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混乱现场纠纷，维持秩序并避免冲突

马永祥是东塬乡知名的“乡老”，不少人都知道他性格直爽、热情，爱帮人“说事”，也知道他是东乡县人大代表、人民陪审员，在“公家”里有熟人，能“说上话”，所以乡邻们一旦碰到什么大事，出现矛盾纠纷，需要有人帮忙调解的时候，往往都会想到请他出面来“说和”解决。2014年7月29日上午，我们专门就纠纷调解这一内容请马永祥介绍了一下由他主持调解的一些典型案例，以便能更好地了解他作为调解人是如何在解纷过程中运用习惯规范或其他方式来达到他劝和止争的目的。

东塬学校是东塬乡的一所初级中学，位于林家村，这几年正在搞校园基础建设。2013年3月底，东塬学校根据前期规划，在校园的最北侧开始兴建一幢5层高的新教学楼。工程刚一开始，就遭到了紧邻学校北边居住的马优素福一家的强烈反对。马优素福家的庄窠平时采光良好，但如果这幢5层高的教学楼修起来后自然会严重影响他家的采光，因此他认为学校的这种做法不合适，提出要求让学校停止施工，或者干脆由学校买下自己的庄窠，他们搬家去别处生活。对于这两个条件，学校都无法同意，但还是继续开工建设。

2013年4月初的一天早晨，马优素福家族里的30多个男女亲戚集中在一起去学校施工现场阻挠工程建设，和施工队发生争执，围观群众较多，场面十分混乱。林家村委会和东塬乡派出所、乡政府闻讯后都派出工作人员去现场劝解，但是马优素福的家人坚持必须让学校给个明确的说法，否则不让施工。鉴于纠纷现场十分混乱，担心引发更严重的冲突，当天中午11点，东乡县公安局出动了200余名警力到现场维持秩序。乡政府和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则继续劝说马优素福的家人离开学校，马优素福本人则在和学校有关领导继续交涉。双方一直僵持到18点左右，马优素福家人的情绪开始失控，他们锁上了学校的大门，并和一直维持秩序的公安民警争吵起来，双方发生了冲突。20点左右，眼见局面就要失控，现场指挥经请示，对马优素福的部分家人采取了强制措施，当场拘留了10名男性，其中包括马优素福的哥哥。当天晚上，马优素福哥哥的妻子就打电话给马永祥述说了事情的经过，并哭哭啼啼的请求马永祥出面帮忙调解。

马永祥给我们讲述了他从中调解的具体过程：

他（马优素福）哥哥的老婆（当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一家人哭哭喊喊，求我来帮忙。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我就到（东乡县）公安局去了。（我和）公安局的一位指导员比较熟悉，（他）姓马，也是咱们东乡人，我和他碰了个头。他说，当时不抓（那些人）也不成，（马优素福家人）围攻（公安民警）这么长时间，（这次行动也是）他带队下去的，（当时面对这种情况）向上级立即汇报，最后（公安民警）是一忍再忍，没办法就（只好）抓了。我去以后把每个（被抓的）人都这么看了一下，一个房子里（关着）一个（人），都坐在板凳上被铐起来，（铐了）十几个小时。我看了（他们）以后，他们（就）开始哭嘛。（我就对他们说）好好，你们先坐着，我们就调解了。当时马优素福还没有（被）抓，说是有病在家里躺着呢，（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抓了。他因为吸毒贩毒坐了十来年的监狱，一开始说有病，（公安民警）抬他也不走，拉也不走，（后来）拉到永靖看守所，又送到永靖县医院住下了。

当时抓的10个人，其中5个人第二天就放出来了，剩下5个人刑事拘留。第一次先（把他们）拘留了半个月，第二次又（要继续）拘留半个月。到了第二次拘留以后，我又去调解，给公安上说，这些人以后（如果）再闹事（由）我承担（责任），咱们民族地区，人心都是一样的，（这些人）当时冲动一点，（我们要想）假如咱们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怎么办？（我对马优素福的家人说）你们再不能闹事，假如你们出去以后再闹事，我这个话就说不了，我一（方）面保你们出去，一（方）面你们（再）闹事，（这不是给）咱们脸上抹灰么。他们说我们出去再不闹事，怎么样也不会闹事了。（于是就让他们）写调解协议书，写保证书，一个月以后全部放出来了，咱们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出来以后，他们对我是感谢不尽，请我家里（人）出来请客（吃饭），还给家里拉来一只羊，还拿了1000块钱（感谢我）。^[1](www.xing528.com)

马永祥在这次纠纷事件中积极奔走，一方面做马优素福家人的思想工作，让他们积极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并保证不再为学校修建教学楼一事出去继续闹事；另一方面做公安机关和学校的工作，以大家同在民族地区，是同一个民族，应该互相将心比心，要理解马优素福家的难处，原谅他们因为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双方应该各让一步。这次事件的最后调解结果是东塬学校将原规划为5层高的教学楼改为3层，通过降低高度来减轻对马优素福家采光的影响，马优素福家也不再反对学校修建教学楼。

马永祥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时隔一年之后，2014年5月，东塬乡党委的穆书记又给他打电话，说马优素福家又要闹事了，请他赶紧过去看看。马永祥急急忙忙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东塬学校的新教学楼盖好以后，校方又想在教学楼西侧东西向修建一排厕所，共10间，约30米长。因为当地的厕所均为旱厕，粪便堆积在一处，气味难闻且不卫生，马优素福一家当然不愿意，又找到学校要求停止施工。学校不同意停工，所以双方又起了争执。马永祥了解情况以后，把马优素福家人和校方领导以及东塬乡党委穆书记请到现场，大家一起商量解决的办法。马永祥提出，学校为什么不把厕所由东西方向改为南北方向？改为南北方向以后，一方面可以让马优素福家远离厕所影响，另一方面校园西侧是一片农田，正好可以利用旱厕的粪便来给农田施肥。马永祥的方案得到了众人的赞同，最终通过改变厕所修建方向避免了这场纠纷。

【注释】

[1]马永祥访谈录，2014年7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