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卡佩时代的法兰西王国：1270年到1328年

精彩看点

法兰西王国君主政体的进程—14、15世纪法兰西王国君主政体的困境—腓力三世—腓力三世继承图卢兹—腓力三世继承香槟和纳瓦拉—腓力三世—攻打卡斯蒂尔和阿拉贡—1285年，腓力三世驾崩—腓力四世—腓力四世与英格兰作战—腓力四世入侵佛兰德斯—腓力四世摧毁圣殿骑士团—入侵阿尔勒王国—腓力四世的国内政府—国王法院—国家议会—财政弊端—腓力四世驾崩—路易十世—1316年的继位问题—《萨利克法》—腓力五世—查理四世

843年，《凡尔登条约》将强大的加洛林帝国一分为三，现代法兰克王国的历史由此开始。从查理曼大帝领地中分离出来的法兰克王国，继续由他堕落的后代统治了一个世纪。分权运动并没有随着加洛林帝国分裂成三个独立的王国而停止。曾在查理曼大帝手下担任地方长官的公爵与伯爵，利用中央政权日益衰弱的机会取得了爵位的世袭与实际上的独立。诸侯表面上的团结只是为了对抗北欧日耳曼人的进攻。因抵御日耳曼侵略者有功，巴黎的公爵、法兰西岛贵族获封王室头衔。因位于拉昂的加洛林王朝太过虚弱而无力捍卫王室头衔。卡佩家族早期的国王和他们的前辈一样没有实际权力。国王能获得王冠要归功于封建贵族的支持。国王只是扮演支持封建贵族的护民官角色而已。法兰西国王休·卡佩自己也承认这一点，在没有征得直属封臣的应允前，他不会采取任何重要行动。11世纪，法兰西王国只是一个地理上的概念，政治统一只是一个幻影，因为教会体系独立于王权之外。然而，12世纪开始的公社兴起和王权壮大，注定对法兰西王国的命运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国王和资产阶级之间虽没有正式结盟，但在反对封建贵族方面有着明显的共同利益，因此，互相给予重要的帮助。受到贵族和平民攻击的封建制度似乎注定要灭亡。因孤立贵族而遭受致命打击的三位国王是法兰西国王腓力二世、路易九世和腓力四世。通过培养法官阶层，腓力四世为君主政体做出了特别大的贡献。法官的良好专业素质和对《罗马法》的坚持，使封建司法制度逐渐瓦解。国王法院最初负责审理皇家案件和同级法院的直属封臣案件，后来成为整个法兰西王国的最高司法法院巴黎议会。随着中央司法权的推进，另一个巨大的变化也在发生，即王室领地的扩张。大领地主如果没有男性继承人，就允许女性继承，这对许多古老家族的延续长存是致命的。关于王位，没有公认的继承规则，因为尚未产生引起争端的理由。从987年休·卡佩即位，到1316年路易十世驾崩，子承父位在卡佩家族中从未间断过。在欧洲当权的家族中，卡佩家族这种男性继承的连续性几乎无其他家族能比。对王室来说，在与封建主义的斗争中，这是不可估量的力量。大领地一个接一个地陷落，或被占领，或在女性继承人的通婚中被易主，如腓力二世占领诺曼底，以及征讨阿尔比十字军后占领朗格多克。到腓力四世时代，唯一保持封建性独立的省是北部的佛兰德斯公国、西部的布列塔尼公国、东部的勃艮第公国和南部的阿基坦公国。与法兰西王国的领土统一同步，王权也变得更加强大。腓力四世发现自己足够强大，可以在法兰西王国原始疆域之外进行兼并扩张了。

休·卡佩

腓力二世

爱德华三世

12、13世纪，尽管有暂时的障碍和制约，中央集权还是取得了成功。这种成功通常伴随目标的直接性、持久性及政治手段的选择，有时甚至不择手段。不过，腓力四世驾崩后，中央集权进程突然受阻，并在接下来的两个世纪斗争不断。这场中央集权斗争的一个重要因素是一位外国国王—英格兰国王—对阿基坦公国的统治。法兰西王位的明显利益，驱使着爱德华三世和亨利五世这样的英格兰国王，努力与法兰西分裂力量结盟。然而，瓦卢瓦王朝的法兰西国王面临的困难并不仅仅来自英格兰王国的干预。法兰西国王及其先王的政策有两个致命缺陷：一是，虽然充分利用了平民运动，国王却几乎没有做任何事情来满足平民阶层的合理要求，仅给了法官一个为王室服务的显赫职位。因此，平民一定会厌倦这样一个把所有实质性利益都集中在一边的同盟。如果平民能够或愿意与贵族联合起来反对国王，他们可能会像英格兰议会一样对王室权力进行制衡。当考虑到国家议会对普瓦捷战役采取的态度时，我们就会看到平民与贵族联合起来反对国王的危险性真实存在。二是，法兰西国王在消灭旧封建贵族的同时，创造了一个新的贵族阶层。随着大领地的陷落，许多封地又被授予王室成员。毫无疑问，人们普遍认为，血缘关系会将王室成员的利益与君主的利益结合起来。事实证明，这完全是一种误判。政治上，与一己私利产生的冲动相比，血缘关系的作用微乎其微。在英格兰王国，爱德华三世尝试过将封建贵族的大领地授予王室成员的类似政策，最终导致了玫瑰战争。在法兰西王国，分封封建贵族的大领地同样导致了勃艮第和阿马尼亚克的长期内战，导致了1440年布拉格里^[1]，以及1465年公益同盟的建立。法兰西作家把这些出身王室的贵族称为封建属臣，与旧封建领地主形成鲜明对比。不久，封建属臣就采取了与旧封建领地主一样的态度，反对造就他们的君主政体。封建属臣倒台后，法兰西国王查理七世的属臣不得不忠心耿耿；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一不得不妥协。

十字军远征激励着中世纪的欧洲人去追逐英雄梦。然而，远征突尼斯是徒劳的，它使法兰西王国失去了一位高贵的国王—路易九世。路易九世几乎是唯一一位具有最高道德品质和卓越政治才能的法兰西统治者。路易九世的儿子和继承人，腓力三世没有继承父亲任何的优秀品质。腓力三世未受过教育，他没有任何清晰的洞察力或才能来弥补这种缺点。腓力三世只是卡佩家族名义上的统治者，真正掌权的是他的叔叔—那不勒斯国王查理一世。尽管腓力三世治理能力有限，但法兰西王室仍在继续前进，这足以证明王室的内在力量及服务于王室的训练有素的法官的能力。腓力三世的统治表面上看并不出众，实际却获得了三个重要的省，其中，两个省永久属于国王管辖。

路易九世远征突尼斯期间，病死在迦太基的废墟上

1271年8月，从突尼斯返程中，路易九世的弟弟普瓦捷伯爵阿方斯及妻子圣吉勒家族最后一位后裔图卢兹伯爵夫人琼去世。由于没有子嗣，普瓦捷伯爵阿方斯和图卢兹伯爵夫人琼的巨大遗产都归法兰西国王腓力三世所有，包括图卢兹、普瓦图、奥弗涅和普罗旺斯侯爵领地^[2]。例外是，根据1229年的《莫城条约》，英格兰国王宣称拥有的阿让，以及阿维尼翁附近的韦内森割让给了教皇。这样，法兰西王国完成了对朗格多克的兼并。这场兼并始于征讨阿尔比十字军。腓力三世承诺以伯爵身份而非国王身份统治新领地，并在图卢兹建立一个特别的议会和法院，但这些对地方独立的让步只是暂时的和虚幻的。

1274年，发生了另一件重要的事，香槟伯爵兼布里伯爵、纳瓦拉国王亨利一世驾崩，他留下了唯一的、年仅三岁的女儿纳瓦拉的琼。阿图瓦的布兰奇带着年幼的女继承人纳瓦拉的琼来到法兰西王国，将纳瓦拉的琼置于国王腓力三世的保护之下。腓力三世乘机占领了香槟和布里，并将这两地都归自己所有。与此同时，从教皇格列高利十世那里，腓力三世获得了一项特许，安排纳瓦拉的琼和自己的次子腓力四世结婚。不久，因哥哥法兰西的路易去世，腓力四世继承了王位。纳瓦拉人反抗外国国王专横地安排他们的命运，但反抗被法兰西军队镇压了。腓力三世登上纳瓦拉王国的王位，成为他未来儿媳纳瓦拉的琼的监护人。

吞并图卢兹、香槟和纳瓦拉是腓力三世少有的成就。对西班牙的两场徒劳的战争，耗费了腓力三世余生的大部分时间。曾是古罗马皇座拥有人的卡斯蒂尔国王阿方索十世，仍然统治着卡斯蒂尔。不过，在阿方索十世年老时，实际事务由儿子斐迪南·德拉·塞尔达和卡斯蒂尔的桑乔来处理。大儿子斐迪南·德拉·塞尔达娶了腓力三世的妹妹法兰西的布兰奇。1323年，法兰西的布兰奇去世，留下两个儿子阿方索·德拉·塞尔达和斐迪南·德拉·塞尔达。阿方索十世驾崩后，卡斯蒂尔议会修改继承法令，将王位绕过斐迪南·德拉·塞尔达的两个儿子传给了卡斯蒂尔的桑乔。在抗击摩尔人时，卡斯蒂尔的桑乔因表现英勇而赢得了“勇士”的称号。腓力三世对外甥被剥夺继承权感到愤愤不平，于是拿起武器支持他争夺王位。然而，腓力三世对卡斯蒂尔的入侵鲁莽、缺乏计划，从而得到“鲁莽”的骂名。腓力三世无法强行通过卡斯蒂尔的山区，从而干预卡斯蒂尔的王权继承的计划变得难以实现。

卡斯蒂尔的桑乔

第二次战争十分漫长。1282年，西西里晚祷导致西西里岛的拥有权移交到阿拉贡国王佩德罗三世手中，给法兰西王国造成了很深的影响。许多贵族对那不勒斯国王查理一世趋之若鹜。教皇将佩德罗三世逐出教会，并将阿拉贡王冠献给腓力三世的第三个儿子瓦卢瓦伯爵查理，条件是永远不能把瓦卢瓦并入法兰西王国。1284年，瓦卢瓦伯爵查理接受提议。1285年，腓力三世以十字军远征的名义亲自率领军队去攻打阿拉贡。双方经过激战，远征军攻占了埃尔纳和赫罗纳要塞，这是在这场战争中腓力三世取得的唯一的胜利。鲁杰罗·迪·劳里亚和他的加泰罗尼亚水手摧毁了法兰西舰队，切断了法兰西舰队从海上获得补给的可能性。

此时，疾病在法兰西军队中蔓延。腓力三世命令军队撤退。1285年10月5日，在佩皮尼昂，腓力三世驾崩。腓力三世留下了三个儿子：腓力四世，1284年娶纳瓦拉的继承人琼为妻；瓦卢瓦公爵兼阿朗松公爵查理，是有名无实的阿拉贡国王；还有埃夫勒伯爵路易，他的后代统治了纳瓦拉王国。

圣殿骑士团的纹章

腓力四世十七岁继承王位，四十六岁驾崩。这二十九年中，腓力四世给法兰西人的生活和法兰西王国的政治刻下了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即使接连不断的革命浪潮也无法将它冲刷掉。然而，我们对腓力四世的统治，尤其是对他的性格与人品的了解，却少得出奇。我们从他的绰号“美男子”可以得知他英俊潇洒，但我们不知道他是高还是矮。从腓力四世的行为中，我们可推断出他的性格远不如长相有魅力。与祖父路易九世引人注目的画像相比，与14世纪丰富的战争资料相比，当前缺乏关于腓力四世的记录更值得注意。腓力四世不是法兰西的茹安维尔或让·弗鲁瓦萨尔笔下的英雄人物，甚至在菲利普·德·科米纳的描述中也从未出现过。在腓力四世的统治下，几乎没有什么英雄事迹或波澜壮阔的场面。引人注目的场景是博尼法斯八世受辱。在腓力四世的记忆里，这个令人生厌的场景是不光彩的。甚至可以说，这场耻辱并没有诱发腓力四世任何过激行为。腓力四世关心的只有两件事：兼并阿基坦和佛兰德斯，但均以失败告终。腓力四世获得的唯一重要领土是里昂。镇压圣殿骑士团并不是他一个值得骄傲的成就。打压教皇制度虽然取得了显著的胜利，但这是用不光彩的方法取得的。毕竟，让教皇住在阿维尼翁并没有给法兰西王国带来永久的好处。腓力四世的重要成就在于国内政府改革，改进和完善行政机构，以及扫除独裁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历史学家深深着迷于骑士精神的英勇，并未对腓力四世这些重要成就投入足够的关注，但这些成就带来的影响比战场上辉煌的功绩还要明确与深刻。必须承认，腓力四世残酷无情，重视立法不过是用来掩饰他肆无忌惮的行为。腓力四世肆无忌惮的行为使人反感，因为伪善的腓力四世总能找到借口来为其行为辩解。我们甚至可以推断出：外部政治的失败抹杀了腓力四世因开创行政集权而取得的成就。作为法兰西政府的典型特征，行政集权既给国家创造了辉煌，也带来了灾难。如果对腓力四世如此评价是正确的，那么显然，在他的外交政策上，我们不需要关注太多，而应该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国内的改革措施上。腓力四世没有兴趣继续父亲腓力三世与阿拉贡的战争，因为战争唯一可能的受益者是弟弟瓦卢瓦伯爵查理和堂叔^[3]那不勒斯国王查理二世。战争持续了近二十年，最后的结果是：安茹家族失去西西里岛；瓦卢瓦伯爵查理放弃阿拉贡王权，条件是那不勒斯国王查理二世交出安茹和缅因封地。

在查理二世交出安茹和缅因封地之前，腓力四世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另一项更令他兴奋的事业—从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手中夺取吉耶纳和加斯科涅。自英格兰国王亨利二世与阿基坦的埃莉诺成婚以来，这些省一直由英格兰王室统治。总的来说，这两个省满足于对遥远统治者的服从，因为英格兰为他们的葡萄提供了便利的销售市场。然而，爱德华一世忙于镇压威尔士人的反抗，以及加强苏格兰宗主权，这给了腓力四世可乘之机。1293年11月，腓力四世很快抓住诺曼和五港同盟水手间争斗，以及加斯科涅人拒绝承认法兰西法院司法权威的时机，召见爱德华一世，对违反封臣义务做出解释。爱德华一世意识到，对宗主国采取傲慢态度，会给竭尽全力维护苏格兰统一的苏格兰国王约翰·巴利奥尔做出一个错误的示范。由于无法亲自前往法兰西王国，爱德华一世委任弟弟兰开斯特伯爵埃德蒙·克劳奇巴克为代理人。埃德蒙·克劳奇巴克娶了腓力四世的岳母^[4]阿图瓦的布兰奇为妻。在这个温顺的代理人埃德蒙·克劳奇巴克身上，腓力四世耍了一个只能用“骗得信任的诡计”来形容的花招。腓力四世向爱德华一世保证自己对英格兰王国绝对友好，并将自己的妹妹法兰西的玛格丽特嫁给当时是鳏夫的爱德华一世。作为回报，腓力四世要求爱德华一世把加斯科涅割让给自己，为期四十天，以示信任和顺从。对此条件，爱德华一世的代理人埃德蒙·克劳奇巴克完全同意。然而，四十天后，腓力四世乖戾无礼，并以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没有亲自露面为由，命令军队继续占领加斯科涅诸要塞。要解决此事唯有一战，但爱德华一世处于很大的劣势，正深陷与苏格兰和威尔士作战的泥潭。此外，臣民尤其是神职人员，对爱德华一世的压迫也非常不满。腓力四世占领了英格兰王国的大部分领土。爱德华一世仅有的重要的盟友阿道夫一世在德意志已自顾不暇，以至于无法伸出援手。另外，腓力四世对约翰·巴利奥尔的援助奠定了法兰西王国和苏格兰王国之间长久联盟的基础。联盟一直持续到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统治时期。实际的敌对行动并不重要，但战争局势显然对英格兰人不利。就在这个关键时候，教皇博尼法斯八世的干涉导致了与腓力四世的第一次冲突，并造成了《教士不纳俗税》的教皇训令问题。1297年，战争进入新阶段。爱德华一世成功地推翻了约翰·巴利奥尔，征服了苏格兰王国。因此，爱德华一世可以后顾无忧地参加与法兰西王国的大陆战争。同时，爱德华一世找到了一个盟友—佛兰德斯伯爵盖伊。此前，佛兰德斯伯爵盖伊的女儿菲莉帕被腓力四世扣为人质，使佛兰德斯伯爵盖伊一直处于被动地位。然而，爱德华一世再次被神职人员和贵族之间的争斗阻碍。如果爱德华一世执意亲自前往佛兰德斯公国，贵族就拒绝在加斯科涅服役。最终，吉耶纳和加斯科涅失去防御能力，爱德华一世和佛兰德斯同盟根本无法迎击法兰西军队。威廉·华莱士爵士统治下的苏格兰王国爆发叛乱，迫使爱德华一世提出和平建议。腓力四世决定将吞并阿基坦推迟至佛兰德斯战役后。由于意大利国内的种种困难，博尼法斯八世被迫向法兰西国王靠拢，修改先前反对神父对世俗统治者服务的训令。现在，博尼法斯八世被允许充当调解员，尽管腓力四世辩解说自己是以博尼法斯八世的个人身份而不是教皇身份接受调解的。腓力四世与爱德华一世达成共识：在达成最终协议之前，双方都承认各自的现有财产与领地。为了确保未来的和平，爱德华一世与腓力四世的妹妹法兰西的玛格丽特结婚。爱德华二世与腓力四世的女儿法兰西的伊莎贝拉订婚。1298年6月30日，两位国王都抛弃了各自的盟友。

苏格兰国王约翰·巴利奥尔

法兰西的玛格丽特

约翰·巴利奥尔向爱德华一世交出王冠

佛兰德斯伯爵盖伊

福尔柯克战役

狱中的佛兰德斯伯爵盖伊

在福尔柯克战役中，当爱德华一世击败威廉·华莱士时，佛兰德斯公国任由腓力四世摆布。佛兰德斯人并不喜欢佛兰德斯伯爵盖伊，也不愿意帮助他。在这种绝望情况下，佛兰德斯伯爵盖伊被瓦卢瓦伯爵查理说服，相信宗主国会宽恕他。然而，瓦卢瓦伯爵查理背信弃义。1300年，瓦卢瓦伯爵查理将佛兰德斯伯爵盖伊投入监狱，并宣布没收佛兰德斯公国。腓力四世第一次来到佛兰德斯时，发现那里堆金积玉，不禁被贪欲驱使。腓力四世的妻子纳瓦拉的琼，看到布鲁日女人的珠宝，惊呼道：“我以为，法兰西只有一个王后，但在这儿，我至少看到六百个！”试图满足由此引起的贪婪肯定会导致不满。佛兰德斯人既喜欢自己的财富，又嫉妒佛兰德斯的独立性。不过，佛兰德斯人很快意识到，被佛兰德斯伯爵盖伊压迫总比被法兰西总督雅克·德·沙蒂隆压迫和掠夺要好。像二十年前在巴勒莫一样，法兰西士兵大量屠杀布鲁日人，导致佛兰德斯爆发全面起义。腓力四世派了一支由阿图瓦伯爵罗贝尔二世率领的庞大封建军队去镇压起义军。法兰西贵族原以为能轻而易举地战胜那些不好战、装备不良的布鲁日人，但自信和鲁莽使法兰西军队一败涂地。1302年7月11日，在著名的金马刺战役中，法兰西军队彻底溃败。这只是一系列大规模战役中的第一场。金马刺战役的失败使欧洲认识到：一支步兵军队，如果领导得当，指挥得当，完全可以战胜全副武装的骑兵。很久之后，欧洲才彻底领悟这一惨痛的教训。然而，当这一教训被汲取之后，中世纪的军事体系崩溃了，建立在骑士无敌基础上的社会组织也随之灭亡。1302年的金马刺战役让腓力四世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惨败。腓力四世亲自前去夺回法兰西王国的荣誉和权力，但冬天的临近迫使他在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镇压起义的情况下提前撤军。当时，他与教皇的矛盾空前激化，关于夺回法兰西王国的荣誉和权力，他有些力不从心。1303年，腓力四世与爱德华一世达成了最终的和平协议—《巴黎条约》。腓力四世放弃吞并阿基坦。1304年，博尼法斯八世奄奄一息。各国争相瓜分佛兰德斯领土。1304年8月18日，在蒙斯-恩-普埃尔，腓力四世谨慎地避免在科特赖克犯下的毁灭性错误，成功地击败了佛兰德斯人。三个星期内，佛兰德斯人重组了军队，而且像以前一样强大、无畏。1305年6月，腓力四世不得不承认自己承担了一项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任务，于是赶紧签订了一项条约来逃避责任。佛兰德斯伯爵罗伯特三世是佛兰德斯伯爵盖伊的长子，于1322年死于狱中。佛兰德斯人答应向腓力四世支付二十万里弗尔^[5]的赔款，并以南部边境的杜埃、里尔和其他城镇作为担保。1300年，腓力四世似乎占领了整个佛兰德斯和阿基坦的大部分地区。不过，1304年，腓力四世失去了这两个地区。

金马刺战役

佛兰德斯伯爵罗伯特三世

腓力四世与教皇博尼法斯八世的关系上文中已经提到。在与博尼法斯八世的冲突中，腓力四世有正当的理由。中世纪，法兰西王国的发展需要有力抵抗自命不凡的教皇。然而，这并不能为法兰西士兵在阿纳尼的暴行开脱，也不能说明在教皇博尼法斯八世去世后，腓力四世执意抹黑教皇人格的行为是正当的。同样不可原谅的是，腓力四世对命运多舛的教皇本笃十一世设下的阴谋。尽管没有充分的证据来证明，是腓力四世让人毒死了教皇本笃十一世，但我们发现本笃十一世曾将袭击博尼法斯八世的凶手逐出教会。

腓力四世设计毒杀教皇本笃十一世

1291年，穆斯林攻陷阿卡

腓力四世对教皇克莱门特五世表现出顺从是合情合理的，但在外交上，腓力四世完全可以与教皇克莱门特五世匹敌，而且不需要有所顾虑。此时，腓力四世得以实施了他统治时期最黑暗的行动—摧毁圣殿骑士团。1291年，阿卡陷落，标志十字军国家的命运告终。因防御或征服巴勒斯坦而建立的圣殿骑士团，不可避免地成为嫉妒的受害者。在欧洲，圣殿骑士拥有大量财富和独立地位。因此，圣殿骑士必须承担一些新任务才能证明自身存在的价值，这也给了他们一个抓住欧洲公众舆论的机会。圣约翰骑士团和圣玛丽日耳曼骑士团选择了征服巴勒斯坦来确保骑士团的长久存在。其中，圣约翰骑士团选择了普鲁士；圣玛丽日耳曼骑士团选择了罗得岛。巴勒斯坦战争中，圣殿骑士团表现杰出。圣殿骑士不以攻城略地为目标，但长期的不作为使其陷入困境。国王的密探向圣殿骑士团提出了一长串指控，有些是可怕的，有些是荒谬的，不必一一列举。不可避免的是，人们逐渐意识到一个由骑士组成的独立团体并未总是遵守昔日立下的坚贞誓言。可以相信的是，在与撒拉逊人的交往中，许多骑士可能被误导而不信奉基督教，甚至对基督教采取蔑视和不敬的态度。然而，整个骑士团被指控犯有淫秽、亵渎和无宗教罪，这是不可信的。酷刑下的逼供和恢复健康与理智后撤回供词，并不能作为得出任何合理的结论的证据。对一切关于正义或仁慈的建议，腓力四世都充耳不闻，他的铁石心肠遭到法庭和教皇的谴责。对圣殿骑士的审判持续了两年，1310年，在巴黎，五十四名圣殿骑士被烧死，随后又有许多人遭处决。1312年，圣殿骑士团被正式取缔，被责令将财产转移给圣约翰骑士团。实际上，只有部分财产被转移，圣殿骑士囤积的大量财富在腓力四世手中从未转出过。1314年，最后一位圣殿骑士团团长雅克·德·莫莱庄严地收回被逼认的所有供词，并否认了所有指控的真实性。然而，随后，在塞纳河一个小岛的木桩上，雅克·德·莫莱被处以火刑。

腓力四世烧死圣殿骑士团骑士

雅克·德·莫莱被处以火刑

腓力五世和勃艮第的琼安的婚礼(www.xing528.com)

腓力四世最后的胜利是侵占了法兰西王国和德意志边境上的阿尔勒王国。腓力三世继承普罗旺斯侯爵爵位，迈出了将阿尔勒王国并入法兰西王国的第一步。1307年，腓力四世为次子腓力五世和勃艮第伯爵奥托四世的女儿勃艮第的琼安排了一场婚礼。这段婚姻使弗朗什-孔泰受制于法兰西王国，但并没有被最终吞并。直到1678年《奈梅亨条约》的缔结，法兰西王国才完全吞并弗朗什-孔泰。很长一段时间，里昂及其邻近的领土一直是法兰西王国觊觎的目标。里昂大主教和公民之间矛盾不断，为腓力四世频繁干预提供了借口。最后，利用1312年亨利七世远征意大利的时机，腓力四世大胆地迈出了最后一步，吞并了里昂。

现在，我们必须谈谈腓力四世的国内政府，这是他在历史上众君主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原因。腓力四世的目标与中世纪晚期希望扩大权力的所有国王目标一致。他必须摧毁作为政府基础的封建主义，或者用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的话来说，“从政治生活中消除任期原则”。封建制度的本质弊端是每个人都受所拥有土地直接领主的约束；与领主关系的间接性导致了不可避免的分裂倾向；诸侯与领主之间的关系强于佃主与国王之间的间接关系；如果某个贵族反叛，他可以强迫他的佃主跟随他，甚至反抗宗主国。封建制度有许多优点，但不符合国家统一或者一个强有力政府的发展。因此，腓力四世想建立一种新体制，即无论是直属封臣还是佃主，在法律面前，所有法兰西人都平等。

为了实现建立新体制这一目标，有必要建立一个高效的行政机构，腓力四世的前任们为此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整个国家北部设立北部辖区和南部司法总管辖区。腓力四世扩大了北部辖区和南部司法总管辖区的职能，并利用其为自己在各省执行命令提供准确的地方信息。没有这些信息，中央集权就毫无效力。除了这些北部辖区和南部司法总管辖区，腓力四世还设立国王法院。国王法院是法兰西卡佩王朝设立的机构，最初只是国王领地的法院，由王室成员和直接领地封臣组成。然而，国王必须不时地处理关于直属封臣的问题。根据封建主义的基本原则，这些问题必须得到公正处理，因而出现了贵族法庭。根据传统，当召唤英格兰伯爵约翰为杀害布列塔尼的亚瑟王负责时，贵族法庭的筹建就交由腓力·奥古斯都负责。贵族法庭是否曾经与领地法院各自独立存在是很难确定的，即使它曾经独立过，肯定也很快就失去了独立性。路易九世统治时期，领地法院经过一些附庸国的加入而转变为贵族法院。同时，由于引进了训练有素的法官，法院的行政效率提高了不少。腓力四世统治时期，这些法官成为司法和行政工作的真正管理者。贵族虽然保留了出席的权力，但通常因缺乏法律知识而不愿出席，这使他们处于明显的不利地位。法院工作几乎涵盖了政府的所有职能：国王咨询、财政管理和司法行政。司法工作也得到了很大的增加，部分原因是贵族允许地方法院向宗主国法院提出上诉，并且越来越多的案件必须在国王面前进行初审。仅凭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完成如此大量的工作。因此，法院逐渐分成了三大部门，继续管理法兰西王国的日常事务，直到法兰西大革命爆发。

第一个部门是国王议会，类似于英格兰王国的枢密院。它由王室成员组成，包括十五个国务议员和两个或更多的秘书，主要职责是为国王提供一切政府事务方面的建议。议会行使普通管辖权；王室委员会行使司法权，可向国王提起上诉。当然，国王也可以向其他法院提起诉讼。

第二个部门是审计院，类似于英格兰王国的国库。接受和审计各地法警和总管的账目；处理所有金融诉讼；登记所有与财政有关的法令和契约。

第三个部门是著名的法兰西大法院，即巴黎议会，职能类似于英格兰王国的皇座法庭和民事诉讼法院。然而，巴黎议会的独特历史源于英格兰法官对其统一性和权威性的主张，这是英格兰法官从未拥有的。腓力四世不仅赋予巴黎议会独立性，还设立分会，组建了巴黎议会最早的三个分庭：上诉分庭负责处理直接向巴黎议会提出的较轻一审案件；调查分庭接受并进一步审议下级法院的所有上诉；大法庭是各分庭中最大、最重要的一个，常被单独称为议会。大法庭中的贵族拥有处理重大事件的权力，并负责审理所有涉及贵族、王室成员和最高法院法官的重要上诉和一审案件。起初，在复活节和万圣节，巴黎议会每年举行两次。事实证明，两次会议不足以履行法院日益增加的职责。14世纪末，巴黎议会下设常设法院，其成员被任命为终身法官。除了司法工作，巴黎议会还必须登记所有王室法令、和平条约及其他正式文件。起初，巴黎议会拥有的只是义务而非权力，很久以后才有权提出抗议，甚至否决国王法令。

上述行政机构的建立是腓力四世统治期间对国内政府改革的最大成就。此外，国家议会的起源也值得我们注意。国家议会曾一度想成为宪法政府体系的基础，就像英格兰的议会制度一样。然而，最后，国家议会沦为国王实现私利的工具：1302年，国家议会第一次召开，会上腓力四世号召臣民反对教皇博尼法斯八世的傲慢言行；1308年，国家议会用来谴责圣殿骑士团；1314年，国家议会用来支持腓力四世对佛兰德斯的侵略。无论是郎格多克和布列塔尼的私有土地，还是卡斯蒂尔和阿拉贡的议会组织，从同时代的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那里，腓力四世均已找到管理它们的模式。1295年，爱德华一世召开著名的“模范议会”^[6]，并在1301年成功抗议林肯议会通过的教皇声明。

1295年，爱德华一世召开著名的“模范议会”

腓力四世频繁召开国家议会。所有的直属封臣，无论是神职人员还是世俗诸侯，均被邀请出席。那些因任何不可避免的原因而不能出席的参会者，则可以委派他人。各大教堂分会和修道院派出代表；王国大小城镇均派出代表，但无人能确定谁有权投票或被选举。唯一没有代表的阶层是农民阶层。当各州开会时，参会者被分为三类：神父、贵族和公民。会期只有一天，并不进行任何一般性讨论。王室代表解释了参会者被召集来的目的，然后参会者根据国王的意愿分别起草一份文件。

显然，国家议会的召开并不是迫于外部压力，而仅仅是为了加强国王的权力。国家议会一直在违背其作为政府宪法体系基础的设立初心。如果一位法兰西国王认为实现他目标最好的办法是召开国家议会，那么他就会召开；反之，如果国王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分别对待各省，那么他就分别召开国家议会。14世纪晚期，有人试图通过绝对的权威来确保议会的定期性，但这一尝试失败了。直到19世纪，法兰西王国才建立起议会管理体制。

腓力四世整个统治的特点是，肆无忌惮又卓有成效的专制主义，并不断侵犯封建独立和特权。腓力四世主张国王拥有授予贵族封号的权力，这是为了支持那不勒斯国王查理二世和阿图瓦伯爵罗贝尔二世。然而，腓力四世政府有一个明显的缺陷，同时这个缺陷被继任者继承了。腓力四世的财政管理同他的残暴、压迫性统治一样遭人诟病。腓力四世最大限度地利用常规财政收入、领地收入和封建税收。这些钱用完后，腓力四世又对商品销售征税。然而，为了得到大量的现款，他竟愚蠢地把这些税转让给债权人。这种权宜之计，特别是在早期，总是压迫纳税人，给国家带来损失。更糟的是，货币不断贬值。货币贬值十分厉害，从而同时代的人都称腓力四世为“假币制造者”。因此，作为法兰西君主政体的创始人，腓力四世要对最终毁掉君主政体的缺陷负责。法兰西王国是欧洲富有的国家之一，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管理效率较高的国家之一，但在旧君主政体下从未有过一个健全的金融体系，这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腓力四世的继任者既模仿他的统治优点，也模仿了缺点。除了腓力四世的征税手段和货币贬值手段，还有出售官职的灾难性做法，以及通过给予持股人免税而增加股价的做法。许多法兰西人看到甚至谴责这种制度的弊端，但没有一个人能力挽狂澜。由此造成的财政赤字虽然不是法兰西大革命爆发的起因，却是直接原因。有人认为，如果腓力四世是一位能干且务实的金融家，那么波旁家族或许仍能坐上法兰西的王位。这或许有些异想天开，但并非荒谬绝伦。

腓力四世统治期间铸造的货币

像腓力四世这样施行苛政的政府是不可能受到臣民欢迎的。腓力四世对贵族阶层利益的直接侵犯激怒了贵族阶层。因经济勒索，资产阶级也疏远了腓力四世。1314年，佛兰德斯又爆发了一场战争。腓力四世试图通过对所有商品征收重税来支付战争费用，这引起了暴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贵族阶层和第三阶层联合起来反对国王，这样的联盟有可能摧毁君主政体。腓力四世只好屈服，废除了税收，并承诺要平息臣民对货币贬值的不满。1314年11月29日，腓力四世驾崩。

腓力四世驾崩

接下来的十四年里，腓力四世的三个儿子统治着法兰西王国，他们的统治引人注目的是确立了至关重要的王位继承规则，即将女性排除在法兰西王位继承人之外。腓力四世驾崩时，其长子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世二十五岁。路易十世对国家事务毫无兴趣，由叔叔瓦卢瓦伯爵查理代理。可悲的是，瓦卢瓦伯爵查理一直同情反对腓力四世的那些封建势力。反动派胜利后，腓力四世的首席顾问昂盖朗·德·马里尼被审判。然而，那些暂时从王权统治中解放出来的贵族目光短浅，竟抛弃了他们刚与资产阶级建立的联盟，从而失去了长久约束王权的大好时机。贵族争取特权完全是为了自己阶层的利益，并且具有全民性，因为这些特权仅仅被写进一系列的省级宪章中。这些事件表明，国家统一性的缺乏是君主政体最终胜利的原因之一，因为君主政体再没有遇到过1314年形成的那种敌对阶层联盟。

昂盖朗·德·马里尼被审判并处以绞刑

路易十世

匈牙利的克莱门蒂亚

除了封建贵族一时的胜利，路易十世的统治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平淡无奇的。为了能娶到匈牙利的克莱门蒂亚，路易十世抛弃了第一任妻子勃艮第的玛格丽特。路易十世还远征佛兰德斯，以便迫使佛兰德斯伯爵罗伯特三世履行条约义务。不过，这场战役完全没有成功。1316年6月5日，年轻的国王路易十世驾崩。国王的驾崩比活着更重要，因为这是继休·卡佩统治以来王位继承受到的第一次质疑。三个多世纪以来，法兰西王室首次没有男性继承人。路易十世只留下了与第一任妻子勃艮第的玛格丽特所生的女儿纳瓦拉的胡安娜。以前从未出现过女性继承的问题，因此，没有任何规则来决定王位该如何继承。不过，在路易十世驾崩时，路易十世的第二任妻子匈牙利的克莱门蒂亚已怀孕五个月，这让王位继承问题愈加复杂。王位继承问题没有解决前，任何事情都无从谈起。在必要的过渡期，摄政权自然而然地交给已故国王路易十世的弟弟腓力五世。当纳瓦拉的胡安娜对放弃还是坚持法兰西王位犹豫不决时，勃艮第公爵奥多四世提出维护她的权益，并与腓力五世签订了一项条约：如果匈牙利的克莱门蒂亚生下一位王子，那么这位王子将继承王位；如果生下一位公主，那么纳瓦拉的胡安娜将继承纳瓦拉、香槟和布里，并且有权考虑是否继承法兰西王位。

1316年11月，路易十世的遗孀匈牙利的克莱门蒂亚生下一位王子，继承了法兰西王位，被称为约翰一世。不幸的是，约翰一世1316年11月15日刚出生，1316年11月20日就夭折了。如此一来，纳瓦拉的胡安娜的权益就得到充分的支持。然而，在过去的五个月里，勃艮第公爵奥多四世牢牢掌控王权，根本不准备放权。这一事实严重地损害了纳瓦拉的胡安娜的权益。后来，勃艮第公爵奥多四世接受贿赂，放弃了维护纳瓦拉的胡安娜的事业，与路易十世弟弟腓力五世的女儿勃艮第的胡安娜结婚，并接受新娘勃艮第的胡安娜的嫁妆—弗朗什-孔泰和五十万克朗^[7]。由于继承权长期掌握在男性继承者手中，法兰西法官对女性统治普遍抱有偏见。在《萨利安法兰西人法》中，法兰西法官找到了一项禁止女性继承的条款，并武断地把这一条款应用到法兰西国王身上，从而起草了著名的《萨利克法》。然而，决不能忘记，将女性排除在法兰西王位之外的并不是基于任何古老的规则，而是基于1316年纳瓦拉的胡安娜被排除在外的先例。随后，1322年和1328年，法兰西法官又进一步将纳瓦拉的胡安娜排除在外。

约翰一世夭折

腓力五世

一旦稳固地登上王位，腓力五世就显示出自己是一位果断、能干的统治者。腓力五世赞成压制封建独立；法官恢复了在王室法律顾问中的优势地位；腓力四世的行政机构恢复了正常运转；第三阶层在多次议会中都有代表参加；贸易得到很大改善；统一货币、重量单位等措施缓解了城邦间的孤立。然而，腓力五世英年早逝，还没来得及实施上述计划就驾崩了。如果腓力五世活得久一些，也许他就能跻身法兰西王国英明的君主之列了。

爱德华二世被谋杀

1322年，腓力五世驾崩，只留下了几个女儿。腓力五世的弟弟法兰西国王查理四世不费吹灰之力夺取了王位，还夺取了本留给纳瓦拉的胡安娜的纳瓦拉、香槟和布里。除了与英格兰王国的关系，查理四世根本无足轻重。查理四世的妹妹法兰西的伊莎贝拉是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二世的妻子。在英格兰，法兰西的伊莎贝拉将自己的丈夫爱德华二世谋杀。查理四世将吉耶纳移交给爱德华二世的儿子—年轻的爱德华三世，却保留了阿让，这成为日后纠纷的根源。1328年2月1日，查理四世驾崩。卡佩家族走到了尽头，再无一位男性继承人。1316年到1328年的十二年，女性继承问题已被连续否决三次。关于继承权的规则或惯例，还存在一个疑问：王室家族的女性有权将继承权传给她们的男性后代吗？1328年，有两个人可能提出王位继承权：瓦卢瓦伯爵查理与安茹的玛格丽特的儿子瓦卢瓦伯爵菲利普；腓力五世妹妹法兰西的伊莎贝拉的儿子爱德华三世。不过，法兰西王国不太可能采用一种随时可能把王位交给外国王子的继承规则。于是，王位传给最近的男性继承人瓦卢瓦伯爵菲利普，即腓力六世。

【注释】

[1]布拉格里是1440年7月发生于法兰西王国的贵族叛乱，是为了对抗当时的法兰西国王查理七世。—译者注

[2]自1125年，普罗旺斯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迪朗斯河南部郡，起先由贝朗热家族继承，后经女继承人普罗旺斯的比阿特丽斯落入那不勒斯国王查理一世手中；另一部分是迪朗斯河、伊泽尔河、阿尔卑斯山脉和罗纳河间的侯爵领地，由图卢兹伯爵控制，后经图卢兹伯爵夫人琼传给了丈夫普瓦捷伯爵阿方斯。—译者注

[3]腓力四世父亲腓力三世是那不勒斯国王查理二世的堂哥，所以那不勒斯国王查理二世是腓力四世的堂叔。—译者注

[4]腓力四世娶了阿图瓦的布兰奇的女儿纳瓦拉的琼。—译者注

[5]里弗尔，古代法国货币单位。—译者注

[6]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以各种方法吸引骑士和市民代表进入议会，使议会的代表范围逐渐扩大。这时的议会已不再是类似于“贤人会议”之类的机构。1295年召开的由各郡、各自治城市和下层教士代表参加的议会，被称为“模范议会”。—译者注

[7]货币单位，英国面值5先令或25便士的硬币，现仅作为纪念品铸造。此外，克朗亦指意为“克朗”的外国货币，尤其指瑞典、丹麦、挪威等国的货币。—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