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要客观地描述低龄化写作这一“文学事件”,事实上已经非常困难了。关于低龄化写作的各种意见满天飞,有些意见甚至把它描绘得非常可怕,以为是洪太尉误走了妖魔,文学的王国从此要天下大乱或者说乱上加乱了。这种看法自有它的道理,它是把低龄化写作放在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迅速崛起的流行文化的整体发展趋势中来认识的,于是看到了它们挟市场经济大潮汹涌而来,对传统文学王国的安定与宁静可能构成的威胁。在他们看来,低龄化写作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弄不好,文学的王国是要被这帮“弄潮儿”颠覆的。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一位博士最近谈到了韩寒,他说:“我仍然感到韩寒文化背景的单薄。简单讲,韩寒的文化背景、语言素质深受90年代大文化背景的影响,特别是王朔之后流行于社会中的那种反叛、调侃、嬉笑怒骂而无需任何确定性的游戏心态的影响,并在文章中处处流露出来。所以,我个人认为,他这篇获奖作文并没有什么新东西,并没有超出我们这个社会所给予他的,特别是大众传媒给予他的东西。从他的自述可以看出,他接触的文化主要是通过大众传媒,通过报刊,尤其通过卓有影响的报刊如《南方周末》《中国青年报》等获得。《零下一度》还有一组文章是韩寒写的小说。小说的优点是确实有中学生写小说的单纯性。但对这三篇小说做一个不太客气的比喻,它就像80年代初期的爱情小说,用韩寒崇拜的王朔的文学发展经历来比,相当于王朔的《空中小姐》和《永失我爱》。韩寒自称反对文以载道,但他这几篇都是典型的教化小说。有一篇小说题为《夕阳依旧美丽》,更是一个非常俗套的、中学生帮老师找伴侣的故事。从他的文集中,我们没有看出他的天才来。”
他还说:“韩寒把他的《三重门》与钱钟书的《围城》相提并论。我认为,相比于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围城》,《三重门》实在只能算一个儿童习作。”(www.xing528.com)
这是发自文学界的非常有代表性的一种声音。这种声音很像是来自历史深处的某个地方,听起来,和今天我们生活着的这个时代总有一些不大和谐之处。实际上,在经历了整个20世纪社会各个阶层的觉醒之后,传统文学王国的一统天下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挑战。文学不再是一种特权,而是社会大众进行交流的一种手段。法国著名文学批评家阿尔贝·蒂博代在谈到文学批评的时候,曾认为这是一个包容了多种存在的“共和国”,而不是“王国”。我想,文学也应该是这样。
其实,我更希望能换个角度来认识低龄化写作的意义和价值。它主要不是表现在写作的文学性方面,而是写作的社会性方面。在我看来,低龄化写作的繁荣并被许多人视为重要的社会现象,首先和上个世纪最后20多年中国改革开放的大环境有关。所谓低龄化写作,指的就是在这个时期出生并成长起来的青年的写作。尽管许多成年人对这一代抱有种种担忧和误解,但毫无疑问,他们所受的教育应该是近几十年来最好的。从来没有一个时期像现在这样,社会和家庭都把教育下一代放在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学校教育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社会的开放和进步造成了相对宽松的文化环境,使这一代从呱呱落地那一刻起,就沐浴着丰富多彩的文化关怀,感受着多种文化的碰撞和交融,他们是见多识广的,这不仅表现为阅读面的不断拓宽,而且还表现为社会信息量的日益增长,只要他们愿意,很少有什么书是不向他们开放的,他们在这个年龄阅读的东西不知超过他们的父辈多少倍。而所有这些正是低龄化写作得以发育、成长的沃土。一个简单的事实就是,在上个世纪60年代的中晚期,在我们这里也出现过“低龄化写作”的高潮,相比较而言,这一次和那一次是不可以同日而语的。最近这次低龄化写作的兴起,正是改革开放和思想解放所结的一颗丰硕的果实,是新世纪文学的一道靓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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