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女子十年不出,恒居内也。姆教婉娩聽從,婉謂言語也,娩謂容貌也。執麻枲,治絲繭,織紝組紃,學女事以供衣服。紃,縧。觀於祭祀,納酒漿、籩豆、菹醢,禮相助奠。當及女時而知。十有五年而笄,謂應年許嫁者,女子許嫁,笄而字之。其未許嫁,二十而笄。二十而嫁。古者婦人先嫁三月,祖廟未毁,教于公宫;祖廟既毁,教于宗室。教以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教成祭之。牲用魚,芼之以蘋藻,所以成婦順也。謂與天子、諸侯同姓者也,嫁女者必就尊者教成之。教之者,女師也,祖廟,女所出之祖也。公,君也。宗室,宗子之家也。婦徳,貞順也;婦言,辭令也;婦容,婉娩也;婦功,麻絲也。祭之,祭其所出之祖也。魚、蘋藻,皆水物,陰類也。魚爲爼實,蘋藻爲羹菜。祭無牲牢,告事耳,非正祭也,其祭盛用黍云。君使有司告之宗子之家。若其祖廟已毁,則爲壇而告焉。”
曹大家《女戒》曰:“今之君子徒知訓其男,檢其書傳,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禮義之不可不存。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於彼此之教乎?禮,八歲始教之書,十五而志於學矣!獨不可依此以爲教哉。夫云婦德,不必才明絶異也;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婦容,不必顔色美麗也;婦功,不必功巧過人也。清閑、貞静、守節、整齊,行己有耻,動静有法,是謂婦德。擇辭而説,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謂婦言。盥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身不垢辱,是謂婦容。專心紡績,不好戲笑,潔齊酒食,以奉賓客,是謂婦功。此四者,女之大德,而不可乏者也。然爲之甚易,唯在存心耳。凡人,不學則不知禮義。不知禮義,則善惡是非之所在皆莫之識也。於是乎有身爲暴亂而不自知其非也,禍辱將及而不知其危也。然則爲人,皆不可以不學,豈男女之有異哉?是故女子在家,不可以不讀《孝經》、《論語》及《詩》、《禮》,略通大義。其女功,則不過桑麻織績、制衣裳、爲酒食而已。至於刺繡華巧,管絃歌詩,皆非女子所宜習也。古之腎女無不好學,左圖右史,以自儆戒。”
漢和熹鄧皇后,六歲能《史書》,《史書》,周宣王太史籀所作,大篆十五篇也,《前漢書》曰“教學童之書也”。十二通《詩》、《論語》。諸兄每讀經傳,輙下意難問,下意,猶出意也。志在典籍,不問居家之事。母常非之,曰:“汝不習女工以供衣服,乃更務學,寧當舉博士邪?”后重違母言,晝修婦業,暮誦經典,家人號曰“諸生”。其餘班婕妤、曹大家之徒,以學顯當時,名垂後來者多矣。
漢珠崖令女名初,年十三。珠崖多珠,繼母連大珠以爲係臂。及令死,當送葬。法:珠入於關者死。繼母棄其係臂珠,其男年九歲,好而取之,置母鏡奩中,皆莫之知。遂與家室奉喪歸。至海關,海關候吏搜索,得珠十枚於鏡奩中。吏曰:“嘻!此值法,無可奈何,誰當坐者?”初在左右,心恐繼母去置奩中,乃曰:“初坐之。”吏曰:“其狀如何?”初對曰:“君子不幸,夫人解係臂去之。初心惜之,取置夫人鏡奩中,夫人不知也。”吏將初劾之。繼母意以爲實,然憐之。因謂吏曰:“願且待,幸無劾兒。兒誠不知也。兒珠,妾之係臂也。君不幸,妾解去之,心不忍棄,且置鏡奩中。迫奉喪,忽然忘之。妾當坐之。”初固曰:“實初取之。”繼母又曰:“兒但讓耳,實妾取之。”因涕泣不能自禁。女亦曰:“夫人哀初之孤,强名之以活初身,夫人實不知也。”又因哭泣,泣下交頸。送喪者盡哭哀痛[1],傍人莫不爲酸鼻揮涕。關吏執筆劾,不能就一字。關候垂泣,終日不忍決,乃曰:“母子有義如此,吾寧坐之,不忍加文。母子相讓,安知孰是?”遂棄珠而遣之。既去,乃知男獨取之。
宋會稽寒人陳氏,有女無男。祖父母年八九十[2],老無所知。父篤癃疾,母不安其室。遇歲饑,三女相率于西湖採菱專,更日至市貨賣,未嘗虧怠,鄉里稱爲義門,多欲娶爲婦。長女自傷煢獨,誓不肯行。祖父母尋相繼卒,三女自營殯葬,爲庵舍居墓側。
又諸暨東洿里屠氏女,父失明,母痼疾,親戚相棄,鄉里不容。女移父母遠住紵舍,晝採樵,夜紡績以供養。父母俱卒,親營殯葬,負土成墳。鄉里多欲娶之,女以無兄弟,誓守墳墓不嫁。(www.xing528.com)
唐孝女王和子者,徐州人,其父及兄爲防秋卒,戍涇州。元和中,吐蕃寇邊,父兄戰死,無子,母先亡。和子年十七,聞父兄殁於邊,披髪徒跣縗裳,獨往涇州行丐,取父兄之喪,歸徐營葬,植松柏,剪髪壞形,廬於墓所。節度使王智興以狀奏之,詔旌表門閭。此數女者,皆以單惸事其父母,生則能養,死則能葬,亦女子之英秀也。
唐奉天竇氏二女,雖生長草野,幼有志操。永泰中,群盜千人剽掠其村落。二女皆有容色,長者年十九,幼者年十六,匿巖穴間。盜曳出之,騎逼以前。臨壑谷,深數百尺,其姊[3]先曰:“吾寧就死,義不受辱!”即投崖下而死。盜方驚駭,其妹從之自投,折足敗面,血流被體。盜乃捨之而去。京兆尹第五琦嘉其貞烈,奏之,詔旌表門閭,永蠲其家丁役。二女遇亂,守節不渝,視死如歸,又難能也。
漢文帝時,有人上書齊太倉令淳于意有罪當刑,詔獄逮繫長安。意有五女,隨而泣。意怒,罵曰:“生女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於是少女緹縈傷父之言,乃隨父西,上書曰:“妾父爲吏,齊中稱其廉平,今坐法當刑。妾切痛死者不可復生,而刑者不可復贖[4],雖欲改過自新,其道莫由,終不可得。妾願入身爲官婢,以贖父刑罪,便得改行自新也。”書聞,上悲其意。此歲中亦除肉刑法。緹縈一言而善,天下蒙其澤,後世賴其福,所及遠哉。
後魏孝女王舜者,趙鄒人也。父子春與從兄長忻不協。齊亡之際,長忻與其妻同謀殺子春。舜時年七歲。又二妹,粲年五歲,璠年二歲,並孤苦,寄食親戚。舜撫育二妹,恩義甚篤。而舜陰有復讎之心,長忻殊不備。姊妹俱長,親戚欲嫁,輙拒不從。乃密謂二妹曰:“我無兄弟,致使父讎不復,吾輩雖女子,何用生爲?我欲共汝報復,何如?”二妹皆垂涕曰:“唯姊所命。”夜中,姊妹各持刀踰牆入,手殺長忻夫婦,以告父墓。因詣縣請罪,姊妹争爲謀首,州縣不能決。文帝聞而嘉歎,原罪。《禮》:“父母之讎,不與共戴天。”舜以幼女,藴志發憤,卒袖白刃以揕[5]讎人之胸,豈可以壯男子反不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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