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郑武公继桓公为司徒,宏敷五典,式和民则,国人翕然美之,为平王者固将敬礼之,尊宠之,俾常享章服宫室廪禄之奉,以大慰天下之民之望。若是,则《缁衣》之诗可以不作。
说《缁衣》者曰,《缁衣》,国人美武公也。夫改衣授粲,推毛之意,以为国人仰望于王家者如此;推郑之意,以为国人自舒其爱戴者如此。虽其说微异,要非谓平王为之改衣,平王为之授粲也。平王不能然,而民私欲之,私欲之而王之从不从,未可知也;平王不能然而民自为之,民为之而王之知不知,未可知也。
《记》曰:“好贤如《缁衣》。”《孔丛子》曰:“于《缁衣》见好贤之至。”盖谓下之好贤,而非上之好贤也。是诗也,其殆周之人爱美武公,恐不能久居其职,故作此以讽平王欤?缁衣者,卿士听朝之服。武公以畿外诸侯入为天子司徒,去桓公时盖已有年。缁衣不已,敝而有待于改为、改造、改作者欤?授粲者盖美武公之不素餐,而欲王家常授以采禄也。夫进退大臣,其权实操之上,而亦视民心为转移。民以为贤,则察而用之;民以为否,则察而去之。古今不易之理也。民之爱武公者既如此,则王之待武公也宜何如?《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易》曰:“大亨以养圣贤。”古之君礼貌大臣,解衣推食有如此者。又何待草野小民咨嗟咏叹,几若有不能得此于上者,而徒托空言也!且武公非他,厉王之孙,宣王之侄,幽王之弟,平王之叔父也。以天潢之令德,作辅相于王家,丰功茂绩,当必有卓然在人耳目者,而何竟泯泯无闻也!是非平王用之不专,任之不久之过欤?(www.xing528.com)
夫子删《诗》,载《葛藟》于《王风》,所以戒后王之弃其九族也;载《缁衣》于《郑风》,所以戒后王之好贤不笃也。《序》云:“武公善于其职,国人宜之。”盖言周之人宜之也。又云:“美其德,以明有国善善之功者。”盖言武公为司徒,而能好善、行善道。此郑之所以世有其国也。嘻!武公以诸侯入为天子卿士,而民之称誉之愿望之者,拳拳如此,武公可不谓贤乎!作诗者可不谓好贤之至乎!“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此之谓也。而王不加察焉,此东迁之所以不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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