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社会制度多次变迁,但历史积淀而成的法律传统仍然深深影响着俄罗斯法治现代化,政治、宗教、习俗、信仰等各方面文化因素的综合影响力仍然不容忽视。[28]新《仲裁法》不可避免地存在结构性缺陷:国家对仲裁的控制过强与法院对仲裁的干预过多是最大的弊病。仲裁与诉讼关系的发展经历三个阶段:诉讼不干预仲裁、诉讼过分干预仲裁、以支持为主的干预。[29]俄罗斯目前尚处于第二阶段向第三阶段的过渡期。仲裁机构的审批制、对国家仲裁突破的举步维艰,都表明俄罗斯的仲裁改革如履薄冰。
国家对仲裁的控制过强突出表现为仲裁立法的保守。例如,新《仲裁法》对公司争议商事仲裁予以较多的限制。第45条规定:仲裁机构有义务就提起的仲裁通知所有的公司股东,公司股东在仲裁的任何阶段都可以参加仲裁,而且还可以对仲裁的撤回、承认和和解提出异议。如果有股东滥用权利,或者多个股东合谋,故意拖延仲裁,可能会严重影响仲裁的效率,而争议又无法再回到仲裁法院去解决,可能会迫使许多人放弃仲裁,即使已经具备仲裁的法律基础。此外,新《仲裁法》规定:公司争议的仲裁只能采用机构仲裁的方式,而不可以是临时仲裁。无独有偶,不动产仲裁也面临上述类似问题。因此,仲裁法院对商事仲裁的压制始终未得到有效突破。
法院对仲裁的干预过多具体体现在俄罗斯司法系统虽然对商事仲裁予以支持,但更深层次的是对商事仲裁的压制倾向,这阻碍了俄罗斯商事仲裁制度的现代化转型。例如,俄罗斯仲裁体系的重大缺陷是仲裁裁决执行程序的烦琐和复杂。一份仲裁裁决要获得强制执行,既需经历仲裁法院的撤销、不予执行的司法审查,又要由与仲裁法院分属不同系统的执行员来强制执行。事实上,《执行程序法》为强制执行仲裁裁决创设执行员制度的病症在于负责执行仲裁裁决的执行员是向司法部负责而不是向法院负责。[30]
【注释】
[1]齐树洁主编:《民事司法改革研究》,厦门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3版,第611页。
[2]本法俄文版,SeeФедеральныйзаконот29декабря2015г.N 382-ФЗ"Об арбитраже(третейскомразбирательстве)вРоссийскойФедерации,http://www.rg.ru,下载日期:2017年5月1日。
[3]上海国际仲裁中心:《俄罗斯仲裁法律制度简介》,载《上海律师》2016年第4期。
[4]刘向文:《试析俄罗斯联邦的司法改革》,载《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2005年第5期。
[5]王振茹:《苏联国家仲裁机关》,载《苏联东欧问题》1983年第3期。
[6]梁敏燕:《俄罗斯仲裁法院评析》,载《长春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2期。
[7]王圭宇:《俄罗斯司法改革的三维解读》,载《法制日报》2012年7月11日第10版。
[8]杨树明、陈芳华:《论商事仲裁的社会基础》,载《现代法学》2007年第4期。
[9]关于俄罗斯商事仲裁的立法与实践,See Roman Khodykin,Arbitration Law of Russia:Practice and Procedure,Juris Net,LLC,2013.
[10]上海国际仲裁中心:《俄罗斯仲裁法律制度简介》,载《上海律师》2016年第4期。
[11]参见周广俊:《俄罗斯联邦司法制度之三:俄罗斯联邦的商事仲裁》,http://www.chinaruslaw.com,下载日期:2017年5月1日。
[12]参见冯彦翔:《俄罗斯国际商事仲裁制度研究》,外交学院2013年硕士学位论文,第22~23页。
[13]SeeД.Н.Лапотина,првоприменительноезначениеобеспечительныхмер принятых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мкоммерческимарбитражем,Актуальныевопросынаукии практики(мар.2009),С.30.
[14]See Patricia Nacimiento and Alexey Barnashov,Recognition and Enforcement of Arbitral Awards in Russia,International Arbitration(march.2010),p.326,329.(www.xing528.com)
[15]新《仲裁法》施行之前,俄罗斯仲裁机构的设立十分混乱。由大型公司设立的仲裁机构可以审理其和其他当事人之间的经济纠纷,严重违背了仲裁的自主性与公正性。
[16]俄罗斯倾向于拒绝承认和执行外国的仲裁裁决,仅有67%的仲裁裁决被承认和执行,这远远低于90%的平均水平。
[17]Maxim Kulkov&Sergey Lysov,Russian Arbitration Law 2016:Key Issues,http://www.ssrn.com,下载日期:2017年5月1日。
[18]Daria Astakhova,Russian Arbitration Reform:A Leap into the Unknown?http://www.ssrn.com,下载日期:2017年5月1日。
[19]See New Russian Arbitration Law,https://acerislaw.com,下载日期:2017年5月1日。
[20]王欢欢:《俄罗斯法律术语探究》,黑龙江大学2013年硕士学位论文,第32~35页。
[21]冯彦翔:《俄罗斯国际商事仲裁制度研究》,外交学院2013年硕士学位论文,第8页。
[22]本部分主要参考Julia Zagonek,Pavel Boulatov&Oleg Todua,Russian Arbitration Reform,http://www.ssrn.com;Maxim Kulkov&Sergey Lysov,Russian Arbitration Law 2016:key issues,http://www.ssrn.com,下载日期:2017年5月1日。
[23]Kathryn Hendley,Too Much of a Good Thing?Assessing Access to Civil Justice in Russia,Slavic Review 72,No.4(Winter),2013.
[24]Sergey Strembelev&Yaraslau Kryvoi,Arbitrability of Corporate Disputes in Russia:to Be or Not to Be?http://www.ssrn.com,下载日期:2017年5月1日。
[25]张斌生主编:《仲裁法新论》,厦门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4版,第481页。
[26]Isaenkova Oksana Vladimirovna.The development of mediation in Russia:Problems and Prospects,Matters of Russian and International Law.7-8`2013.
[27]郭巍:《俄罗斯入世进程中的法律改革对外商投资法律环境的影响》,北京外国语大学2015年硕士学位论文,第5~10页。
[28]杨昌宇:《法系视角下俄罗斯法律传统及对中国的启示》,载《学术交流》2016年第9期。
[29]张斌生主编:《仲裁法新论》,厦门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4版,第35页。
[30]冯彦翔:《俄罗斯国际商事仲裁制度研究》,外交学院2013年硕士学位论文,第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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