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儒学案》卷四十三《研溪学案》:惠氏之学,以博闻强记为初基,以尊古守家法为究竟。其治经要旨,纯宗汉学,谓汉经师之说,当与经并行。朴庵筚路蓝缕,研溪、半农继之,益宏其业,至松崖而蔚为大师。传授渊源,自当以世为序,以明一家之学。(下略)
《清史稿·儒林二》:周惕邃于经学,为文章有矩度。著有《易传》、《春秋问》、《三礼问》及《砚溪诗文集》。其《诗说》二卷,谓大、小雅以音别,不以政别;谓正雅、变雅美刺错陈,不必分《六月》以上为正,《六月》以下为变;《文王》以下为正,《民劳》以下为变;谓二《南》二十六篇,皆房中之乐,不必泥其所指何人;谓天子诸侯均得有颂,《鲁颂》非僭,其言并有依据。清二百余年谈汉儒之学者,必以东吴惠氏为首。惠氏三世传经,周惕其创始者也。
《清史列传·儒林传下一》:惠周惕,原名恕,字元龙,江苏吴县人。父有声,以九经教授乡里,与徐枋善。周惕少从枋游,又曾受业于汪琬。康熙十八年,举博学鸿儒科,丁忧,不与试。三十年,成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散馆以知县用,选直隶密云县知县,卒于官。(下略)
郑方坤《惠吉士周惕小传》:惠周惕,字符龙,吴县人。通经积学,治古文,有名于时。汪尧峰先生引为入室弟子。其说《诗》尤解人颐,著书三卷,博而不芜,辨而不诡于正,可谓毛、郑之功臣,而夹漈、紫阳之诤子矣。盖其学问根柢,于一时辈流中,与同郡严思庵相骖驾,故能原原本本,卓然成一家之言,不徒鞶帨为工,如明季诗人仅以五七言著已也。辛未成进士,与庶常选,辇下诸老为木天庆得人。嗣以不练习国书,外调密云令,邑当出关孔道,值王师北征,掌需旁午,马瘏仆痛,艰苦万状,卒侘傺忧懑以死。昔刘须溪谓:“士方少时,志科举,辛勤过古人,不知心血之耗。及其得也,或陆沉州县,或流落边塞。坐念场屋,何心至此。”今觐砚溪之才,与其末路之所以蹭蹬者,追诵前言,可为雪涕。诗有《北征》、《红豆》、《峥嵘》、《呓语》等集,衔华佩实,老气横秋,盖亦瓣香于苏、陆诸家,而得其髓者。稍加编次,而录其尤者于左。[1]
江藩《惠吉士记》:惠周惕,字符龙,一字研溪,吴县人。先世居扶风,远祖元祐徙洛阳……七传至伦始迁吴县东渚村,五传至洪,洪年至一百五岁,吴下所称百岁翁是也。洪生万方,万方生有声,有声生周惕。有声字朴庵,明岁贡生,与同里徐枋友善,以九经教授乡里,尤精于诗。研溪先生少传家学,又从徐枋、汪琬游,工诗古文词。既壮,阨于贫,遍游四方,与当代名士交,秀水朱彝尊亟称之,文名益著。康熙辛未成进士,选庶吉士,因不习国书,改密云知县,卒于官。著有《易传》、《春秋问》、《三礼问》、《诗说》及《砚溪诗文集》。子士奇,字天牧,晚年自号半农人、研溪先生。梦东里杨文贞公来谒,已而生先生,遂以文贞之名名之。年十二,即能诗,有“柳未成阴夕照多”之句,为先辈所激赏。二十一为诸生,不就省试,或问之,曰:“胸中无书,焉用试为?”乃书志力学,晨夕不辍,遂博通六艺,九经、诸子及《史》、《汉》、《三国志》皆能暗诵,尝与名流宴集,坐中有难之者曰:“闻君熟于《史》、《汉》,试为诵《封禅书》。”先生朗诵终篇,不遗一字,众皆惊服。戊子乡试第一,明年成进士,选庶吉士,散馆授编修。癸已乙未会试,两充同考官。……庚子主湖广乡试,冬奉命督学广东,雍正元年癸卯命留任三年。……于是毅然以经学倡,三年之后,通经者多,文体为之一变。又谓今之校官,古博士也。博士明于古今,通达国体。今校官无博士之才,弟子何所效法?……丁未五月奉旨修镇江城,以产尽停工,罢官。乾隆元年,奉旨调取来京引见,以讲读用所欠修城银两,得宽免。丁已六月补侍读。戊午以病告归。辛酉三月卒,年七十有一。先生邃深经术,撰《易说》六卷、《礼说》十四卷、《春秋说》十五卷。其论《易》曰:“ 《易》始于伏羲,盛于文王,大备于孔子,而其说犹存于汉。不明孔子之《易》,不足与言文王;不明文王之《易》,不足与言伏羲。舍文王、孔子之《易》,而远问庖牺,吾不知之矣。汉儒言《易》,如孟喜以卦气,京房以通变,荀爽以升降,郑康成以爻辰,虞翻以纳甲,其说不同,而指归则一,皆不可废。今所传之《易》出自费直,费氏本古文,王弼尽改为俗书,又创为虚象之说,遂举汉学而空之,而古学亡矣。易者,象也。圣人观象而系辞,君子观象而玩辞,六十四卦皆实象,安得虚哉?”其论《春秋》曰:“ 《春秋》三传事莫详于《左氏》,论莫正于《穀梁》。韩宣子见《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 然则《春秋》本周礼以记事也。左氏褒贬皆春秋诸儒之论,故纪事皆实,而论或未公。公羊不信国史,惟笃信其师说,师所未言,则以意逆之,故所失常多。要之,左氏得诸国史,公、穀得之师承,虽互有得失,不可偏废。后世有王通者,好为大言以欺人,乃曰:‘三传作而《春秋》散。’ 于是啖助、赵匡之徒争攻“三传”,以伸其异说。夫《春秋》无《左传》,则二百四十年盲焉如坐暗室之中矣。《公》、《穀》二家,即七十子之徒所传之大义也。后之学者当信而好之,择其善而从之。若徒据《孟子》‘尽信书不如无书’ 之说,力排而痛诋之,吾恐“三传”废而《春秋》亦随之而亡也。《左氏》最有功于《春秋》,《公》、《穀》有功兼有过。学者信其所必不可信,疑其所必无可疑,惑之甚者也。”其论《周礼》曰:“ 《礼经》出于屋壁,多古字古音。经之义存乎训,识字审音,乃知其义,故古训不可改也。康成注经皆从古读,盖字有音义相近而讹者,故读从之。后世不学,遂谓康成好改字,岂其然乎?康成“三礼”、何休《公羊》多引汉法,以其去古未远,故借以为说。贾公彦于郑注如飞茅、扶苏、薄借綦之类皆不能疏,所读之字亦不能疏,辄曰从俗读,甚违不知盖阙之义。夫汉远于周,而唐又远于汉,宜其说之不能尽通也,况宋以后乎?周秦诸子其文虽不尽雅驯,然皆可引为礼经之证,以其近古也。”……所著有《红豆斋小草》、《咏史乐府》及《南中集》、《采莼集》、《归耕集》各一卷,《人海集》四卷、《时术录》一卷,海内学者称为红豆先生。初,研溪先生由东渚村迁居郡城东南香溪之北,郡城东禅寺,有红豆一株,相传白鸽禅师所种,老而枯矣,至是时复生新枝,研溪先生移一枝植阶前,生意郁然,僧睿目存为绘《红豆新居图》,自题五绝句,又赋《红豆词》十首,和者二百余人。四方名士过吴门者,必停舟访焉,因自号红豆主人,所以乡人称研溪先生曰“老红豆先生”,半农先生曰“红豆先生”,松崖先生曰“小红豆先生”。[2]
阮元《儒林传稿》卷二、钱林《文献征存录》卷五、江藩《国朝汉学师承记》卷二、沈德潜《清诗别裁集》卷十七、《 (乾隆)江南通志》卷一百六十五、冯桂芬《 (同治)苏州府志》卷八十二皆有传,存目。(www.xing528.com)
杨向奎《三惠学案》:先生深于经学,有《易传》、《春秋问》、《三礼问》及《砚溪诗文集》。其《诗说》三卷,谓大、小雅以音别,不以政别,谓正雅、变雅,美刺错陈,不必分《鹿鸣》以下为正,《六月》以下为变,《文王》以下为正,《民劳》以下为变。谓二《南》二十六篇皆房中之乐,不必泥其所指何人。谓天子诸侯均得有颂,鲁颂非僭。其言有据,盖不同于中古说《诗》者之固守,而开近代说《诗》之先声者。所谓“开近代说《诗》之先声”即以朴实训诂说《诗》,而非儒家理学之附会。[3]
【注释】
[1]见《碑传集》卷四十六。
[2]见《碑传集》卷四十六。
[3]见《清儒学案新编》第三卷,第10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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