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建法,即历术家安排建除十二神值日的方法。从考古资料来看,斯坦因所获东汉永元六年简牍历谱中就已标注“建”日,出自敦煌的北魏至唐宋时期的纸质历谱中也多注“建”。邓文宽对上述材料进行过深入研究,指出当时的历术家是以星命月(笔者注:即节气月)为周期来安排建除十二神值日的,每月交节则迭两值日。[7]此说得到学界广泛认同。唐宋以后历术家一直沿用此法,其具体操作,正如《协纪辨方书·义例二》引《历书》所云:
历家以建、除、满、平、定、执、破、危、成、收、开、闭凡十二日,周而复始,观所值以定吉凶,每月交节则叠两值日。其法从月建上起建,与斗杓所指相应。如正月建寅,则寅日起建,顺行十二辰是也。[8]
但秦简日书诸“建除”篇中的置建法是否也用节气月?学界有过不同意见。邓文宽最初认为放马滩秦简《建除》篇中的月份是星命月。[9]金良年则提出相反意见,认为秦简诸“建除”篇中的月份是历法月,而非星命月。[10]后邓文宽又倾向于金氏观点。我们认为这一结论还有商讨的余地,以下略陈管见。
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除》篇在正月至十二月之下分别标有斗、须(女)、营(室)等二十八宿名称。其文为:
十一月斗、十二月须、正月营、二月奎、三月胃、四月毕、五月东、六月柳、七月张、八月角、九月氐、十月心甲1壹
其中十二月星宿与建除值日安排的密切关系是不言而喻的,但这些月份是历法月还是节气月?并没有引起研究者注意。前文已指出,这种星月搭配实际上是诸月日躔之宿的一种简化版本。而从其完整版本放马滩秦简《星分度》篇中可以明显看出,上文中的月份是基于太阳视运动周期划分的节气月(星命月),而不是基于月亮视运动周期划分的历法月(朔望月)。[11]因此,我们认为睡虎地秦简《除》篇是用节气月来安排建除十二神值日的,放马滩秦简、孔家坡汉简《建除》篇中的置建法也应作如是观。
日书中月份使用节气月的现象并非个例。睡虎地秦简日书、放马滩秦简日书中有多个“日夕表”,内容为一年十二个月中昼夜长短的变化。睡虎地秦简《日夕》篇云:(www.xing528.com)
正月,日七夕九。甲60背叁
二月,日八夕八。甲61背叁
三月,日九夕七。甲62背叁
……
十二月,日六夕十。甲62背肆
其中月份显然为节气月。因为历法月中的昼夜长短年度差异较大,今年正月为“日七夕九”,明年正月则有可能为“日六夕十”。而日书中的“日夕表”并不是针对某一特定年份而言的,它适用于任何一个年份,因此其中的月份应是节气月。孔家坡汉简中有《刑德》篇,讲述一至十二月中“刑”“德”两种神煞在室、堂、庭、门、巷、术、野等“七舍”的情况,是一种推算阴阳吉凶的择日之术。《淮南子·天文》云:“十二〈一〉月德居室三十日,先日至十五日,后日至十五日,而徙所居各三十日……八月、二月,阴阳气均,日夜分平,故曰刑德合门……两维之间,九十一度十六分之五而升,日行一度。十五日为一节,以生二十四时之变。”可见《刑德》篇中的月份也是节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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