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二三十年代,史学期刊不仅译介西方史家研究中国历史的成果,而且对于西方历史学的发展状况及研究现状也较为关注。其中《史地学报》《史学年报》《史学杂志》《史学丛刊》《史学与地学》《历史教育》等期刊都刊登过相关方面的论文和消息。
1921年《史地学报》第1卷第1期刊载王庸《欧史举要》一文,《欧史举要》共分九大类,分别为1、初学通史,2、上古史:(a)通史、(b)太古原人史、(c)近东史:埃及、巴比伦及亚西里亚、波斯、希伯来(d)希腊史、(e)罗马史,3、中古史,4、近世史:(a)通史、(b)别史,5、近今欧战史,6、近代国史举要,7、分科史举要(文学史及其他学术史目繁不及备载),8、史学研究,9、地图,主要选取西方较有系统且简要的史学著作予以介绍。王庸将近代西方史学的发展情况与中国史学相比较,认为近世欧洲人文科学非常发达,“而史学实为中心,远考荒古原人,广搜各地史料,精阐博讨,不遗余力”,因此史籍“灿然大备”。加以西方教育方法的进步,导致“凡历史读本之编著,日事改良,尤足引人入胜”。但反观中国史学,“非列传编年,则故事杂记;虽卷帙浩繁,而陵乱琐杂,迄无一完善之通史。坊间教本,亦多仍古史之旧,而变其面目;学校教授,亦惟记忆故事年代是重,遂今学者视研究国史为畏途”。王庸认为导致这种差距的原因在于“研究编著之未得其方”,因此他希望通过介绍西方史家的著述,学习其编著历史的方法,他说:“夫吾国人之读欧史也,非徒周知希腊罗马之文化,记诵英法德美之功绩,以为作文谈论之助,当师其探讨编著之法,遂引以研究国故,整理国史,斯为要也。”[29]
另外,美国史学在一战后,出版史学书目甚多,《史地学报》在“史学界新闻”[30]一栏中对美国1921年3月至8月新出版的史书也给予摘要,分古代史、中世史、美国史、英国史、关于大战及改造者、关于政制及国际联盟者、历史教授法及杂史等七个方面进行介绍,有关书目列举如下:
古代史:
1.M.G.Housten:Aucient Egyptian,Assyrian,and Persian Cosrumes and Decorations.N.Y.,Macmillan Co.189pp.
2.British Museum:Babulonian Story of the Deluge.N.Y.,Oxford Univ.Press.58pp.
中世史:
1.E.l.Guliford L:Sports and Pastimes in the Middle Ages.N.Y.,Macmillan Co.64pp.
2.S.Cammaerts:A History of Belgium.N.Y.,Appleton,357pp.
3.J.H.Clapham: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France and Germany,1815-1914.N.Y.,Macmillan Co.420pp.
4.A.R.Ephimenko:A Short History of Russia.N.Y.,Maxmillan Co.157pp.
5.G.P.Cooh:The French Revolution.N.Y.,Maxmillan Co.47pp.
6.A.Hassall:European History,Chronoloyically Arranged.N.Y.,Macmillan Co.439pp.
7.Robuson and Beard:History of Europe,the 18th and 19th Centuries,the Opening of 20th Century and the World War.Boston,Ginn and Co.616pp.
8.E.R.Turner:Eutope since 1870.N.Y.,Doubleday,580pp.
美国史:
1.J.T.Adains:The Founding of New England.482pp.
2.M.P.Andrews:American History of Government.Philadelphia,Lippincott.528pp.
3.C.A.Beard:History of United States.N.Y.,Macmillan Co.663pp.
4.H.C.Bywater:Sea Power in the Pacific,a Study of the American-Japannese Naval Problems.Boston.Houghton Mifflin,334pp.
5.H.M.Davison:Founders and Builders of Our Nation.Chicago,Scott Foreman.261pp.
6.A.H.Ferguson:A study Guide in American History.Syracus,N.Y.,Iroquois Public.Co,120pp.
7.S.Handy:An Outline of American History.N.Y.,Holt.Co.97pp.
8.T.Iyenga and K.Sato:Japanese and the California Problem.N.Y.,Putunanm,249pp.
9.D.S.Muzzey:Readings in American History.Boston,Ginn and Co,604pp.
10.N.W.Stevenson and M.T.Steveson:A School History of the USA.Boston,Ginn and Co,543pp.
英国史:
1.G.B.Adams:Constitutional History of England.N.Y.,Holt,518pp.
2.J.P.Bulkeley:The British Empire.N.Y.,Oxford Univ.Press,228pp.
3.W.Foster:(Editor)Early Travles in India.N.Y.,Oxford Univ.Press,352pp.
4.H.E.Fisk:The Dominion of Canada.N.Y.,The Bankers Trust Co,174pp.
5.R.B.Morgan:Readings in English Social History,2 Vols,117,109pp.
6.C.M.Waters:A School Economical History of England,1066-1750.N.Y.,Oxford Univ.Press,316pp.(www.xing528.com)
有关大战及改造者:
1.J.Bakeless:The Economical Causes of Modern War.N.Y.,Moffet,Yard,265pp.
2.C.G.Dawes:A Journal of the Great War.2 Vols,Boston,Houghton Mifflin,344,283pp.
3.J.W.Gardener:International Law and the World War.2 Vols,N.Y.,Longmans.Green,524,534pp.
4.Andre Tardien:The Truth about the Trenty.Indianapolis;Bobbs,Merrill,473pp.
5.P.E.Wright:At the Supreme War Council.N.Y.,Putnam,202pp.
关于政制及国际联盟者:
1.J.E.Harley:The League of Nations and the New International Law.N.Y.,Oxford Univ.Press,127pp.
2.F.A.Ogy:The Government of Europe.N.Y.,Macmillan,775pp.
3.G.G.Wilson:The First Year of the League of Nations.Boston Little,Brown.94pp.
历史教授法及杂史:
1.J.Bland:China,Japan,and Korea.N.Y.,Scribner.327pp.
2.E.L.Hasluck:The Teaching of History.N.Y.,Macmillan.119pp.
3.R.M.Trgon:The Teaching of History in Junior and Senior High Schools.Boston,Ginn and Co,294pp.
4.E.Scott:Men and Thought in Mordern History.N.Y.,Maxmillan,346pp.
5.E.L.Osgood:A History of Industry.Boston Ginn and Co,430pp.
另外,在第1卷第3期“书报绍介”一栏中也选译了《美国史学季报》(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 1920年十月号)中有关介绍西方史学新著的内容。其介绍如下:
1.北欧之新石器时代(泰勒教授著)The New Stone Age in Northern Europe.By J.M.Tyler,Prof of Biology,Amherst College New York.Charles Scribner's Sons,1921,328pp.
2.世界文化史:自远古至今人类之历史(德国立邱教授著)Allgemeine Kulturgeschite:Versuch einer Geschichte der Menschneit Von den Aeltesten Tagen bis zur Gegenwart.By Charles Richet 2 Vols.Munich and Berlin:Verlag firr Kulturpolitik 1920.Total 730pp.
3.英国宪政史(美国亚丹博士著)Constitutional History of England.By G.B.Adams,ph.D.,Prof of Yale College.New York:Henry Holt&Co.1921,528pp.
4.近代之中国(中国陈思拱博士著)[31]Morden China:a Politicial Study.By S.G.Cheng.M.A.,B.Sc.Oxford:Clarendon Press,1919,pp387.
上述《史地学报》所载有关消息和论文是史学期刊中最早系统介绍西方史学著述情况的,对于中国学者了解西方史学的发展情况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继《史地学报》之后,较为系统介绍西方史学著述的是创立于北方的《史学年报》,作为《史学年报》主编的齐思和连续发表了《英国史书目举要》[32]、《美国史书目举要》[33],对英美史学发展及其中国学人学习英美历史的有关书目给予了介绍。
不同于王庸、齐思和等人对西方史书的介绍,徐则陵《近今西洋史学之发展》、陈训慈译《史之过去与将来》两文则对西方史学的发展状况作了整体的描述[34]。徐则陵主要对近百年来西方史学界之发现以及德、英、美、法四国学者的贡献予以阐释。首先,他分析了近代西方“人种学”于史学的影响,认为“人种学”与史学关系密切,“史家因(得,笔者注)窥见原人生活之一斑,而再造过去”。但是史学亦受“人种学”之害,“史学家滥用人种学家研究所得之种族差别。张大其词,扬自己民族而抑其他民族,其流弊乃至于长民族骄矜之气,自视为天纵之资,负促进文化之大任。引起国际间猜忌,而下战祸之种子。”并列举了西方史学著述如戈宾诺(Count Gobinean)之著《人类种族的不平等》(L'Inegalite des Races humaines)、张伯伦(H.S.Chamberlian)之著《十九世纪的基础》(The Foundations of the Nineteenth Century),认为其为“史学中之种族狂派”。其次,分析了古文字学与史学发展的关系,他认为“史学自身近今之重要发展,大率与古文字学有关”,对近二十年来小亚细亚两河间地区北部陆续发现赫泰人石刻及其他遗迹,以及发现城垣宫殿等古物对史学研究的重要作用进行说明。第三,介绍了有关罗马史安德鲁的代表人物和代表作,如费雷罗(Ferrero)的《罗马兴亡史》(Greatness and Decline of Rome),芬留(Frank)的《罗马经济史》(Economic History of Rome)等等。第四,对德、英、美、法等国史学的发展近况予以介绍。他认为德国史学有两大变迁,兰克而后,德国史学重事实,近40年来,普鲁士学派,鼓吹国家主义;英国史学界以研究制度史别树一帜;美国人则注意远东史,为新起之趋势;而法国史学界则受浪漫主义影响较深[35]。
陈训慈所译《史之过去与将来》一文[36],则主要分两个部分讨论了西方晚近之政治史学和新起之综合史学的本质、贡献与缺陷。关于前者,主要讨论了晚近因袭的史学之静止不进之性质,关于史之本质、范围与目的的旧观念,历史著述之政治的崇拜,历史著述之零节的部分,晚近史学之普通贡献与缺陷,晚近政治史学之批评的考察等几个方面;关于后者,则讨论了政治史学与零节史学的衰微,史学观念之根本的说明,新起综合史学之本质等几个问题。作者两相对比,认为“心理社会法制诸科学皆日即发达,史学界不为所满足,则将自由取其一部分以去,而屏史学于生存世界以外”,旧有的仅仅从政治上关注历史已经不能满足整体学术发展的需要,需要从不同的侧面、综合的角度来阐释历史的发展,对新史学之兴起抱有热切的希望,认为“‘新史学’之断非未来之梦而为现在之有力的真实”[37]。
在对西方史学整体现状及其发展历程的阐释中,除了《史地学报》刊载徐则陵、陈训慈等人的译著外,其后创办的《史学与地学》《史学丛刊》《历史教育》等期刊也发表过相关的论文。1926年,《史学与地学》登载了向达译《近四十年来美国之史学》[38],该文见于1925年1月之《美国史学评论》杂志,原题为“These Forty Years”,为美国史学家安德鲁(Charles Melean Andrews)1924年12月就任代理美国史学协会会长时的演说稿。该文从整体上对近40年西方史学发展的走向给予了评述,但以美国史学发展为主,因此向达翻译此文时将题目改为“近四十年来美国之史学”[39]。
至1931年,国立北平师大《史学丛刊》第1卷第1期开篇即登载陆懋德《西方史学变迁述略》一文,揭示了西方史学发展史。要说明西方史学之变迁,作者认为“当以史学史为详”,但是“此类史学史专书,在欧美各国亦少佳作,且成书者不多”。因此作者主要综合了各家之说,对西方史学发展的历程进行了描述。有关埃及巴比伦史学,主要参考了布瑞斯特(J.H.Brested)的《埃及史》和瑞斯(A.H.Ssryce)的《巴比伦史》;有关希腊罗马史学,主要参考了伯格(J.B.Burg)的《希腊学史》和德福(J.W.Duff)的《罗马文学史》;另外,还参考了有关通论各国史学的著作,如旭特威尔(J.T.Shotwell)的《史学史引论》、伯度(H.Bourdeau)的《史学及史学家》、古奇(G.P.Gooch)的《十九世纪史学及史学家》。此外,还有见诸于有关史学著述中的单篇文章,如罗宾逊(G.W.Robinson)《历史研究大纲》中《经典的史学家》一篇,巴恩斯(H.E.Barnes)《社会科学史》中《史学》一篇,马瑞(F.S.Maruin)《近代欧洲思想发展史》中古奇(G.P.Gooch)所作《史学研究》一篇等文章。通过参考上述著述,作者对西方史学变迁作了整体的描述,作者认为西方史学在19世纪以前并没有超过中国史学,且史籍也没有中国丰富,而自19世纪以来,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学术也得以充分的发展,史学也随之进步。发展至当前,“吾国史学比之西方,成为落伍,然此亦因他种学术同时落伍之故,绝非史学一家之罪”,说明史学的发展与社会发展是密切相关的[40]。
创刊于1937年的《历史教育》虽然发行短暂,但是也同样给予西方史学以一定的重视,在第1卷第2期发表陈泽所译《十九世纪欧洲的民族主义派史学》,该文对19世纪欧洲兴起的民族主义派史学作了系统的研究。
概而言之,在关注西方史学方面,史学期刊更多地将注意的焦点集中在欧美史学上,对日本史学更多地是关注其对中国史的研究,缺乏对日本学者对其自身历史研究的介绍,在这方面《史学年报》有所注意,刊登了周一良《大日本之史学》一文,作者认为日本学者对中国史研究非常重视,而学界更多地注重欧美而忽视日本,在日本蓄意侵略中国的条件下,为了“能制彼而不制于彼”[41],学者应该加强对日本历史的研究,而要对日本历史进行研究,首要的前提则是译介日本学者有关历史研究的著述。
另外,在译介俄国史学发展方面,则有向达译《俄国革命时历史研究之状况》[42]一文,对俄国革命时期的史学发展情况给予了介绍。
除了上述有关西方史学发展情况的介绍外,史学期刊也充分关注西方史学发展的活动组织情况,如《史地学报》《史学杂志》《历史教育》等期刊对此都有关注[43],其中最为突出的是《史地学报》专设“史地界消息”一栏,“专载世界及中国史学界地学界之最近举动及其他消息”,如对美国史学协会、英美史学教授联合大会以及一战以后组织的大战社会史的编辑等方面都给予了译介和报道[44]。
总之,史学期刊通过对西方史学的译介,不仅使得中国学界对西方史学的发展历程及其现状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也由此对自身史学的发展情况有了更为明确的判断和定位。同时,民国学人在译介西方史学的过程中往往也包含进一步了解西方、学习西方,以使得中国史学研究在国际舞台上占据有力地位的志向,如张其昀所言:“进言之,学者又当明量出为入之义,彼夫西方史家,既觉研究远东史为必要;反之国人之治史者亦当思窥西史之真相,奋发砥砺,高瞻远瞩,而常以振衣千仞罔、濯足万里流之气概勉自策也。”[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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