队已经注意到波尔多和巴约讷局势不稳，如果卡斯蒂尔舰队切断英格兰军队海上救援，那么英格兰军队一定会丢失他们最后的要塞—阿基坦。然而，查理五世被成功冲昏了头脑，谋划了一个更有野心的计划—吞并归属王室的布雷蒂尼领地。这个计划一提出，立即引起了整个布雷蒂尼人的反对。为国王反抗让·德·蒙福尔而作战的布卢瓦王朝支持者决定捍卫布雷蒂尼的独立。在血统上，法兰西英勇的士兵，贝特朗·杜·盖克兰和奥利维尔·德·克莱森都是布雷蒂尼人。尽管士兵必须遵守王室的命令，但他们在布雷蒂尼的行动十分不情愿而且低效。反抗方取得大胜；让·德·蒙福尔恢复了布雷蒂尼公国，甚至受到了一直捍卫丈夫布卢瓦伯爵夏尔·德·布卢瓦反抗事业的布列塔尼公爵夫人琼的欢迎。对布雷蒂尼的战败，查理五世十分失望，又因贝特朗·杜·盖克兰战死而更加懊悔，他懊悔没能让自己出色、忠实的大臣活下来。1380年9月16日，法兰西国王查理五世驾崩。此时，英格兰王国仍然稳固占领法兰西王国北部和南部的数座城池。这给法兰西王国接下来的统治制造了无尽的混乱。

【注释】

[1]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父亲阿图瓦的菲利普是阿图瓦的马蒂尔达的弟弟，所以阿图瓦的马蒂尔达是阿图瓦伯爵罗伯特三世的姑妈。—译者注

[2]布卢瓦伯爵夏尔·德·布卢瓦的母亲是腓力六世的妹妹瓦卢瓦的玛格丽特。—译者注

[3]爱德华三世妻子埃诺的菲莉帕是埃诺伯爵威廉二世的妹妹，所以埃诺伯爵威廉二世是爱德华三世的内兄。—译者注

[4]约翰二世母亲勃艮第的琼的弟弟是勃艮第公爵奥多四世，因此勃艮第公爵奥多四世是约翰二世的舅舅。—译者注

[5]约翰二世母亲勃艮第的琼是纳瓦拉女王胡安娜二世母亲勃艮第的玛格丽特的妹妹，因此纳瓦拉女王胡安娜二世是约翰二世的表姐。—译者注

[6]一种中世纪的法兰西钱币。—译者注

[7]查理的名字是由父亲诺曼底公爵约翰和维也纳王太子所起。尽管同时代的人更熟知查理的更高头衔，但称呼查理五世为王太子查理则更加普遍。—译者注

[8]王太子查理父亲约翰二世是卡洛斯二世母亲胡安娜二世的表弟，所以卡洛斯二世是王太子查理的表哥。—译者注

[9]卡斯蒂尔国王佩德罗一世，有“残酷者”“司法者”之称。—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