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所有的人都在移动着的。
许多人在变换着地方——迁移家园或在陌生的地方辗转奔波。有些人足不出户就可旅游观光:我们可以通过网络急驰、奔走或迁移,在电脑屏幕上捕获和编辑来自地球另一边的信息。即使我们呆在原地不动,我们多数人也在移动着。譬如,作为习惯,我们一天到晚坐在椅子上,快速地变换有线和卫星电视频道,在陌生的地方穿梭跳跃,其移动速度远非超音速飞机和宇宙火箭所能及。不过,我们在每个地方逗留的时间并不比一般的游客长久,不足以产生宾至如归的感觉。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距离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有时候,它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被人们消除。空间仿佛是在不断地诱使人们去轻视、驳倒或否定它。空间已不再是一个障碍物——人们只需短暂的一瞬就能征服它。
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存在“天然的边界”,也不再有什么地方要去占领。这一刻,无论我们身处何地,我们都不能不确信我们也可能在别处。所以我们越来越没有理由停留在某个特定的地方(而因此我们经常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愿望非要去寻找或臆造出这样的理由)。帕斯卡睿智的箴言已经被证明是一个成为事实的预言:我们实际上居住在一个奇异的怪圈中,它的圆心无处不在,而圆周却无处可寻(或者,天知道,也许反之亦然?)。
所以,至少从精神上说,我们都是旅行者。或者,如米夏埃尔·贝内迪克特所说:“所有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开始受到人们的质疑。我们变成了流浪者——时时刻刻互相联络的流浪者。”①然而,从另一种更深的意义上说,无论我们是否跋涉征程,或在电视频道间跳跃,也无论我们喜欢与否,我们也是在移动着的。(www.xing528.com)
在一个静止不动或可以被视为静止不动的世界中,在一个有着牢固的围墙、不变的道路和稳固得足以让时间生锈的路标的地方,“休息状态”即静止这一概念才有意义。人们不可能在流动的光阴中“静止不动”。在我们这个晚现代或后现代的世界中,人们也不可能保持静止不动——这个世界的参照点被设置在车轮上,在人们还未来得及读完它们的指示并思考和作出反应之前,它们已经习惯性地从视野中消逝了。它们以如此令人恼火的特性而闻名。卢万天主教大学里卡多·彼得雷拉教授最近对此作了一个很好的概括:“全球化拉动经济向着短暂的、多变的(通过大量普遍地缩短产品和服务的期限)和不稳定的(临时的、有弹性的和兼职的职业)生产方向发展。”②
为了在全球竞争这片浓密、昏暗、凌乱和“失控”的灌木丛中开出一条前行之道,为了使自己最终成为公众注意的焦点,商品、服务和标志都必须能激起人们的欲望。为了做到这一点,它们必须引诱那些可能的消费者,并使其竞争对手失去诱惑力。但是,一旦它们做到了这一点,它们就必须立即为其他的欲望目标腾出地盘,以免全球性的利润追逐和更高利润的追逐(重新命名为“经济增长”)会逐渐地停顿下来。今天的工业越来越多地从属于吸引力和诱惑的生产。只要这些诱惑在我们称之为未来的远方招手,那么它们本身就能去诱惑和引诱。然而,只要被诱惑者一屈服,诱惑就不能长期地大行其道,恰似欲望一得到满足,它就寿终正寝了。
对新的欲望的追逐(不是对满足欲望的追逐)是没有明显的终极线的。“限度”这一概念需要有时间或空间的范围。“把等待从欲望中除去”也就等于是“把欲望从等待中除去”。一旦原则上所有的延迟可以转变为瞬间,那么无数的时间事件便能被装进人类生命的期限内;一旦所有的距离都能被压缩进共存的状态,那么所有的空间尺度对于新感觉的探索者在原则上都不会太大——“限度”这一概念又能意味着什么呢?假如没有感觉,假如没有一种有意义的含义,那么,诱惑和欲望的魔轮就不可能失势减力。其影响对所有的人——无论贵贱——都是巨大的。正如杰里米·西布鲁克所述:
贫穷不可能被“治愈”,因为它不是资本主义疾病的征兆。恰恰相反,它正是资本主义身健体壮、奋力追求更多的积累和作出更大的努力的明证……即使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也会首先抱怨他们必须放弃的所有东西……即使是最有特权的人也不得不去承受渴望的折磨……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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